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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隙不坏,只是他太着急了。”流先生说。
“他到底想要干嘛?”我纳闷道。
“他想回家。”流先生看着我的眼睛:“他不是地球人这件事,你已经知道了吧?”
“哈???”我的下巴都惊掉了:“他他他他他他是外星人?”
“嗯哼。”
“真的假的?你不是跟我开玩笑?”我有些相信,却又有些不敢相信。
毕竟,这超出我的认知太多了。
外星人......怎么会是他这样的呢?他又为什么会在这里?怎么来的?来干什么?
“那么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我是什么人?”流先生反问道。
“ummmmmm......”
古怪的心理医生?吸血鬼?或者特异功能人士?
我想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名词去定义他。
“难不成......你也是外星人?”我嘘声嘘气地问。
这时,流先生却大笑起来,往前走的步伐也加大了许多。
“先上山吧,看到那东西你就好理解了。”他说着,朝我挥了挥小匣子,又将它小心地收了起来。
我抱着满肚子的疑问,跟着流先生继续往山上走。
赶在中午之前,我们终于登上了山顶。
“还记得流浪汉和张道士去的最后一个地方么?”
流先生站在山顶,背对日光,看着我。
“我想想......一块盆地上面......三面环山,最后在一座山崖前,出现了......一张门?”我寻着脑中的记忆回答。
我这才意识到,四周的环境,和故事里的十分相似,除了那门。
“哟呵,记忆力不错嘛。”流先生挑了挑眉。
难道......
我不太敢确定自己的猜想。
可是,不知为什么,流先生只是对我说过一次,在我的脑海中却留下了非常清晰的画面,就好像一段记忆,一段本就属于我的记忆。
但在平时记单词,或是记公式的时候,我的记忆力却是非常差的,那些东西停留在我脑子里的周期很短,大概两三天吧,就会忘得一干二净。
我只能在考试前,突击式的把他们背下来,依靠瞬间的图像记忆或是声音记忆,才能勉强拿到一些分数。
但这样的学习方式很痛苦,也很费劲。
“那是因为这些都是你的浅层记忆,浅层记忆就像梦一样,短暂而虚幻;而真正能刻进你灵魂中的,是深层记忆,是真实的记忆。”流先生说着,示意我走过去,站到他身边。
面对山崖的我,腿有些发抖,心脏也开始狂跳,一种害怕失去平衡的恐惧感涌上心头。
“恐高?”流先生问。
“嗯,有点。”我咽了咽口水。
“别往下看,看上面,看。”流先生抬起右手,指着前方空旷的某处。
乍一看,那空中什么也没有,可是仔细看,却像是有一层薄纱蒙在上面,把那块区域和其他地方隔开了,看不清楚那里有什么,抑或什么也没有。
“打开它吧。”流先生递给我那个小匣子。
它刚刚明明是哑光的,可是现在,却在太阳下闪着一种很奇特的辉光。
我看着这匣子,怔了怔,手却犹豫了。
“这东西,是从那门里掉出来的,一块萤石碎片。”流先生的声音轻轻的:“苏隙以为你拿着它,那扇门说不定会再次打开。无论如何,试试吧。”
匣子非常轻盈,仿佛里面什么都没有一般,可是透过它,我的掌心又能感受到一股微弱的力量,带着暖意,带着光感。
轻轻一拨便打开了,里面是一块指甲大的碎片。
银色半透明状,当中沉淀着星星点点的光斑,外形看起来有些像月光石,却又不是。
山顶风大,它轻飘飘的,在匣子里摇曳着。
我还没来得及触碰它,甚至都没有足够的时间仔细看看,它已经在匣子里打着转,一眨眼便转上了空中,随着风,飘到了更高的位置......
最终它嵌进那一团被什么蒙住的空气,在那空气之中高速旋转着,每一次某一面转向我,都反射出刺眼的光,像一根根光针扎进我的额头。
不,是千千万万根,数不清的光针。
“咯噔、咯噔”
心脏,连同大脑,还有前额的什么东西,一齐拉扯,震动。
疼,好疼。
比钻心裂骨还要疼。
我无法思考,也无法控制自己,跪作一团,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前额。
我听到从自己身体里发出如野兽般的嘶吼,振聋发聩。
接着,捂着胎记的手感受到了一股冰凉的东西,在前额里面融化,寒气从指尖慢慢蒸发出来。
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念我的生辰八字,它们实化成一张张符咒,紧紧绕着我,将我包裹起来。
是流先生的声音,仿若自一片无尘之地传来。
听见这声音的时候,我像从地狱中被拉了回来。
疼痛,窒息,煎熬感,一瞬间都消失了。
我终于有力气睁开眼睛,自己却不是跪在山崖之上,而是笔直地站着,身体从未如此轻盈,山风在耳边徐徐吹过,脚下的悬崖也不再可怕了。
周遭的一切都只是静态的风景,而我却不再是景中人。
时间如静止一般,空间也不是固定不变的。
一些光怪陆离的画面从我眼前穿过......
似真非真,似幻非幻。
也不知过了多久,再睁开眼,我发现自己的锁骨上,居然多了一根草绳,上面串着的,正是那块碎片。
“有人在你前额,放了个东西。”流先生说:“这个送给你,虽不能把那东西逼出来,但也不是完全无用。”
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胎记上面,有粘稠的液体。
是血。
胎记上原本凸出的肉痂,也扁下去了一些。
“别担心,慢慢来。”流先生拍了拍我,递给我一方手帕。
“我刚刚......看到你对我用符咒......”我说。
“嗯哼。”
“你穿着古代的衣服......还有另一个人......”我用力回想。
“还有呢?”流先生饶有兴味地看着我问。
“他在弹琴,你在喝酒......然后......什么都没了......”我不知道那些画面是幻觉,还是什么。
“是真的。”流先生对我笑笑,道:“你看到的是我的深层记忆,真实的记忆。”
“你是......古人?”我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得出的结论。
“鄙姓李,名徽,字子然,号流萤先生,长安延政坊一散人。”流先生朝我正儿八经地作揖:“很高兴认识你,往后请多多指教。”
“长安......哪个长安?”我盯着流先生炭灰色的眼睛,咽了咽口水。
“大唐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