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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池边的年轻人回过身来要和东凰说话,东凰正在纳闷,再走近些,一见是相柳,东凰登时面露喜色,笑容像四月的海棠花一样绽开,她连忙提起裙子像鸟儿般一路小跑过去,拉起相柳一叠声询问:“相柳,你什么时候来的?方才哪里去了?“不等相柳回话,又迫不及待地分享起自己的近况:“告诉你个好消息,我方才入选了封神大典,现下已经连过了两关,看我厉不厉害?对了,我还新认识了一个朋友,他是......”
看着东凰眉飞色舞的样子,相柳一如往常般宠溺地笑了起来,习惯性地用右手食指在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说道:“让我猜对了。以往大家修行,每每似要走到山穷水尽时,师尊便鼓励我们‘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只怕这句话如今要先应在你身上。”
“别只顾说漂亮话。老实交代,你方才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自己个儿躲到哪里偷喝酒去了?”见东凰像只小猫似得凑过来四处嗅他衣袖上的气味,相柳哭笑不得,只好一五一十交代自己的“作案经历”:“当时我随你入了桃林,想着你素来是个稳妥的,便自去酒窖游玩了一阵子,出来时发现你不见了,和你在一起的素问也不理我,我担心你的安危,便一路去寻你。封神大典安保严密,会场内外遍设结界,旁人多一步都进不去。我想这瑶池西岸既是出入关防的必经之地,不如干脆守在这里等你回来便是。”
“只是游玩了一下这么简单?没再干点别的什么?比如偷偷喝光所有贡酒,再把泉水灌进酒坛子原样封起来?”东凰一脸不相信,双手背在身后,踮起脚尖半眯着眼睛坏笑着揶揄相柳,大眼睛配着长睫毛弯成了一对好看的月牙。
“小时候的事你也拿出来说......这里可是瑶池,让别人听见了多不好,”相柳一脸尴尬,巴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只好顾左右而言他,“离下一关比赛还有些时间,我看这附近春色正浓,不如你先陪我四处走走。方才见你被我打水漂的英姿迷得神魂颠倒,本公子决定不吝赐教,趁此机会也教你两招绝技。”相柳说完,脸上又浮现出往日那种俏皮不羁的神色。
“真是个自恋又自大的家伙!走到哪里都不忘自吹自擂。”东凰虽然心中大笑,嘴上却乖乖应道:“也好,早听闻瑶池景致秀美,一直无缘得见,这会儿咱们便在左近逛逛。”说完便同相柳下了玉带桥回到瑶池,沿着池边有一搭没一搭边走边聊起来。
瑶池之滨莺啼燕语,手捧书卷的仙童和垂手敛眉的仙娥三三两两沿着小路穿行而过。一个青衣总角、眉目清秀的小仙童匆匆忙忙低头向前跑来,一个不留神和东凰撞个满怀,“哎呦!”一声跌倒在地。相柳立刻伸手护住东凰,另一只手把小童从地上扶起,东凰正要询问他哪里摔疼了没有,忽见周边众人纷纷尖叫着“救命”四散奔逃,接着便有一片巨大的黑影迅速笼住了他们的头顶。
原来是三只来路不明的巨型黑头角雕不知何时竟绕过了防护结界,一前两后成角锥形梯队掠过瑶池,此刻正口中喷火,凶悍地朝着人群密集处俯冲而来,束束火焰像流星般弹射到地面,池边花木遇火辄燃,瑶池周围瞬间变成一片火海!
情景变得如此之快,东凰头脑一时回转不过来,青衣仙童年纪尚小,此刻更是吓得呆若木鸡,“东凰,快闪开!”相柳眼疾手快抓起二人四处闪避,打算远离人群,东凰看到自己方才站过的位置被角雕投射的火焰烧成了片片焦土,来不及逃命的仙童仙娥一旦沾上火焰不及呼救便顷刻灰飞烟灭,更觉得恐怖异常,一颗心似要跳出胸膛外。
“相柳,这是怎么回事?瑶池怎么会有角雕?”东凰惊慌地问。
“不知道,这家伙力大无穷,还会喷火,东凰你小心点!”相柳一边奋力挥打角雕,一边带着东凰和小童奔逃。
其中一只身量较小的角雕挥起翅膀一把扇倒相柳,将铁钩似的右前爪伸向小童细嫩的脖颈,相柳下意识并拢右手五指催动攻击法术,却发现根本使不动元气!
角雕的爪子已经刺破了小童喉咙上的皮肉,一道血印子清晰可见,他吓得哇哇大哭,生死一线之际东凰转身挡在小童面前,伸出双臂与角雕正面肉搏起来。角雕巨大丑陋的方头与东凰近在咫尺,铁钩似的鸟喙紧贴着东凰的鼻尖猛烈擦过,她左手扭住角雕的头,将对方会喷火的嘴掰向无人的方向,右手扣锁对方脖子上的动脉,双手朝反方向死死扭紧,不料角雕蛮力无穷,一个扭身把东凰撞飞在树干上,转身继续追击小童。
相柳冲上前去抓住角雕的翅膀一角与它厮打了起,角雕感觉到剧烈的疼痛,垂死挣扎,厚重的翅膀扑打着相柳,利爪腾空朝相柳的眼睛和胸口一把刺去,嘴里一边喷火一边发出尖利的怪叫,相柳身上伤痕累累,手背被火焰灼伤,血流不止。
突然,角雕怒目圆睁惨叫一声,翅膀不再扑腾,身子朝地面无力地坠去,相柳抓住机会扭断了它的脖子,只见对方心脏位置已被插入了一支金簪,金簪从后背方向斜刺入前胸,上面满是鲜血,持簪之人正是东凰。原来东凰摔倒后顾不得疼痛火速爬了起来,见相柳正在与角雕艰难缠斗,便趁那畜生不备,当机立断拔下发簪朝着它的要害部位用力刺了过去。
“你们看,角雕更多了!”东凰指着天上说道,相柳抬头一瞥大惊失色,原来越来越多的角雕集结在了瑶池上空,不知何故,角雕大军成群结队朝他们三人紧追不舍。不待相柳歇气,东凰逃也似的推着他和小童就近躲入瑶池附近一座假山的孔洞中。
东凰替相柳简单包扎了一下手臂上的伤口,急忙问他:“你身上哪里还有伤口?让我一并瞧瞧,仔细那畜生的爪上有毒!”
“不打紧,都是些小伤,我心里有数。不过最让我觉得奇怪的是,方才对战角雕时,我竟然无法催动法术!”相柳挠了挠后脑勺,大惑不解地说,接着打开右手再次尝试默念法咒,却发现还是无法聚拢元气。
如果无法动用法术,单单依靠他们二人的徒手之力再加上一个几乎没有战力的孩子,如何能抵御得了角雕大军一次比一次猛烈的攻击?
成百上千只体型硕大的角雕盘此刻循着气味来到假山洞口,黑影遮天蔽日,岩洞外面一片火海,来不及躲避角雕攻击的人群惨叫声不绝于耳,景象宛如修罗地域。小童被吓得瑟瑟发抖,一个劲儿往东凰怀里缩,可怜地带着哭腔说:“大姐姐,青鸾害怕大鸟。”原来这个小童的名字叫“青鸾”。
东凰见他虽是仙童,可在天界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刚刚在瑶池边险些死于角雕爪下,一路上亲眼目睹了其他仙娥仙童的惨状,现下又随他们夺命奔逃,也真是难为他了。东凰虽然也害怕极了,但她一边紧紧搂住小童,一边柔声细语地安慰着:“青鸾不怕,大哥哥和大姐姐一定想办法打败外面那些坏鸟,让大家都平安离开”。
关键时刻,相柳想起了自己的邸报,他默念咒语试图激活邸报系统向外界发送求救信息,却发现没有元气催动,邸报根本就无法启动。东凰受到相柳启发,突然想到了早些时候被她派去寻找孙大圣的素问,她一声声呼唤素问,却连半点回音都没有,岩洞中只有她自己空荡荡的回声,外面的世界与瑶池就好像被彻底隔绝开了一样。
东凰和相柳面面相觑,眼神里写满了迷惑和不解。
相柳急得满头大汗却毫无头绪,与此同时,东凰反倒渐渐冷静了下来,她开始沉下心梳理之前的经历。
方才的情景一幕幕从东凰脑中闪过:瑶池散步、撞见青鸾、肉搏角雕、和相柳逃命......时间上越远的记忆越模糊,她甚至开始记不起来是因为什么来的瑶池。
东凰眨眨眼睛,使劲儿摇了摇头,她正努力对抗着记忆的流失,和时间赛跑。她坚持回忆着每一个经历的细节,每一场情景,每一句对话,东凰隐隐预感一定可以找到解决的办法,她甚至觉得一定是有哪个环节被疏漏了!可到底是哪个环节呢?
相柳突然一拍大腿,东凰瞬间被吓了一跳,只见他对着东凰一个激灵叫道:“我知道有个办法!虽然冒险但值得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