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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时间啊,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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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真是神奇,贮存在其中地任何东西,有的会慢慢被发酵,有的则被慢慢抹平,变成了回忆。

    詹澜。

    在南京生活一段时间后,詹澜就不再用QQ了。快节奏地生活让通讯工具变成了工作工具,慢慢地曾经五个人的群,也不再时不时弹出消息。从前还有联系的地同学,现在的朋友,公司的同事都在用微信联系,詹澜也就很久没再登陆QQ了。

    遗忘,在这个匆匆忙忙的城市里每天都在发生。

    曾经心中师兄的痕迹也慢慢消失了,曾经五个人的那些点点滴滴也只能在相册中翻找。詹澜时常会感慨时间的可怕,只是短短的两年,好多东西就已经再也想不起来了。

    但是关于那两个人的事情,却很多都留存在了相册,记到了心底。

    他们两在一起的很多场景,詹澜都能看到,从晨跑后回来的路上,从中午打饭的窗口边,从晚上自习的图书馆里。偶尔碰见了会打个招呼,更多的时候只是詹澜在后面默默看着两个人背影。

    “甜蜜的一对恋人”詹澜每次都会这么想。

    从湖边那次拍照之后的晚上,才知道他俩原来之前并不是情侣。

    “那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最后还是在一起了”詹澜将消息发送了出去。

    “你好像很羡慕章玥哦”屏幕那边的闺蜜似乎抿嘴笑着。“而且你最近老是在提赵郁”

    詹澜是很羡慕章玥的。从第一次见面时,就被这个一直带着淡淡微笑的女生吸引,让她忍不住想去亲近。在大一开始那段五人还经常出来聚会的时间,每次詹澜都会单独的联系章玥,想让她陪着做女生之间的好多事,想让她成为比朋友更近的闺蜜,只是章玥似乎对这些小女生的事并不太感兴趣,她不喜欢染发,不喜欢染指甲,不喜欢看爱情题材的电影,甚至不喜欢去逛街买衣服。

    这让詹澜总觉得她和章玥之间一直有层隔膜,好像只有打破这层隔膜,章玥才会真正成为她的朋友。詹澜也曾试着去打破,只是随着新的朋友圈的形成,也就慢慢忘了这回事。

    但是詹澜还是很喜欢这个朋友,不论从哪个方面看,章玥都是个优秀的人,而优秀的人选择的肯定同样也很优秀。

    赵郁确实是个优秀的人,勤恳努力,他的事业心和责任心也很强,每次从朋友圈都能读出来赵郁对章玥的爱和对未来的憧憬,就连分享生活点点滴滴的小事,也让詹澜感觉得出来字里行间中洋溢幸福,这是自己这种单调、紧迫的生活所不能比的,所以詹澜很喜欢看赵郁的朋友圈,好像曾经好友的幸福能冲淡自己生活的一些阴霾。

    匆匆忙忙的生活和压力颇大的工作还有逐渐疏远的关系,让詹澜只是在章玥结婚时封上了一个红包,而没有亲自去参加婚礼,只是默默地在朋友圈点赞,选择偷偷地和自己的闺蜜分享着自己好友结婚的喜悦。

    对赵郁他们的了解在三年后的冬天突然中断了,詹澜每天都刷章玥和赵郁的朋友圈,终于在一段时间后确认,他们好久都没更新过了。

    詹澜想问问赵郁发生了什么,但是该怎么开口说呢?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因素,最终还是没有问,看着微信头像上赵郁和章玥幸福的结婚照,詹澜长长叹了一口气。

    生活还是依旧,在时间的推动下一切都只会继续。

    得知章玥去世已经是半年后了。那天晚上,詹澜听着王珂带来的消息,眼泪止不住落在了面前文件上,怎么都擦拭不干净。怎么都不敢相信那个好像得到了上天眷顾的优秀女人,竟然就这么离开了,轻易的像一块被不小心打碎的玻璃。

    此刻的詹澜才终于明白了消失了半年朋友圈背后真正的含义,那句“妈妈和爸爸为你的到来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竟然成了赵郁代替章玥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告别。

    “我在咱们五个人的群里发了一组以前大学时候的照片,我都合成了一个相册,你有时间看看吧,留做一个纪念”王珂的声音还在耳边的话筒里。

    詹澜登录许久不用的QQ,一页一页翻看留存着时光的相册。里面是王珂从那天的火车上五个人互相认识,到离开那天候机厅赵郁为他们送别,期间五个人四年发生的点点滴滴。

    一张张照片唤醒了记忆,一幕幕场景让詹澜笑伴随着泪。

    遗忘是生活的主旋律,曾经这两个字也在时间中慢慢化为了碎片,直到消失。但是这些被人从内心喜爱并且刻意记录的场景,却会永远留存下来,成为最好的回忆。

    不久之后,詹澜请了一段长假,来到了章玥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她没有去赵郁疗伤的小镇找他也没有去他们曾经的的家,只是在他们之前生活的城市里住了几天,也自驾去了附近的草原上,像从章玥朋友圈里看到的那样,骑了骑马,在蒙古包里试穿了紫色的蒙古袍。

    詹澜觉得不管是赵郁还是他俩生活的地方,都属于章玥,斯人即使已逝去,却也总是会给留下来的刻上深深的烙印。

    可是詹澜却不愿再回去了,厌倦了大城市的喧闹和嘈杂,慢节奏的生活让她从溺水重新回到了氧气中,这座单纯的小镇,慢节奏的生活和仿佛每一天都能洒满全身的晚霞都让詹澜感到安宁。

    詹澜决定留下来了。

    “你会被小镇那种单调、乏味的生活逼回来的”闺蜜有些惊讶地说。

    “不会,我要在这里做一个自由翻译,一年后再决定未来该怎么办”

    詹澜在这座小镇中就这样呆了一年,小镇是很小的,这一年中她经常能碰到外出的赵郁,也看着他从沧桑颓废和落寞中慢慢回归,以往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脸也慢慢恢复了白净,他也戴上了眼镜,只是脸上却再也不见标志性的淡淡微笑。

    曾经多么相似的微笑。

    詹澜也从王珂那里得知了赵郁的近况,从外企辞职后,在家颓废了一年,后来慢慢从悲伤中走出来后,考上了小镇里的事业编,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浑浑噩噩的一直过着。一个28岁的男人又跌落了22岁时候的泥潭,只是这次不再沉迷于游戏,而是把所有都耗费在了工作上,他对所有人都很好,只是很苛刻的对待着自己。

    时间真的在催人长大,曾经青涩的少年也成长为稳重的男人。

    从他的脸上,也再看不到丁点曾经深渊中挣扎的痕迹。

    时间真的是个好东西。

    那家咖啡厅距离不算远,走过去的路上还看到赵郁刚停下车,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西服,还是吸引了好多人的目光。

    你好像不再是以前那个普通人了。

    两个人再一次坐在一起喝东西,好像已经过去四年了,上一次见面还是在机场那次送别,赵郁在人群中哭的不敢抬起头的丑态自己还记忆犹新。

    对自己的出现他特别惊讶,也是,自己对他来说是五年没有见,而他对自己来说却在这一年中时常看见。

    短暂的问候过后,便是长久的沉默,时间在身后一群小孩嬉闹的声音中缓缓流逝。

    小孩子的生活真好啊,无忧无虑的,咖啡在他们口中,苦就是苦,甜就是甜。

    赵郁好像笑了一下,在笑什么?是因为自己看着后面小孩入神不小心从手中洒出了咖啡么?

    “啊,对不起,我不是在笑你,只是突然想到些有趣的事情罢了”赵郁收敛了笑容,只是眼中还带着笑意。

    “他终于又活过来了,开始笑了,这是个好事”詹澜想道。

    “对了,咖啡凉了吧,你要再续杯或者再来一杯别的么?”好像也终于正常了。

    “不了,这杯就好了,休息时间要过去了,我要回去上班了”时间真的不早了,而且相亲这种尴尬的气氛还是快点结束吧。

    看着他好起来,自己也很开心。但是还是不用送了,也不用再留联系方式了,好像没有再交集的理由,而且算算已经到一年的时间,要决定未来该何去何从了。

    我们彼此之间的关系,这么多年已经慢慢疏远。

    自己在这个小镇的理由,也随着一年的到来该重新考虑了。

    所以没有再联系的必要,在人生这条时间线上,成长就是不断的向前。

    “阿姨,我和他见面了,也完成任务了,对了,下个月我不准备再租,我可能要回去了”

    要回去了,再一次逃离。曾经害怕和师兄留在一个地方,所以毕业后逃去了南京。现在害怕见到赵郁,因为他身上带着的关于章玥,关于那段无忧无虑时光地印记,不断地提醒自己并没有活成曾经想要的模样,所以想逃离,即使是这个舒适的地方。

    记忆中章玥总是很淡然,詹澜很想知道,如果她是自己,会不会选择逃离?不过恐怕是不会的,那个好像事事都有计划的女生,怕是永远都不会陷入自己现在的境地。

    那个相册里有着太多太多和章玥共同的画面。每一张照片中,那张靓丽自信的脸庞总是挂着淡淡的微笑,好像不管面对什么都是那么从容不迫。

    詹澜湖边拍的那张照片也被放进了相册。

    下面备注着:未来。

    我想去她生活过的那个城市,去看看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