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颦儿已被识破女儿身,自己便蜷在林逸怀里。颦儿觉得自己被调戏了,恼怒自己,又怕林逸不快,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只是埋头啜泣。
林逸知古代规矩多,怕不是被人调戏便是不贞也是有的。所以林逸伏耳抚慰道:“颦儿,我们同床共枕那么久,我了解颦儿,知道颦儿心属我一人。难道颦儿不了解我吗,我们共话桑麻,不离不弃的啊。那人调戏我家颦儿,我可不会饶他的,颦儿看着吧。”
颦儿啜泣着,“嗯”了一声,用力紧抱着林逸。
另说温酒见自家小姐被调戏了,很是不忿,但又听那人是陆家的,温酒夹在中间,挣扎之后,终是欲对陆寅之大声呵斥。
不过,温酒刚准备说话,便被抬头的林逸制止了。温酒是个小厮,定是惹不起的,还有林逸觉得,有些事亲历亲劳可能比较好。
但是说到底林逸自己也不过是位女儿,总不能上前与陆寅之撕扯扭打吧?
所以林逸先是厉声说道:“陆公子,当着在下的面,此番作为,怕是不妥吧?是陆公子家中无女眷,不知何为尊重;抑或者,陆公子目中无人,并不把我林某放在眼里?”
另一边陆寅之也是自知欠妥,他虽说自视甚高,目无下尘,但也拿的起,放的下。先前不过是见竟有女扮男装,丝毫不把礼法放在眼里的女子,心里一时诧异,不由地上前戳穿。
但现在陆寅之想来,大家闺秀,自己怕是失了分寸。所以陆寅之举杯自罚,行礼道歉:“林兄,嫂子,陆某自知失了分寸,恳请二位随意处置,陆某只愿两位能消了这芥蒂。”
这几人家族本是世家,陆寅之又如此低声下气,林逸虽是气未消,但也总不能过火。如此,林逸倒也另有妙计,整蛊他一番,逗笑颦儿,双方也下得来台面。
想此,林逸一叹,这大家族什么都好,就是四处顾忌,还总得有个度,有个分寸。林逸还是觉得,一怒为红颜,岂不舒畅?
林逸虽脑中胡思乱想,但答话却是不慢:“虽说如此,但颦儿与我皆是小性之人,要不,待会儿台上唱戏弹曲时,我说什么,陆兄便做什么,如何?”
陆寅之一想,这有何难?且不说自己本是常客,便就是让自己编曲填词也不在话下。
所以二人定好不伤和气之言,便静待优伶登场。
这莳花馆的构造很是奇特,一楼是一整个戏台,戏台被帘幕笼罩,那包间却是要走几步楼梯。林逸从明瓦下看,一览无遗不说,还有些居高临下之感。
也未让林逸多等,不一会儿,便有断断续续的琵琶声传来。随后林逸只见帘幕大开,随后便又见一层帷幕,那儿有位翩跹女子。虽看不真切,但那妙曼身姿与各处调笑声都显示着这是今日主角,更是这莳花馆的招牌花魁,杨紫陌。
垂杨紫陌,当时携手之处,那便故作从容吧。
或许杨紫陌的琵琶声中传递着这种哀思,像是那宴席终散,你我故作一句,把酒祝东风吧。
这一刻,起码是琵琶声中,那所谓的阶级、性别,没有了。他们共同欣赏着人类朴素真挚的情感?难道说,或许即便是残暴者,心里也有对真挚的渴望?
林逸是想了不少,但是她不一会儿便又被众人污秽糙话惊醒过来。
林逸听着这不堪入耳的话语,看着颦儿,略有些左右为难。这若是把颦儿紧紧护着,那颦儿一生何谈独立、自由?这与父权相逼下,又有何本质不同?但若让颦儿如自己这般,注定此生漂泊,在这时代下挣扎,又是于心不忍。
林逸无奈,只是挽着颦儿,请抚颦儿的秀发。颦儿许是哭乏了,此时却也昏沉沉似是睡了。
一曲罢了,杨紫陌又弹了几曲。不用说,皆是哀转久绝,凄凉婉约。便连一旁陆寅之,也听得入迷了,还与林逸交谈着,说什么那些污秽之言的男性根本不配欣赏之类的话。
最后,自是重头戏,也是这莳花馆不同一般的风雅。这是为祭奠一位已故的词人所设下的。相传这位词人温柔多情,虽穷困潦倒,却整日只为名娼花魁填词谱曲。
却因科举不中,牢骚句“且去浅斟低吟,何要浮名?”便被天子除了名,此生科举无望。
于是他更是久住这莳花馆中,遗憾抱终。只因他待众女子温柔体贴,不似世人那般刻薄,视女子为万物,众女儿念恩,便设了这一“风雅”。
道是莳花馆的花魁曲毕,邀在场的填词,谁夺得头冠,花魁今日便意属于谁。
花魁是本无所谓的,或者说,是情愿的。与谁都一样,何不如与一个风流才子共度春宵,或者他还温柔些,起码当她是个人。
但是慢慢地,这也变了。毕竟,这坤国,像那词人一般的,都是异类,都是只能潦倒终生的。这并不是他才能不够,只是因为他与众人不同。
闲话休提,且说又至此段“风雅”。林逸听陆寅之讲了此段故事,心里便有意整蛊陆寅之一番。
不过林逸却有些不乐意,这最终花魁与了他,又有些不甘心。不过,林逸念道陆寅之人不论如何,起码,应会温柔对待。
所以,林逸决定了,表演开始。
下面一阵嘈杂,各种奇葩诗词出了个遍。便在林逸哭笑不得之际,陆寅之却是惊呼一声:“完了,这首词不错。但紫陌若入了这贼人,怕是凶多吉少。”
“此话怎讲?”林逸问道。
“那厮是个杀猪的暴发户,今天不知从哪找来首好诗好词的,竟把所有人都压在脚底。”陆寅之解释道。
“那你怎么不上?”林逸问道。
“若是推敲之后,陆某自是不在话下。但这信手拈来,陆某不行的。”陆寅之回道。
“要的就是你不行。你若行了,怎么在众人面前出糗?”林逸思忖道。
这时,林逸上前,整了整嗓子,仿着陆寅之的腔调,一边在包间里走动,一边喊道:“在座的,不在座的各位,听我陆寅之陆某一言。我觉得此诗一出,各位可以收拾收拾回家吃饭了。”
陆寅之听着这似曾相识的腔调,惊诧地看着林逸,又听到林逸说的话,忙是上前欲捂住林逸的嘴。
林逸早有准备,在包间里边跑边喊。直至说完,林逸停下,笑眯眯地看着陆寅之。
陆寅之见事不可转,叹道:“林兄果真小肚鸡肠,可把我害惨了。我这风流才子之名,今日以后怕不成了个笑话。”
林逸不答,静观其变。
陆寅之也先不管这些,埋头苦思,欲糊弄过关。
这话说的狂妄,那是不把在座的放在眼里。众人皆是一静,随后嘈杂声响彻整个莳花馆。
众人虽神情各异,但都一致望向林逸这个包间,一致想听这陆寅之陆公子究竟能如何口吐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