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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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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一番寒彻骨,怎的梅花扑鼻。──秦伶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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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蚕室离永慧宫不远,那高矮两个太监将秦伶语拽回蚕室后,把她扔在地上举起鞭子就打,一边打一遍骂:“叫你跑,叫你逃。”

    这鞭子可是实打实的抽在肉上,每抽一下就是一阵麻,伴随而来的还有火辣辣的疼,秦伶语两世为人,哪被别人这样拿鞭子打过。

    她只觉得眼前发黑,快要晕过去了。

    但若只是打这么几鞭子倒也无妨,至少不会被陈毒妇抓住,被拖到哪个角落杀掉。她缩在角落,双手护头,紧咬牙关,强迫自己不发出一丝丝让自己难堪的声音。

    刚抽了没几鞭子,便听见脚步声由远到近,一个声音冷冷的从窗外传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秦伶语被打的头晕眼花,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隐隐约约的可以看见窗外站了一个人,那人穿着宦官服,正冷眼看着蚕室里发生的一切。

    她心里咯噔一声:这应该是两个太监的老大来了,这个太监头头若是听说自己逃跑了,不会把自己报上去吧?

    不行,太监出逃可是大罪,她得想想办法。

    两个太监听见这个声音连忙停手,对着来人阿谀逢迎:“哎哟,邓公公,邓公公……这小太监刚净完身,小的们想着他应该是晕过去了,便去拿药膏。谁知道这小子竟然逃了,您说说,小的们这是要给他一点教训,让他长长记性。”

    这邓公公抬腿推门进屋,抬眼往秦伶语脸上一瞟,却是愣住了。

    他仔细看了看秦伶语的脸,沉默了半晌才冷哼一声对两个太监说:“两个人还看不住一个小孩?我看你们俩是皮痒了,都给我滚回去值夜去。”

    两人被吓得跪下连声说是,连滚带爬的出了蚕室。

    介时,房间里只剩了秦伶语和那邓公公两人。

    秦伶语不敢抬头,生怕邓公公认出来她是个女孩子,心里还默默盘算着,若是这邓公公问她为何出逃,自己该如何回答。

    邓公公听那两个太监走远了,将头伸出房门,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在附近,抬手将门锁死,这才大步的向缩在角落里的秦伶语走来。

    他为何要把门锁了?秦伶语暗自紧张,但她哪还有力气爬起来,随着那高瘦的身影向自己逼近,她将头埋得更低,生怕他一脚踹过来。

    谁知那邓公公焦急的将秦伶语扶起来,满脸心疼的看着秦伶语:“哎哟,哎哟,小主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被当成太监关到这来了啊?”

    秦伶语愣了半晌,盯着这邓公公的脸想了半天。

    这才想起来他是母妃以前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名叫邓让,她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在母亲身边伺候了,她一两岁的时候,邓让经常在她床边拿拨浪鼓逗她玩。

    因为邓让脑瓜子灵活,后来拔擢被调走了,没想到竟正巧被调来这蚕室当了掌事太监。

    秦伶语刚想告诉邓让母亲的死讯,但一开口两行眼泪就掉了下来,口中的话也变成了哽咽。她太害怕了,两世为人,她第一次被人追杀。

    刀剑挥砍在小蕊身上的时候,她就与她相隔不到两米。

    侍卫在狗洞里用剑刺她的时候,那剑差一点点就刺中了她的腿。

    此时邓让将自己抱进怀里,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背,秦伶语的委屈瞬间喷涌而出。

    秦伶语这么一哭把邓让心疼坏了,这小姑娘从小就活泼可爱又听话懂事,何曾受过这种委屈?他连忙把秦伶语抱在自己怀里安慰着:“不哭不哭,我的小主子……”

    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面浮惊恐:“小主子……不会是……不会是杨才人她……”

    秦伶语狠狠的点头,泪水滴下来砸在邓让的肩头:“邓哥,母亲……母亲她死了,被陈毒妇杀了。”

    邓让瞪大了眼睛,满眼的震惊,杨才人……

    不……不对,且不论杨才人这几月在皇上面前十分受宠,这陈贤妃怎么敢在宫中当众追杀皇上的妃子和女儿啊?

    不过……想想陈氏在朝中的势力……

    邓让咽了一口唾沫。

    他深知杨氏这是招人嫉恨了。

    这可不是个小事,陈贤妃的舅舅陈荣是尚书左仆射,听说陈贤妃的大哥陈桦前日里刚被封为大将军,至此为止可以称得上是朝堂上最年轻的大将军。

    陈贤妃现在在宫里杀一个人,若是皇后想阻拦都要再三考虑,更何况杨才人原本还是陈贤妃的陪嫁丫鬟,算是陈贤妃自己的人了。

    而自己……只是个小小的八品掌事太监,又凭什么说能保得住这个孩子呢?

    但转念想一想,陈贤妃敢对杨才人下手,无非就是因为这个月皇上去猎宫秋猎,不在宫中。秦伶语天资聪慧,皇上又对秦伶语十分喜爱,若是等皇上回来,说不定皇上会保下秦伶语,为杨才人主持公道。况且……这孩子现在都被逼到了这步田地,自己若不帮她,她还有什么活路呢。

    低头一看,秦伶语正在他怀里哭的可怜,他心疼的紧,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小主子别怕,邓让会保护你的。”

    邓让将秦伶语抱出蚕室,安顿在自己的房间的耳房里,找了些吃食和伤药,让她吃了饭把药涂上。再看着秦伶语身上那些深深浅浅的鞭痕,邓让气的咬牙:“这两个小兔崽子,我明儿个就去收拾他们。”

    秦伶语却摇了摇头:“别收拾他们,要是没他们,我已经被毒妇抓回去杀了。”

    邓让也觉得有道理,便答应不罚那两个小太监,他将秦伶语吃剩的食物收拾收拾,便出去洗碗筷了。

    秦伶语看着邓让匆匆出去的背影,眼中划过一丝与她年龄不符的阴郁:“陈毒妇,我娘忠心耿耿跟了你这么多年,你竟如此不讲情义……”

    秦伶语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五年有余,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婴儿,五年来她已经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也深知这深宫里的规矩。

    她本不想参与宫中的是非,却没想到是非自己找上了门,还要了她娘的命。但现在这个情况对她十分不利,在这个世界……她只是个五岁的小孩啊

    事到如今……不管门外那个邓让到底可不可信,都只能靠他了。

    而刚刚出去的邓让当然也不只是单纯去洗碗,他顺着血迹一路追查那个真正逃跑的小太监的踪迹,花了大半夜的时间终于找到了那个倒霉孩子。

    这孩子此时已经失血过多死在了御花园的假山后。

    邓让狠了狠心,将他的脸撞在石头上,让人分辨不出他的容貌,只留了眼角那一颗与秦伶语相仿的黑痣,然后将尸体扔进了旁边的荷花池中。

    一切都为了小主子。

    邓让将假山后面的血迹用土处理干净,左右确定没有人发现,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邓让进入房间,悄然把灯点上,生怕把秦伶语吵醒了,一转头却对上了秦伶扑闪的大眼睛。

    邓让笑着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小主子,你怎么还睁着眼呐?快睡吧,这马上天都亮了。”

    方才处理小太监的时候溅了自己一身血,不过天这么黑,小主儿应该看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