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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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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姐,你昨晚上几点睡的?脸色不大好。”

    苏晓咬着一口小笼包随口问了句。

    “是吗,有点失眠。”

    “认床这个毛病多习惯就好啦,我以前去陌生的地方也睡不好,现在好多啦。”

    她不知道该说啥,只能应付般笑笑。

    吃完早餐,赵岳还没出现在这里。

    “你们几点出发?”

    “七点吧,赵哥说他处理完事情就过来。”

    “哦。”

    吃完早餐几人回卧室收拾行李。

    “余姐,赵哥在楼下等我们,你收拾好了就下去啊,我们先走啦。”

    路过门口的几人象征性的敲了敲门提醒道。

    余久久把摔坏的行李箱腾出来,她东西比平常人多,昨天又买了东西,全都装进去有点困难,正在纠结如何搞定的时候,门再次被敲响。

    “我马上就好。”她折腾了半个时辰,有些不好意思让他们继续等。

    “你带了多少东西,半个小时都没收拾完?”是赵岳的声音。

    果然不耐烦了。

    过去开了门,赵岳看到连鞋都没换的余久久,下意识朝里头看了一眼。

    “你有没有大袋子?”

    “等着!”

    已经准备好解释,被这两个字弄得一愣一愣的,这么干脆?

    不一会儿赵岳提了一个蓝色塑料大袋子上来,递给她也没进去就靠在门口等。

    她也不好当着人面把门关上,三两下就把剩余的东西一股脑装进去。

    “走吧。”余久久收拾完示意他可以先下去等她,她这边马上就好。

    坐在床边换鞋,刚换好,只见他径直走进来用下巴示意她让一让,余久久愣愣的把伸出去的脚换了个方向,赵岳跟拎小鸡仔似的,一手一袋提起东西就往门口走。

    “你快点。”

    语气听不出情绪,总归是嫌她过于麻烦。

    既然有人免费帮忙,余久久乐得轻松,跟在他后面下楼。

    他对于半路多了一个客人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她归结于托了这家老板娘的福。

    她跟在后面打量前面的人,露出来的胳膊结实有力,头发像是刚剪过,修得很短。她眯起眼才看到后脑勺下方有一条疤,小拇指那么长。

    他穿一件白T恤,背后还有一行英文,她正要仔细看,他已经走到楼梯口拐角消失了。

    她猜,这种男人不大喜欢拖泥带水的人,恰恰她慢条斯理早已成性。

    这辆越野是五座,用来拉人再好不过。

    余久久和两个女生坐后排,一上车就开始闭目养神,耳边女孩子叽叽喳喳的让她无法安心入睡。

    “我们多久能进藏?”副驾驶的谭阳一路上精神抖擞,拉着赵岳聊天。

    “前面就是芒康,过了金沙江就正式进藏了,后座里有药,你们等会儿都吃点。”

    恍惚中听到赵岳的说话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身开始颠簸起来,她再困也被一路的颠簸和各种嘈杂的声音吵醒。

    越野车穿梭在峡谷中摇摇晃晃,朝外看去,一边是水势汹涌的大河,路边的防护网上挂满了飞石,她有些感到不舒服,但强迫自己忍住,开了一点窗,企图透透气。

    车上的人除了余久久和赵岳,其他人一路上鬼哭狼嚎,其实她也害怕,但是极力忍住了。

    随着车越往前走,车上的人心纠得越紧,甚至两个女生抱在一起,吓得连天都不聊了。

    “什么鬼地方,这车怎么比路还宽?”不知是谁啜泣的发出绝望声。

    “到了海通河,这里容易塌方,有什么问题忍一忍,过了这段路再说。”

    赵岳精神专注的不断变换方向盘,一改之前的放松,严肃的要求车上的人都系上安全带。

    大家这时候当然怕死,此刻把赵岳的话当圣旨。

    短短一个小时,余久久仿佛经历了一遍生死,她几次忍住想吐。喉咙不断咽唾沫,额头细细冒着汗,到中途,叫宁雅的女孩已经忍不住大吐了两次,有一瞬间她真想叫赵岳停车,但路边不时滚落的石头让她打住这个念头,甚至车走到一半,前面的路被泥石流堵住了,前面排了长长的车队。

    她趁机下车蹲在路边干呕,有人给她递了一瓶矿泉水,她胡乱说声谢谢,又控制不住开始吐。

    大概是清理了时间比较久,他们遇到的时候,战士们已经把路上清理得差不多,半个来小时就可以通车。

    得以下车休息,大家情绪好一点,不过谁都没有精力说话,余久久在左右摇晃中半梦半醒。

    过了称作“死亡之沟”的海通河,路况就好多了。

    车顺着平整的公路盘旋而上又盘旋而下,公路两边是比较平坦的草地,偶尔有鼓起的小绿山包,阳光照在大地上泛起绿油油的光。

    女孩子们早就迫不及待趴在窗口惊艳连连。

    赵岳在中途经过一个休息区的时候停下来让她们上厕所。

    这边的厕所捏着鼻子都蹲不下的那种,跟八十年代农村厕所的样子一般无二,甚至更严重,还要收一元钱。

    糟糕的厕所并没有影响大家激动的心情,一路上拉着赵岳东问西问,俨然把他当半个导游用了。

    几个人提前吃了赵岳买的红景天口服液。下午五点到了左贡解决了温饱问题继续上路。

    几个人一心想看业拉山的七十二拐,商量要在那里拍照留念。

    到了业拉山垭口,昼夜温差太大,一下车寒风嗖嗖的直钻脖子,余久久折回车上拿了皮筋绑了头发,戴上在巴塘买的帽子,老板给她推荐了披巾,被她压在箱底了。她嫌太老气。

    垭口挂满了彩色经幡,蓝色牌子上写了海拔四千多米,不知道是不是赵岳的药起了作用,几个人没有特别严重的高原反应。

    翻过垭口,放眼望去,极具特色的天路七十二拐映入眼帘。耳边的风轰隆隆的刮过,一排排彩色经幡随风而起。挂满的经幡寄托了多少人的夙愿和祈福。

    站在观景台上,恍惚间心生敬畏和怀念。

    苏晓邀她去拍照,她歉意笑笑表示拒绝。

    站在不远处看到赵岳拿着手机被不断指使调整拍照角度的僵硬姿势,她忍不住笑起来。纵使能应付艰难险阻的川藏线,却也有他不能掌握的时候。

    等几个人拍够照片了,短暂的驻足便到此结束。此时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

    到了八宿大概接近九点。

    这次赵岳跟大家在一家客栈住,她觉得他不仅能当代驾师傅,也能胜任一个向导,他找的地方相比于其他酒店,经济实惠。

    “赵哥,下次我朋友来,我还推荐你。”谭阳拿上房卡冲赵岳比了一个大拇指,对于他找的住处显然格满意。

    或许太疲累,余久久今晚睡得格外沉。

    半梦半醒中,她听到楼下有人叫她名字,昏昏沉沉走到窗边看到大铁门外站着一个人,使劲冲她招手,她揉眼想要看清楚,那人仿佛很着急,摆手让她下去。她不知怎么了,眼睛酸涩,胸口火烧火燎,又气又急,她想质问他凭什么大半夜出现在这里扰人清梦,现在又跟哑巴一样不说话。

    她想,要是不说一个合理的理由她就非要报警不可。

    门口的人过了一会儿竟推开铁门走进来了,他的脸在月光下逐渐清晰起来。

    齐然!

    几乎一瞬间酸涩的眼睛终于流下滚烫的泪来,止也止不住。

    她想说话,可喉咙被堵住了,就算她拼了命叫喊,院子里的人只是微笑的看着他,跟之前急切的模样判若两人。她终于意识到,她发不出声音,所以他听不见她的嘶吼,不然,他怎么会无动于衷的毫无反应。

    对,她要下去找他,他一定是在等他下去。

    余久久准备动身,只见齐然朝她挥了挥手,眼神是记忆当中熟悉的宠溺,她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走出大门,消失得无影无踪。

    “别,别走,别走”

    “齐然!”

    隔壁的人被突如其来的急促声吵醒,不满的咕哝着“谁啊,大半夜不睡觉。”说完又睡过去了。

    月光透过窗户把白色床单染得更刺眼,床上的人抱着被子半坐起身,头发凌乱,整个人呆呆的,茫然看着某一处。

    突然,扔下被子飞快的往门口跑去,鞋子都顾不得穿。

    经过走廊楼梯时竟没发出一点声,在午夜像个幽灵似的穿梭在整个客栈。

    院子里,周围一片寂静,哪里还有他,她着了魔一样去拉扯铁门的链子使劲摇晃。

    打不开

    打不开

    谁来帮帮她,为什么打不开!

    随着链子的摩擦声越来越大,整个人情绪处于一个崩溃的前夕,此刻的她,大半夜披头散发,活像一个女鬼。

    “你在干什么!”

    “你来啦,快,快帮我把门打开,我出不去。”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顾不得来人是谁,抓着他就往门口带。

    赵岳终于看清楚眼前的女人,他被楼下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出来一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真有鬼?

    他一把拉住余久久的胳膊,拨开她的头发,满脸的泪水,眼睛红肿不堪,这么冷的天竟然还打的光脚?这幅尊容任谁看了都不能与白天的余久久联系到一起。

    她大概是梦魇了。

    赵岳不指望能跟她正常交流。打横抱起人就往楼上走,全然不顾怀里的人无助的哭喊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