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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瑜蔚日日在房间闷着无所事事,她这几日称病在家,外头开始有些流言蜚语说她重病,多的都是些盼着她死的人。世上还有些这样的庸人,明明你为了保护他们竭尽全力,他们却只看到你一时的“过错”。孟瑜蔚的名声,也是被那些士大夫败坏的,但人们并不会觉得这些无根无据的非议会是假的,大家只会觉得事事都不会是空穴来风!什么架空国主,毒杀孟玄,谋害郭家,得罪郑国,把控朝政,更有甚者觉得孟朗不纳妾就是因为她怕孟朗后继有人!孟瑜蔚从来不在意这些!
齐国新主李英泽登基是在一周后传出的,那个时候,郑国一家被腰斩的消息也传出来了。不到四日,齐国率兵在昌平整装待发,先同卫国叫嚣让卫国让道,不然南下先攻卫,再杀郑。郑国在同一日就把马昱绑于阵前,叫嚣齐国无能将,以振奋人心。同一时间郑国新国主柳泽予就昭告天下了。
孟瑜蔚已经很烦了,郑国就算害到卫国如此境地,还是想拉他们下水一起水深火热。她几乎和孟朗是第一时间赶往三国边境,开国几百年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冲突。
孟瑜蔚几乎是第一时间像李英泽递出了橄榄枝,直接派使者约见李英泽。已经秋末了,塞北是很冷的孟瑜蔚被晚风吹得哆嗦起来,河水在身边缓缓流动,这里她不喜欢,真的太冷了。快两月未见,他披着风衣在帐中等着她,在帘子掀起的一瞬间,风吹的烛火开始晃动。她注视着他的背影,好像瘦了许多,果然转头后就是更加瘦削硬朗而又黝黑的脸庞。
孟瑜蔚晃了一下神,她突然发现不知道说什么,原来相顾无言竟是这样的情景。她该喊他什么呢?
李英泽倒是面上并没有什么情绪,“长公主还是劝说卫国国主行个方便吧,不然,这事你们不好收场的!”
孟瑜蔚突然觉得很讽刺,她为什么要纠结她要叫什么,他眼里,她不过是一个他许过一生而又背弃他的妻子罢了,这种妻子,再见也就该当不识的。“你要这么跟我说话吗?”孟瑜蔚没有情绪的话却显得有些温柔,她对上他的眼神。
李英泽发现自己好不容易控制的情绪满盘崩溃,他很讽刺得笑了自己一声,“本太子的太子妃,你想解释吗?解释为什么弃我而去,解释为什么授意把我抓起来绑到郑国,还是解释为什么你会跟郑国有勾结?”
孟瑜蔚确实想开口,“你父皇的主意,我并不是知道得那么详细。把你送回郑国是怕卫国牵扯进来,而且我并不是那么没有把握救你。”
“我自认识你起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我一点都不信你会等郑国杀到阜城才知道阜城被弃!”
孟瑜蔚确实是,有料想过,只是她没有勇气去信,或者自私些说没有勇气去破坏这个计划。她说得很咄咄逼人却不大声,“说到底,也是你父皇母后他们弃了你。”说完她又后悔了,理是这么个理,可是好像,不该这么说的。
李英泽被一句话精准攻击了,他泪眼婆娑看着孟瑜蔚,声音很低沉得说不出话,孟瑜蔚被吓到了,李英泽很邪魅笑了一下,咬了下自己握紧的拳头。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放弃你的,我没办法,我必须要顾全大局的!”孟瑜蔚看到李英泽就觉得自己好像又要抓不紧什么东西一般。
李英泽笑得更加讽刺了,“你——”他很大声得回头对着孟瑜蔚,“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一样的傻瓜?阿纯救我不也是你们下的一盘棋吗?不然,哪来这么好这么能激起民愤的好借口杀了张牧全家?”
孟瑜蔚闭了眼觉得真心很无力,原来这世上确实也不是只有对错,也不是只有直接相关,还有那么多重要的间接相关她要怎么办?说自己没有料到,说柳泽予没有跟她说过,这些理由多好啊!
“我怀孕了!”孟瑜蔚像是在悬崖峭壁一般,她已经厌倦了步步惊险,总以为前方就是下山的路,可还是落入新的陷阱。
李英泽皱了眉头,你想要我怎样呢?孟瑜蔚,你要我怎样?
孟瑜蔚又开口了,“对不起,我不会在整个卫国面前选择你。我从小就知道,我站在什么样的位置,要丢掉些什么,你会是个好国主。以前只是你有得选,走到今天是因为很多人告诉你,你已经没得选了!”
“你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我不屑同别人解释的,但是我得很坚定告诉自己我对你无愧,因为如果不是这样,我很难过好以后的人生!我确实不知道你父皇会那样,起码我是不了解他的。至于后来,我已经是以卫国的姿态抓了你,我不能公私不分。张纯的事情我算是默许了吧,虽然我不了解细节!”
李英泽转过身,摆了摆手,“孩子我不要,你走吧,我会好好劝阿纯的!”
孟瑜蔚克制着没有掉下眼泪来,“好!”她眨巴着眼睛转身要走,在离开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他的背影,也许是最后一次了,她突然想郑重告别。她想,如果有些分别是会预见的,那不如就好好说再见。
“国主,此次一役,你们都损失惨重。柳泽予只是绑了马昱也是说明他并不想激起民愤,不然,齐国坑杀活人的事情不会被控制在小范围的传播。而且,齐国确实无人,张相之死是内斗,不可必免,说到底你只是个由头。”
李英泽落了泪,他总是喜欢外放自己的情绪,就算两个月颠沛流离、一个月牢狱之灾还是没有让他学会像那些人一样控制自己。
“还有,宫廷内侍罗谦是个人才,可用!”
李英泽哭腔中又出来了一声嘲笑,“原来,卫国长公主对我齐国内政这么了解的吗?”
孟瑜蔚没有理他,“李英泽,以后就是三国鼎立了,南边和北边两个小国现在都没有这个能力。你好好抗住,我们有缘再会吧!”
孟瑜蔚趁着浅浅的夜色回去了,她一路上情绪不高,面上不露声色,贾琪发现她右手大拇指一直在握拳揉搓其他手指,就知道她应该心底很难受了。贾琪没有让其他人近孟瑜蔚的身,扶着她上了马车。
一路上的颠簸,孟瑜蔚都在假寐,好像放空了自己就能够不用去面对明天了。
孟朗看到了她的低落情绪,叹了口气,任由她进了帐中。孟朗拉过贾琪跟她说,“仔细盯着些,不要出了什么事情!过几天应该就能回宫,照顾好公主,回去你就去公主府收拾东西。孤带阿姐在宫中住几日。”
贾琪应允。
孟瑜蔚没有让任何人进来伺候,她看了自己藏在手镯中的药丸快两个钟头,她脑海中一直在回响着那句,“孩子我不要”。在灯火闪烁下她一直握着那颗药丸。半夜夜深了,她终于吃下了它。一行清泪划过了她的半边脸庞,许久她才咽下了那颗药丸。然后擦擦眼泪,又开始笑了,她走出帐在,贾琪在门口看到孟瑜蔚开始觉得心不安。
“公主,您要什么,奴婢帮您拿!”
孟瑜蔚一瞬间觉得委屈全部涌上来了,她没有理贾琪,冲过去马厩,贾琪一路小跑跟着,“公主,夜深了,外面太凉了,您回去吧。”注意到她冲向马厩,感觉大事不妙。
孟瑜蔚上了马,贾琪冲过来跪在前面,“公主,你要是觉得委屈就哭出来,千万不要做什么傻事啊!”
“走开!”孟瑜蔚绕开她骑马狂奔。
贾琪抓紧去通知了孟朗,一时间夜色下开始热闹起来。
孟瑜蔚一路狂奔,也没有注意路,她只能感觉脸上有刺骨的凉意,耳旁的风声也很刺耳。不多久,后面就开始有马蹄声追上来,夜色浓重,孟瑜蔚也不记得怎么样了,只记得自己大抵是摔下了马!模糊中她好像又看见了郭佳衡,她抬了抬手,突然觉得走到这里好像还算满足,就笑了笑,转头就昏过去了。
孟瑜蔚醒来是在一天两夜过去后,她睡得许久,感觉全身都很沉重,眼睛和头都很痛,她揉了揉眼睛就慵懒地起身了。
她注视了四周的环境,不久就觉得不对,不是自己帐中,自己在一间茅草屋中醒来。她听到好像有什么人的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近。她向门口望去,不一会就出现了那个熟悉的面具。
孟瑜蔚看到来人很不在意起身了,往桌子旁边走去自己倒了一杯水。
喝水的时候,孟瑜蔚回过神,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突然想起自己是吃了堕胎药的,她抬头底气不足瞥了郭佳衡一眼,自己每次狼狈,怎么都是在他面前,他是知道了的吧!
郭佳衡眼睛的余光注意到孟瑜蔚的动作,他走远些坐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你可够狠的啊!”
孟瑜蔚放下水杯,往床边走去,她的不适感开始后知后觉起来,她开始察觉到自己身体的疼痛好像比脑袋的疼痛要更加重,不一会就开始冒冷汗了。
她掀起被子躺下,背对着郭佳衡躺下去闭上眼睛,“你如果是来嘲笑我的大可不必了!”
郭佳衡看着那个瘦小的背影,突然觉得心碎,这个人怎么对自己对别人都那么狠,他把门关好,端来一盘炭火。不一会房间就开始暖和起来。
他刚刚就是在给她找炭火烧炭火,听说她醒了就赶过来的。
忙活完他又坐在之前那个位置,他看着孟瑜蔚一动不动得就这么躺着,太阳开始上了梢头他叫人把孟瑜蔚叫醒。他们两人就这么面对你无言得吃着饭,也不让人伺候,孟瑜蔚觉得很是尴尬但也没说什么。
“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郭佳衡停下筷子,放下碗筷,“等下我们就走了,我已经叫人去通知你弟弟了。”
孟瑜蔚不知怎么得停了往嘴里夹菜的手,又很快得装作不在意得吃下了那筷子青菜。“是吗?那就好!”
郭佳衡继续吃饭,不一会就吃完了,“好了,你在房中躺好了,炭火给你加够了,我们就不留下引起骚动了!”
孟瑜蔚边吃边回,“好!”
郭佳衡很疑惑她突然什么都不问了,也没说什么就往外走了。
孟瑜蔚一直吃着饭,她心里特别难受,但是也没有留他,就竖着耳朵听着外面许多人走动,一刻钟后,只剩下一片平静。她转头钻向了床!她抓紧被子没哭出来。
黄昏,有很急促的马蹄声把孟瑜蔚的思绪打乱了,她已经整理好自己的仪容静坐在桌前等着孟朗的到来了。
孟朗几乎是冲着走进来的,他的表情耐人寻味,第一次,他的怒火终于在脸上显现出来。孟瑜蔚站起来伸了伸手,去抚平了孟朗皱在一起的眉头。孟朗并没有被安慰到。
“阿姐下次就算要这么自残,也走远些不要让我看到。”
孟瑜蔚笑了笑,宽慰他几句,“不会了,你少有会生气的啊,都不好看了。”
孟朗被她这种无所谓激得更加生气了,“阿姐——”
“好了!”孟瑜蔚很轻很正经得说,“真不会了,我也不愿意只留你一人!”
孟朗知道孟瑜蔚算是很正式得说这句话,一半的怒火被压下去了,微微转头跟侍卫说,“吩咐下去,启程回宫!”他无奈得看看兴致不高的孟瑜蔚。侍卫收到命令就下去安排了。
孟朗拉着孟瑜蔚坐下了,他有些小心翼翼得试探道,“阿姐,孩子?”
孟瑜蔚看了看他,眼底已经没有了波澜,孟朗了然,转了话题,“齐国和郑国都退兵了,可以安稳一段时日了。阿姐不如去外面散散心吧!”
孟瑜蔚倒是很平淡,“等靖云生了,我得抱抱我侄子啊。”
孟朗也没有反驳她,“也好!”
孟瑜蔚其实对黎靖云的事情也憋的难受了,但是她不想见不到一个结果,如果有些东西一定会有那样一个结局,她能做的就是做好准备去面对它,而不是离它远远的。“还有几月?”
孟朗情绪也变得不高,大家好像在谈一件置身事外的事情,但是内心的波澜壮阔谁又知道呢?“还有三个多月!”
孟瑜蔚知道,有些东西就点到为止吧,“是吗?也快了!”两人就这么等着外面准备就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