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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鹤烟夺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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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鹤烟推掉了竹余岚约见的晚宴。

    想必事情已然传入他们耳中,他很清楚竹余岚打的是什么心思。

    那母子恨他不是一二年,吉梨这事势必会掺合进来插一脚。与竹家的千万件事,他都要好好清算,但日子还长,并不急于一时一刻。

    反倒是眼前的问题,需要使吉梨与灿青的露水之缘迅速斩断,而后隐去吉梨存在,诱使灿青做些不讨喜的事自乱阵脚。

    只有这样做,他才能无后顾之忧的去沣三爷那里,借刀把他这个突然而至的出头鸟解决掉。

    灿青的出现太过蹊跷,他如今也反应过来,沣三爷多年不杀灿青,为的正是局面好看。

    整他却不杀他,正因为灿家是吉祥物,是守边的大户,是数代老百姓心中的一个坎。

    于是他自然也杀不了灿青,杀不了他,但也能使他重做轮椅,让他继续门户不出,安心做好自己的吉祥之物。

    拳砸于桌,他思索万千,起身推开顶阁的窗,孤云城又已经天暗,长街转巷,不少屋场已经点灯。

    他不禁自问,有必要吗?

    为了一个吉梨,恨不得把昔日好友赶尽杀绝?

    他并非翻手为云,权势皆是沣家赐的,拿公权为一人灭私仇,是否又太过冒险?

    竹余岚恐怕早就已经等待在家,等着看他好戏,等他被扳倒,从顶台翻落,好得他手中资源了吧?

    还有最担心的,吉梨的风头倘若传至沣三爷耳中……

    这些事都应当细细考虑,他只为她如此冒险,又怎会甘愿把她送入沣三爷虎口之中?

    一桩桩一件件,让他不禁苦涩难捱,多少年孤人一身,当年没有能力保护好全家人,难道十年过去,他还要再经历一次那样的苦痛吗?

    不行。

    他突然后悔答应吉梨与灿青的会面。

    眼神一冽,他合上窗,转身走出顶阁。

    让她住在偏房,是给新人的规矩,不少人见少主来到这边,纷纷小心注视。

    果不其然,他停在了那吉梨的门前。

    轻叩三声,翠衣的声音传了出来,“是谁?”

    “我。”

    翠衣正为孔梨梳妆,也见孔梨脸下一沉,他这时来做什么?

    “去开门吧。”

    “是。”

    打开房门,竹鹤烟跨步走进来,“你先出去。”

    翠衣听这话,不自觉的就把头扭向梳妆台前的孔梨。

    孔梨撇嘴起身,“翠衣是我的贴身妹妹,她在无妨,有事吗?”

    尽管她偏要跟他对着干,可转身一见他,就不禁想起今晨他在房丈顶对她说的话。

    两人对视,还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出去吧。”竹鹤烟也不强硬,但仍然重复。

    翠衣知道自己地位地下,不得不听从,默默退出关上了门。

    孔梨打扮未完,一半云髻精致,另一半则长发垂肩,露出肩头。

    竹鹤烟情一动,忍不住就走前去,深深的捧住她的脸,轻轻的吻上去。

    孔梨大睁双眼,拔出头上尖钗,就朝他后脖子刺入。

    竹鹤烟并未放手,吉梨低他一头,伸手刺钗,扎进了他肩部的血肉,猛地一划,血肉呲啦,瞬间血流如注。

    他放开她,不见叫痛,只是升腾起害怕失去她的眼神。

    “竹鹤烟,你疯了,给我滚出去。”

    她不在乎他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她,她只想杀了他。

    他转身,银衫后背,已经满片血红。

    数张五万奎的银票放在她桌面,他说:“这是你要的。”

    五万奎,可买一座小青楼。

    她不在乎,再次冷冷重复,“滚。”

    竹鹤烟走出去,注视着这里的人一见,都是倒吸一口。

    翠衣脑子更是一炸,猛地就推门进去。

    直到看到孔梨全身无恙,才放下心来。

    但那钗子落地,沾着鲜血,无辜的滚在一边,孔梨站不住,扶着梳妆台面,眼神发散。

    翠衣急忙过去扶她坐下,“小姐,怎么了?”

    孔梨不言,指尖冰冷,她拉开梳妆盒,不住地翻腾,而后从里面找到那支浅白雨蛇木,对着镜子,稳稳的把它插入发中。

    卿姨叫医者来为竹鹤烟包扎,他一言不发,忍着草药蜇来的巨大疼痛,感受着这人间最真实的感受。

    开心,幸福,快乐,都是假的。

    只有一直持续的痛苦最真。

    真实到需要调动全身之力,压制那痛的位置。

    不论是肩,还是心。

    卿姨面上不饶人,“好个新人,以为她是个感恩灵动的,没想到是狼子野心,做出如此事来,亏的少主对她……”

    竹鹤烟不发一言。

    “少主,按规矩,她这样是要扔到那些小楼里去的。”

    “不必,是我威胁她在先,以后她的事你只要照看几分,不必管她,只要不出这红场,由她折腾去。”

    “这……她的性子我还没识清,规矩为她断了,其他人个个找来我这里?”

    竹鹤烟也明白,他身后还站着沣次主,红场说白了是找他做面上的打理者,那些重中之重的真正大事,那人才是真正的决定者。

    只不过他身居挈空,这才让竹鹤烟几乎接揽了红场的大小之事。

    他沉默良久,然后道:“听闻是你叫她学飞舞?”

    卿姨心中飞快算计,这是要找她的麻烦了。

    “她乐艺太差,还弄坏了竖琥先生的宝器,遭到艺者们的一致反对,我迫不得已,只好做主让她去学舞,可她与其他女子分外不合,那些女子们听闻她的各种事,也是非要给她教训,真也是个煞星来的,不能与人共处一室,女子们欺负着就把她关进了那久没人去的飞舞厅,没想到白爷竟然相对了她,果然这吉梨飞舞是个苗子,就那么跟白爷二人练了一天。”

    说到这里,算是七八分撇的干净。

    可接下来的话,又也让她没怎么想到。

    “把白爷叫来。”

    难道是要当面问个清楚?

    “让她继续学飞舞,但是不准在主楼舞。”

    卿姨心下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个意思。

    可怜竹鹤烟压根不知道孔梨这女子的重要性,倒是呆呆傻傻的维护着她,却也实在是坏他们的大事。

    “好。”

    医者上好药绑了带,轻轻退出门去。

    “卿姨,你对孤云城大小事也知道的清,灿青为何那夜突然前来,你可有消息?”

    卿姨心中重鼓敲响,回:“灿家多年不露面了,老灿主又不在孤云城,那灿青也是居府不出,不露银奎,我便也多年不再记灿家的事了,只知灿家如今除了几亩良田,便只有城郊的几间旧房子还在手,也不算财大气粗。”

    她把重点全放在灿家的银钱上,竹鹤烟慢慢思考,他在意的是,灿青怎么可能突然站起来,又突然来到这里看中吉梨呢?

    这件事在一些赏主们间已经形成一股风波,灿家再现,原因一定没那么简单。

    见卿姨只关切着灿家的银财,竹鹤烟叹口气,“这般大事,还是要了解来龙去脉,不然交代不到沣三爷那边。”

    这么多年了,卿姨一直听他信他,他也早把她当做了自己为数不多信得过的人,偶尔漏几句话,倒是从不在意。

    “沣三爷是早就不管灿家了的,那老灿主也带兵离开孤云城,毫无威胁。想必是灿青不知如何医好腿疾,急着为他自己争一口气吧!毕竟这么多年,只有源源不断的各种药材送去灿府,他年岁也到了,用咱们红场为他打个身体无恙的名头,传出去好为自己结识适龄女子打底,否则城中各户有女儿的,虽明白灿府之存在,也没有人家愿意把女子嫁去的。”

    卿姨一番说道,倒是真不无道理。

    竹鹤烟顺着往下想,还真觉得是个跟沣三爷上报的好理由。

    到时他可顺求沣三爷为灿青做媒,给他随便寻摸一小户女子,一算是为沣三爷提供解忧之法,二也自然是为自己解除危机。

    他点点头,“好,你继续关切着。今夜我已经邀他前来,给我们留下最高的梯间,上些好酒好菜。”

    “明白,我去安排。”

    卿姨离开,竹鹤烟艰难自己换上一身新衣,而后压下心中谋划,静待今夜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