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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谜样的夏令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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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到办公室门外听,屋内却好像经过了保密处理一般,静得可怕。

    里面会发生什么呢?我很好奇。

    现在敲门进去似乎又有些不合时宜,正在我踟蹰之间,一个戴着墨镜,穿着修身男式西装的、婀娜的女人走了过来。

    “安若同学。”原来是苏尹教授的助手,刚刚在楼下我们有见过。

    她告诉我,苏尹教授——也就是刚刚进办公室的白大褂老头,因为塞车迟到了二十分钟,至于办公室里的长发男子是谁,她并不知道。

    “你先别管那么多,跟我来吧。”她领着我去楼下填了好几份十多页的表格,等我写完,我妈已经下楼来了。

    我没有再见到那位真正的苏尹教授,便稀里糊涂地跟着我妈离开了这家研究所。上车前,我问她刚刚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两个苏尹教授,她却也以一句“小孩子别管那么多,回家再说”来搪塞我。

    一路无话,回到家之后,我妈对这件事更是三缄其口,不多讲一个字,只说让我收拾好行李,过几天安排我参加一个夏令营,这时离高三开学还有不到半个月。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瞒着我,刻意回避我的疑问,我感觉到她已将刚刚发生的事对我屏蔽了,就像粘合在一起的两张书页,我无论如何都翻不开,看不到里面的内容。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晚上我失眠了,看着窗外的星空发呆,长发男子对我说的那些话一遍遍在脑中回响。

    他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对我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呢?

    这时夜空中一颗星星忽明忽暗,发着紫红色的光,这光仿佛只对我一个人。

    是我的错觉吗?

    我立马坐了起来,打开窗户抬头看,却已找不到刚刚那抹紫色,我揉揉眼,想再仔细找找,没想到一瞬间,所有的星星都不见了,只留下漆黑的夜空,和夏夜里的蝉鸣。

    这太诡异了吧?

    正在此时,一阵狂风吹进了窗户,卷起我房里的窗帘,连带着将我卷出了窗外。我家在12楼,被吹到半空的我吓得半死,不停地胡乱扑腾,整个人也被头脚颠倒地翻过来。幸运的是,那风卷着我在半空中漂浮着,没有往下掉,反而一个一个气流托着我往上冲,而后我“飞”了出去。

    扑腾了好一会儿,我才勉强在半空找到平衡,将身体倒了回来。夜空中很冷,凉风嗖嗖的从我身边划过,周遭漆黑一片,只看得见朦朦胧胧的云雾。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居然飞越了夜幕,见到了久违的阳光。地面的景色也变得清晰,是金黄色的沙漠,而沙漠的尽头,有一座黑色的城堡。

    我从半空掉了下来,被柔软的沙堆接住,落在那城堡底下。

    城堡大门高耸在眼前,门口有成千上万级陡峭的台阶,而门内,则是一片昏暗,阴冷的风从里面呼啸而出。

    这时,我听到了淡淡的脚步声,从里面传出,不紧不慢地。

    一个黑影在门口出现,渐渐清晰......

    是一个男人正从台阶上走下来,他披了一件宽大的白色斗篷,在阳光下熠熠发光,也照得漆黑的城堡有了光感。

    那个男人朝我走来,在离我有一段距离的高处,一边走一边伸出了他戴着白色皮质手套的手,声音清冽中有一丝阴翳:

    “我来接你了。”

    我呆愣着,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等到男子终于走到我面前,我才看到他苍白通透的脸,但是斗篷的阴影挡住了他大部分面容,只有嘴唇和下巴露了出来——薄薄的橘粉色嘴唇和尖细温润的下巴。

    只是看到了这三分之一的面容,我的心都不由得快跳了几拍。

    “跟我走。”他动了动嘴唇。

    我不由自主地朝他伸出了手,此情此景让我觉得熟悉而触动,纷乱的心跳仿佛在诉说,为了这一刻它等待了多久。

    “别走。”

    身后传来另一个急促的声音。

    是一个墨色长发的男子,脸被飘逸的发丝挡住,一袭深色长衫,手里还拿着不知名的武器,指着那斗篷男子。

    只见长发男子将武器朝斗篷男子脸上一挑,白色的斗篷便飞落下来,一道白光也随之蒙住了我的视线......

    “别走,他是谎言。”

    当我睁开眼睛,已经是在去往夏令营的路上,车子停在火车站前。

    妈妈摇下车窗朝我挥了挥手,口里好像说了一些保重,照顾好自己之类的话。我点点头,转身便上了火车。

    这辆开往那座高原城市的火车没什么人,我落得清静,可以专心坐在窗边打打瞌睡、发发呆。

    三个小时后,我下车了。这趟车居然奇迹般的早点了,我一个人茫然地拖着行李箱在站台等着,看着站台渐渐空旷,接我的人却迟迟不出现。妈妈只给了对方我的联系方式,却没把对方的给我,这让我很被动。同时我又不愿意再去问我妈,免得因为这件事又被她无端讽刺一顿,我决定先出站台,去出站口看看。

    外面不热,天气十分凉爽、舒适。

    出站口也一个人都没有,也许都走完了吧。我不敢走远了,便在旁边找了家书店,一边翻翻看看,一边关注着出站口的动静。

    大概五分钟后,出站口终于出现了一个人。

    不算太高,清瘦的背影,穿着很朴素宽松的褂子,漆黑的长发快要落到膝盖了。

    出尘绝世。

    看着他的背影,我脑中便浮现这么个词,这不是我在日常生活中能够接触到的气场。

    正在我看的入神之时,他兀地转过身来,长发飘逸地随之散开,同时他准确地看向我,走了过来。

    果然,是一个清冷少年。

    我有些局促,不知该如何处理这样的场面,如何应付即将发生的寒暄。

    不过很快我就安心了,因为他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直接用心灵传达给我一句话:“听说你会读心,安若。”

    读心?!

    我慌乱地摇了摇头,想和他一样不开口就能交流,但却无法做到。我还从未与人如这般直接沟通,我非常笨拙,一时间无法找到窍门。

    “跟我来吧,先生在等你。”他接过我的行李箱,推着转过身去。

    “好。”我开口回答。

    上车后他依旧不发一言,我在副驾驶座一边欣赏沿途和家乡迥然不同的街景,一边看清了他的面容。

    他的脸和他的气场完全和谐,如雕塑一般带有中国古典韵味的五官,温润如玉,又不沾烟火气。他的睫毛淡淡的几乎没有颜色,却根根分明,长长的低垂下来,半遮住眼瞳。而眼瞳,更是如澄净的湖水,波澜不惊。

    怎么会有如此好看的少年。不,好看这两个字太肤浅,已不足以形容他的美。

    “对了,我叫李之琢,你可以叫我阿之。”他突然开口说道。

    等等,哪里不对......

    为什么他说话的声音是女声???

    虽然他的声音低沉清澈,与他的外貌以及气场都没有违和感,但为什么......

    “顺便说一下,我是女的,比你大十岁。”“他”面无表情地说。

    我当时的表情管理或许非常失控吧,因为面前的少年居然是一个小姐姐?!

    “不好意思,我......”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转移话题。

    “习惯了,没关系。”她说。

    “那......冒昧问一下,”阿之给我一种非常坦然的感觉,现在把想知道的事情问清楚似乎时机很对:“这个夏令营是做什么的?是苏尹教授叫你来接我的吗?”

    “夏令营?”她略显疑惑,沉思了很短的一瞬,便说:“准确的说,我们是一个组织,叫'流萤'。创立流萤的'先生'也是我的师父,是他吩咐我来的,不是苏尹。”

    “你师父是一个长头发大叔吗?emmm......炭灰炭灰的发色,长得有一点点像......好看又坏坏的那种吸血鬼......”其实吸血鬼在我的心目中,形象还不算太邪恶。

    “是了。”她面无表情继续打方向盘。

    “还有......流萤,是......做什么的组织呢?为什么来找我?”那天我离开之后,我妈和那两个人谈了些什么......我内心有满满的疑惑,却对面前的阿之没有一丝的怀疑心,因为她的心思如她眼睛一般澄净、坦然,即使我无法像阅读普通人那样觉察她内心的想法,却依然可以确定,她是一个无害的、善良的、通透的人。

    “简单来说,我们是一个星象观测组织。”阿之说:“复杂的说法,我想师父一定悉数告知你,你不用担心,也无需着急。”

    我点了点头,又问:“那么为什么......你刚刚能那样和我交流呢?你和我有一样的......吗?”

    “世上本就有多种交流方式与介质。但很显然你我的方式不一样,你更特别一些。”

    她说的没错,只是......我以前还从来没遇到过可以如此交流的人,我......还以为我是唯一的。

    “每一种交流方式都有其独有的开关,就如张嘴说话,你只是忘记罢了。”这句话她是用心灵直接告诉我的。

    坐在车里的我,此刻手心冒汗了,双腿也有些不由自主地发抖。

    因为,即使她从头至尾语气都很平淡,却仍在我内心激起了巨大的波澜。之前的我,好像被关在一间无比压抑的屋子里,只是从窗内往外头的世界眺望,已耗尽了所有勇气。

    现在,那扇窗户被打开了,我终于发现世界不止是屋子里的景象。

    而我,对此充满期待。

    车子从这座小城的主道离开,进入一条条小路,路旁有湖泊,远方有山,建筑也变得更加古朴,充满异域风情。我沉下心来,细细感受这座城市的一草一木,地面,房屋,天空,以及有些稀薄但清新的空气。

    燕回,是一座古老的城市,曾经被不同的民族占领,辉煌过也破败过,岁月给予她风霜,却未摧毁她温情。这座城市包容又乐观,多民族融合的气息遍布了大街小巷,住在这里的人们也淳朴友善,很少被物欲所扰。

    这样的气质我很喜欢。

    终于,我们到了一间古朴的客栈,阿之帮我把行李送去房间,走之前她拉开大厅的门,指引我去内厅等待。

    我独自穿过大厅——说是大厅,实际只是一间非常窄小的屋子,“客栈前台”这个名词也许更恰当些。大厅后面是一条更为狭小的走廊,墙上和头顶贴满了密密麻麻的挂画,乱七八糟的字帖,地上也画有许多古怪的图案,颜色鲜艳诡异非常。

    奇异的、悠长久远的气息扑面而来,以我17年浅薄的知识来看,这条走廊似乎横亘了从古到今不同时期的文化。置身其中,仿佛进入一条通往其他时空的隧道。

    而走廊的尽头,是一间方形的、天光明媚的......天井?

    我踏入这诡异出现的“内厅”,仰头便看到了内厅上空湛蓝的天,周身已然沐浴在温暖中,舒服极了。

    “欢迎回家。”

    背后传来一个陌生而又耳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