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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一苇也不着急讨债，看着一旁跪在地上的罗老三，饶有兴趣地走了过来。
见她眼中神色可怖，似要将自己剥皮凌迟，罗老三哪里还敢在这里久待，嘴里支支吾吾地道着歉，卷起裤脚就往外跑。
院子里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罗一苇看着院中的屋子和树木，鸡圈里啄食的小黄鸡，以及一旁瓜架上青黄的果实，心中升起一丝留念。
李氏看她神情忧伤，叹了声气，走过来劝道：“苇儿，早知道这样，你何必把村里人都得罪了呢？说到底，这里还是咱们安家的地方。大家都是邻居，能包容就还是多包容一下。”
罗一苇的目光停留在屋后长大的三只野猪身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她才启唇，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娘，我们搬去镇上吧。”
听到她这话，李氏在原地震惊了半天，才慢慢回味过来她的意思。
“你是说，我们不住在这里了？”
罗一苇郑重地点点头。
“娘，在镇上，我照样可以开医馆或者药房，照样能养活家人。华儿长大了，也能进好一点的私塾，咱们也不用一直在这里受气。”
回想起来到这里的几个月，罗一苇很快便下定了决心。
李氏来回踱着步，似乎一时不能接受她的这个提议。
“苇儿，可是，镇上……”
她看着罗一苇，眼中划过一丝担心。短短的几个月，她已经成长了不少，和小时候的她截然不同。尽管如此，李氏仍然没能放下自己的担心。
当初，嫁到这穷乡僻壤，尽管条件差了点，但她也是有自己的考虑的。
若是贸然搬到镇上，会不会出什么事呢？
吃过晚饭，罗一苇决定采取投票的方式，来确定是否要搬去镇上。
关于这件事，司徒清自然是没有任何异议。
罗华还小，既舍不得自己住了这么久的房子，又对镇上的生活感到新奇，便选择了弃权。
轮到李氏这里，她皱眉想了很久，还是投了否定。
投完票，她便一言不发地进了自己的房间。
夜里，李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中，她又回到了那个初来乍到的时候。那是一个冬天，雪下得很大。罗华还不足一岁，被她抱在怀里，另一只手则牵着罗一苇。
三人依偎在一家小小的旅馆里，靠着屋子里零星的炭火取暖。
不知道什么时候，罗一苇就在她身边昏睡过去了，她叫了几声，都没有醒。
等她抬手一摸，才发现罗一苇整个脑袋烫的跟块热山芋似的，竟是发了高烧。
怀里的华儿不知道是哪里不舒服，也在哭个不停。
门外，传来官兵的走动声。李氏隐隐听见有人的交谈声，似乎提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她大呼不好，将罗一苇摇醒，慌忙跑了出去。
三人在雪中走了很久，才走到罗家村，被当时出门打猎兔子的罗老三带回了家。
李氏从梦中惊醒，额头上全是密密的汗珠。
她觉得口渴，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瞧见罗一苇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夜色微凉，李氏也顾不着去拿水，转身进屋挑了件薄薄的披风，走到了罗一苇身边。
“苇儿，夜凉了，穿件披风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将披风搭在罗一苇的肩头。
罗一苇察觉到了她的动静，心头一暖，答道：“谢谢。”
李氏莞尔一笑，坐在了罗一苇身边的椅子上，问道：“苇儿，还在想白天的事吗？”
听到李氏提起，罗一苇也没有绕开。
“娘，我一直都很好奇，为什么你宁愿待在罗家村，也不肯搬到镇上去呢？”
想起之前的噩梦，李氏嘴角的笑容微微一僵，一时竟不知作何回答。
她原本是来安慰罗一苇，不要太过在意村民欠债的事，却没想到，自己又被问到了这个问题。
她低下头，躲闪着罗一苇直视的目光。
“苇儿，娘也有苦衷。镇上人更杂，娘是担心你遇上坏人……”
听到她的理由，罗一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郑重地开口道：“娘，这你就更加可以放心了。你看，苇儿什么时候被欺负过？”
确实，在罗家村，若是有人敢对她动手，那便只有后悔的份。
可是，外面的人毕竟与这村里不同。这村中再怎么凶险，罗一苇都能应付过来。可是到了镇上，若是真有仇家寻来……
李氏不敢再想这后果，也是狠下了心，道：“苇儿，娘绝对不能让你去镇上。日后，你便能明白娘的苦心……”
这个回答更是让罗一苇心生疑惑。为什么只要一提到搬去镇上住，李氏就会这么抵触？
罗一苇猜测地问道：“娘，你是在镇上有什么仇家吗？或者，我父亲的仇人？”
听到“仇家”这两个字，李氏整个人都紧张地哆嗦了起来。
她努力维持住表面上的镇定，没再多言，朝自己屋子里走过去。
待李氏走后，司徒清从一旁的角落里走了出来。
月色如瀑，满满地倾泻而下，在他的肩上披散开来。
他走到罗一苇身侧，看着罗一苇眉头拧在一起，担心地问道：“你母亲还是不肯说出理由吗？”
罗一苇摇摇头。她隐约感觉，李氏之所以不肯搬去镇上，便是与仇家有关。可是，这仇家究竟是从何而来？为什么李氏会这么害怕？
她努力回想原主小时候的事情，却发现记忆停滞在十一岁那年。再往前的，她便一点也想不起了。
司徒清看着她发愁的样子，轻声问道：“要我去劝劝你娘吗？”
听到这话，趴在桌子上的罗一苇偏过头来，眼中闪烁着疑惑的神色。
她这样半枕着手臂，显得她脸上肉嘟嘟的，和平时成熟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看起来像只奶凶奶凶的小猫咪。
被她的表情萌化内心，司徒清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笑。
那笑声低沉，却似随着晚风吹进了她的耳朵里，感觉痒痒的。
罗一苇狐疑地望着他，问道：“你真的可以吗？”
听到这句话，司徒清莫名地耳根子发红，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
“不要问男人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