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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傍晚。
岳阳楼外小雨淅淅,雨雾之中人声鼎沸,便见远处竹林之中有一位头戴斗笠的绿袍女子踏步而来,手藏袖剑,浑身浴血。
“蹬。”
“蹬。”
“蹬。”
……
她三步蹬至岳阳楼上,从腰间的瓷瓶之中取下一颗丹药,一口服入了腹内,尔后如饿狼般的狭长双眼谨慎地望向来时的竹林内。
定目片刻,见无异动,遂而松了口气……
她本是要照旧前往目的地秋水镇的,可就在刚刚路过那片竹林之时,在里头听到了朝廷与百草谷之间买卖妇女的龌蹉勾当;
差点当场发作的她,在听到这群人的计划已经被一位仙长给剿灭了,就想着先暂避锋芒的,可谁料这群蝇营狗苟之辈竟开始商谋起更加无耻的勾当来!
遂而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独自一人冲入敌阵,一剑便刺杀了一位百草谷的副堂主,随后却因寡不敌众,遭到了这群畜生的追杀;
只是让她感到奇怪的是,自己出了竹林之后,这群人怎么忽然就不追了?
她顿感情况不妙,立刻便探察了一下自己的肺腑。
果不其然,不知何时,自己身上已经中了某种不知名的蛊毒。
她试着将体内的蛊毒用内力逼出,却不料反而遭到了它的反噬,呕出了一口鲜血!
低头看着地上散发着黑烟的浓稠鲜血,她逐渐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这蛊毒很古怪,她觉得自己的神智似乎在被一点点地蚕食,如果不将它及时逼出,兴许过不了,自己就要变成一具受人摆布的行尸走肉了……
正当她盘地而坐,准备再尝试将蛊毒逼迫出来之时,忽而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逍遥姑娘?”
来者剑眉星目,身上的穿着看起来普普通通,但却搭配地十分和谐,显得极为高贵。
不过他身上的气息有些微弱,好像身上染了什么寒疾。
只见他眉头紧皱,上前一步,关切道:“你受伤了?”
女侠逍遥雪顺势起身往后退了一步,旋而手中的袖剑蓄势待发。
她谨慎地盯着眼前这位身份显贵的东宫太子,鄙夷道:“徐天业?!”
“哼。”
“一丘之貉的家伙!”
面对多年不见,却忽然对自己持刀相向的逍遥雪,东宫太子只感觉浑身憋屈得紧;
他就是听说当年与自己共退边军的女侠逍遥雪又出现了,这才马不停蹄地孤身从京城赶到此处,本想着两人能有一个美妙的邂逅,却不料再见之时,面对的却是一张冷若寒霜的脸以及那沾满鲜血的袖剑!
他摊开双臂,义无反顾般地一步步走向逍遥雪,当着她的面,将自己的喉咙抵在她的袖剑剑尖上,一字一句地沉声道: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以至于让逍遥姑娘对我产生了如此大的偏见!”
“但七年前逍遥姑娘曾与我携剑共退边军,我想我徐天业是个怎样的人,逍遥姑娘应该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若是信不过,逍遥姑娘尽管拿剑刺我便是!我绝无二话!”
“只是临死前,我仍旧心有不甘。还望逍遥姑娘能给我一个理由……”
他面露坦诚,说得也极为诚恳。
“咳咳咳……”
未等女侠逍遥雪作出什么回应,这位东宫太子体内的寒疾便忽然发作了!
霎时间,他便犹如癫狂的重症之人般,猛地咳嗽起来,在他身姿晃动的同时,那锋利的剑尖也不小心划破了他的脖子,但好在并没有伤到大动脉,只是流了少许鲜血罢了。
“当心!”
见徐天业被自己弄伤,逍遥雪瞬间便收回袖剑,面带愧疚。
自己不该怀疑他的……
她走上前,在徐天业的身上找到了一个木质的小方盒,从木盒内取出了一颗散发着恶臭的黑褐色的药丸,一边送到了他的嘴里,一边责备道:“你明知自己的身上有寒疾,不在京城内好好养伤,来这干嘛?!”
“听到了你的消息,想…见…你。”
徐天业忍着疼痛苦笑道,短短几个字却仿佛已经用了他半生的气力。
“放着好好的太子不当,来找我?哼,要不就是把我当成了大傻子,要不你自己就是那个大傻子!”逍遥雪哭笑不得地嗔怒道。
看着这家伙如今凄惨的模样,跟七年前亲率十万兵马、威风凛凛的大周主将,竟已是判若两人……
那年,向来交好的北莽忽然全军压境,在大周漠北驻守的两万兵马猝不及防,一时间被打得溃不成军;
遂而东宫天子御驾亲征,先后调动十万兵马,一路从朝歌奔赴漠北!
虽然当时的她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女剑客,但作为土生土长的漠北人,从小接受的熏陶告诉她,即便是女子,亦是要做到血气方刚!岂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园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遂于漠北沙场之中,一剑西来;与东宫太子双剑合璧,杀得北莽敌军片甲不留!
可就在所有人都满怀期待地准备迎接胜利之时,他,大周的主心骨,忽然就倒下了。
染上了一种不知缘由的寒疾。
见大周没了他这个主心骨,北莽大军作势便卷土重来,而大周兵马却只能一退再退…
再后来,就是二皇子忽然率军杀到,打得北莽措手不及,摘取了顺利的果实……
“先前听到了一些朝廷见不得人的勾当…抱歉,我就算是怀疑任何人,都不应该怀疑你的。”
逍遥雪看着脸色逐渐缓和的东宫太子说道。
徐天业温和一笑:“那逍遥姑娘可否告知我,你究竟听到了何事?”
……
——
“俺勒个去!”
“高啊,实在是高啊!”
“怪不得二皇子如日中天,可东宫之位却依旧固若泰山!”
“敢情京城之中没有一个是善茬啊!”
“这东宫太子看起来好像是个病娇,但却是个真真正正的撩妹高手啊!俺说主上,您可得多学着点啊!”
远处的竹林内,早已血流成河。
一头模样丑陋的笨驴踏着满地无数的尸体,望着对边的岳阳楼兀自说道。
它背上的叶尘点了点头,悠悠叹息道:“唉,贫道僻处蜀山多年,殊不知世间武学多端,诸家所学,各有所长……”
“咱去会一会?”
“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