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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是一股轻柔的洗衣液的气味,有着书生的清瘦,肩膀上锁骨的位置有鲜明的骨节,也许......只是出于友情的拥抱吧?
“李言,这些人,真的存在吗?”问出这句话的同时,我用尽气力来克制我的眼泪,没有恐惧,只是无法辨别虚实的无力感,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李言将我放开,宠溺的微笑着,像大学时那样摸了摸我的头,“走吧,我送你回家!”
也是,连我自己都不明白的记忆,李言又怎么会下论断,如果不是因为同学的情谊,他何必放下H市的工作,过来陪我承担这一切。
“你觉得,他为什么会主动暴露自己,动机是什么?”回去的路上,李言开口问道。
“主动?”
“嗯......对方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他布下了这么大的一盘棋,今晚却在楼梯间莫名其妙的催眠你,还冒着巨大的风险黑了警察局的监控,跟之前的风格太不一样,怎么想都是主动为之。”
事实上,对方今晚的行为,确实反常,在警局的时候,我也考虑了他是刻意暴露自己,只是我想知道李言是怎么考虑的。
“也许,他觉得我可以知道母亲和‘莫蕾’的关系了?”
“林沫,你有没有考虑过,‘莫蕾’真的存在吗?”
当今晚第三次被提及这个问题,我已经可以用平静的心情淡然面对了,只是意识深处,也许还有一丝不愿企及的抗拒,所以我将头别向窗外。不对!如果莫雷不存在,那张警官带我去的凶案现场是什么地方?罗夕陪我待了一天的又是谁的追悼会?这些人,难道都不存在吗?
我不敢再去思考,头部的神经像是被一次次重拳锤击,痛觉让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李言伸手抚摸着我的头,虽然毕业后各自忙于生活、工作,可是他还是记得,这个动作能让我感到心安。
记忆被拉回第一次被他这样温柔的抚摸头发的时候,那时候,距离母亲出走,已经过去了两年,父亲情绪崩溃一蹶不振,精神也出现了问题,亲戚看着手足无措的我,决定将父亲送进精神康复医院。当时,像得了失语症的我,默默的看着面容呆滞的父亲被亲戚们带上车。和爸爸妈妈记忆中的家,也被法院拍卖后还债了!我不记得是谁收容了无家可归的我,因为辗转了多个亲戚家,每次待不到两个月,就会被以各种理由送到下一户人家。
我就这样,在颠沛中考上了大学,离开老家苏州的那天早上,我第一次去精神病院看望父亲,是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也许,还是有恨意吧?!就算最后他落魄卑微的样子,也掩盖不住我认定他就是那个毁了整个家的人!
离开苏州老家的车上,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自由,我想和这破败不堪的过往永别!
然而,在离开之后的一年,某个平凡的下午的课堂上,辅导员神色紧张的打断了老师的授课,将我叫了出去,告诉我,父亲从医院出走了,下落不明!
那一刻,我看着眼前这个二十多岁的辅导员,小心翼翼又强装镇定的样子,大概是害怕我情绪崩溃,然而,我的五官、我的面部神经,纹丝未动。如果非要说当时是什么心情?也许,是狂喜!
我想,我终于可以和过往彻底再见了!
我还是表面的谢过老师,安静的回到教室,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留下错愕的辅导,站在走廊不知所以。
我若无其事的听完一整节课,像往常一样的勤勤恳恳的将笔记写满整页课文,坐在边上的李言,在我刚刚进来的时候问了一句,“怎么了?”我没有回答,他便也不在追问。
下课后,同学们陆续离开了教室,我,一动不动的坐在教室,趴在课桌上,头别向窗外。李言也安静的陪在我身边,我们似乎形成了一种默契,正是这种默契,我总能在他身边感受到安稳。
太阳一点点暗了光辉,教室里借着残阳的余光,换上橘黄的色调。“我爸,失踪了!”我终于开口,也许是为了感谢他的陪伴;也许是,我确实需要分担。我说不清是何原因。
李言,伸出手,抚摸着我的头发,仍是沉默不语,只是轻柔的抚摸着我的头发。而我,终于崩溃的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