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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依旧纹丝不动,仿佛没听到流先生的话。
我察觉到他所坐的那张大椅子,是被两个书架刚刚好夹着的,他要怎么才能转过来和我们打招呼呢?
我突然想起以前看到一个音乐节目里,导师的椅子原地180度转向,“I WANT YOU“的桥段,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流先生微笑着看我,说:“小若是不是在脑补他转椅子的样子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就在我们相视而笑的一瞬间,椅子上的人却不见了。
“难以置信你跟她扯了那么多废话,却还没切入主题把世界线告诉她。”是略微阴沉的少年音,语速很快但又很清晰。
我寻着声音回过头,只见流先生身边已站着一个戴古怪面具的人,那面具尖尖的,有些像鸟类的脸,五彩斑斓却又透着一股英气。
“你在唱rap么?苏隙。”流先生比划着rap特有的手势,身体也跟着有节奏地律动:“哟哟哟,苏隙,安若,安若,苏隙,打个招呼吧,我可爱的小伙伴。哟哟哟!”
那人透过面具,对流先生翻了个白眼。
“需要这样拐弯抹角么?流。”
“当然需要,这你就不懂了吧。”流先生笑着说:“我今天话说太多,有些乏了,现在只想去洗个泡泡浴放松一下。你们聊,明天见咯!”
“退下吧。”那个鸟面具少年冷冷道。
流先生从桌子下面翻出一包瓜子,便颇为玩味地挥着手离开了,速度快到我甚至没有看清他是从哪扇门走的。
此时整个空间陷入静默,鸟面具少年不说话,我也只能尴尬地坐着。
他在想什么呢?
奇怪的是,从始至终我完全感受不到他的气场,更别说读出他的心声了。我们之间,仿佛隔着某种密闭的空气墙,近在迟尺,却绝无交流。
更为奇怪的是,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如果不是刚刚他和流先生说了几句话,我会以为那是一尊石像。
“那个......我......”我战战兢兢地打破了这诡异的宁静。
只见他微微偏过头,用他四分之一的侧脸面对着我。
然后我听到了他的声音,决然冷冽:“闭嘴。”
其实我只是想要离开,礼貌性地说个再见什么的,居然突然让我闭嘴?这人真是无理又讨厌。
我心想着,气不打一处来,站起身就走,经过刚刚来时的走廊,突然身后刮起一阵大风,随之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吸了回来。
这风太可怕了,力道强劲直接把我卷在了半空,绕着天井颠来倒去的,我只感觉头晕目眩得想吐,却毫无办法。
这是个什么诡异的情况?!
隐隐约约看到鸟面具少年还站在原地,狂风卷动他蓝灰色的头发和衣角,他的身体却依然纹丝不动。
“救命......”我挣扎着发出呼救声。
“闭嘴!”他伸出左手,也没看见是怎么操作的,一把就将我捞了过去。
我的五脏六腑终于安稳少许,头晕也缓和了一些,再一看,自己居然被他拦腰锁在了怀里。
我的脸瞬间变得滚烫,这是因为,我还从未如此近距离接触一个人,即便是家人也未曾有过,更何况,他还是一个陌生异性。
他全身凉飕飕的,我就像被挂在一座冰山上,真是浑身都不自在。
而周围的狂风却又更加肆虐,不见停息的样子,我们仿佛置身风暴眼中,动一下便有被卷走的风险。
咦,奇怪。
天什么时候黑了?
天空中,星星月亮也不知是何时出现的,悬在紫夜之上。
只见幽蓝的月光洒在他周身,形成一个光圈,冒着寒气,却又自带绒感,很奇妙。
戴着面具的他就像一只蓝鸟,于暴风中孑然独立,手里,还揽着一个刚捕获的“猎物”。
我不禁好奇,面具下的他,会有一张怎样的脸庞呢?
“所以你除了心灵感应,其他什么都不会咯?”他的口吻略带不屑。
刚刚他捞我的大恩大德瞬间消失殆尽,这个人确是我讨厌的自以为是又不尊重人的典型。
“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又不是什么超人。”我翻着白眼说:“还有,麻烦你放我下来谢谢。”
他冷哼一声,手却把我抓得更紧了。
真是莫名其妙!
“喂,你干什......”
我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唰”一下,我被带着离开地面,屋内的景象、风、屋檐、天台、云......依次从我眼前略去,甚至星星月亮,也都一晃而过......
等眼前的景象终于稳定下来,我缓了一会儿才看清,自己居然已置身一片漆黑之中,周围透着鬼森森的寒气,比那个人身上的寒气还要更甚。
而我居然还被挂在这鸟人身上。
“这是什么地方?快放我下来!”我挣扎着想要往地上跳。
“你确定?”他说。
不等他动作,我一把甩开他,就跳了下来。
脚刚落地,就像踩在什么坚硬的玻璃上,冰冰凉的。
“咔嚓”
脚底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咔嚓咔嚓咔嚓......”
一连串碎裂声紧跟着响起,难道是我把地板踩碎了吗?我有那么重吗?
我还没来得及细想,整个人陡然间失去重心,往下落去,膝盖以下都被冻麻了。
地板下面居然是冰水!不对,准确的说,是如冰雾一般的气体。
眼见着我整个人就要掉下去,电光火石间,一只手拉住了我的手腕,又将我捞了回来。
“你身上的热量会融化地板,本......我勉为其难,暂且借你站一下。”鸟人将我拉到他面前,让我的双脚踩在他鞋上。
我勉勉强强站稳,刚想问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就看到我们面前出现了一扇门。
那是一扇透明的水晶拱门,门上散发着淡淡的靛蓝色辉光,在漆黑的空间里,显得尤为迷幻。
那门也就一人高,慢慢朝我们飘过来,越近,越是能感觉到它自带的一种吸力,好像在吸引着我们走进去。我甚至能看到门中间有一个淡淡的漩涡,一会儿顺时针旋转,一会儿又逆时针旋转,不停地变换着形状。
“这这又是什么?”我看着门哆哆嗦嗦地问道。
“进去。”鸟人轻轻的、冷气十足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本来还有些迟疑,毕竟这场景早已超出了我的世界观,其实刚刚掉下去的时候,我的腿早就软了,要不是鸟人拉着,他的力量支撑着我,我现在可能都站不起来。
可是,那门内的漩涡,好像也有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一般,与我的心跳呼吸交相呼应。我站在门口,有一种照镜子的感觉,而镜子里面,有什么在深深地吸引着我,召唤着我过去。
我不由自主地往前走,脚下已感觉不到冰和寒气,地心引力似乎也不起作用了。
穿过漩涡的时候,我全身如同过电一般,而后只觉脱胎换骨,轻松自在得像在梦中。
而这门内的景象,也确实如梦一般,不真实。
同样在一片漆黑的空间,只是被四周的壁灯照亮了些许,终于能稍稍看清了——原来这是一座冰砌的城堡内部,来自深层地板下的寒气不停地往外冒着。
一张精致华美的兽皮地毯竖铺在地板中间,从地毯一头走来三个穿藏蓝色厚重斗篷的老头,急急忙忙进来,跪拜在华毯之上。而华毯尽头,是一个又高又大的水晶王座。
“殿下、殿下。”
王座之上,斜坐着一个同样穿白色厚重斗篷的男人,因为离得太远我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却依然能感受到,他的气场十分强大,浑身散发出一股肃杀之气,蔓延在整个空间中。
“大事不好,殿下......”
我正想走近一些,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好像被一张靛蓝色的半透明光网挡住,不能动掸。
“试着走进去。”耳边传来那冒着寒气的声音。
我又迈了迈腿、往前挪了挪身体,依旧无用。
不知是因为太心急还是怎么,我开始感觉有一股力从门内将我往外推,那与我同频的心跳也渐渐不一致了。
我的身体开始变得沉重,重新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束缚,不停地被拉扯。
我正强挺着,突然,另一股力量从背后拉我,一下便将我从门里拉了出去。两股合力一拉一推,弄得我没站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没想到的是,背后居然有一个柔软的、香香的怀抱接住了我。
“你太过分了,苏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