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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翁遥进到家里，打开灯，一眼就看到摊在客厅没有整理完的行李。
“姐？”翁遥对着卧室那边喊了两声，没有得到回应。
翁遥将她的小行李箱提到了客厅，在家里逛了一趟，没有找到堂姐，明白堂姐是行李收拾一半便出了门。
翁遥回到客厅，看着堂姐两大箱满满当当的行李，推断出堂姐的电影应该是拍完了。
【今天终于能见到堂姐了。】翁遥心想。
她已经快两个月没有见过堂姐了。
自从她签了堂姐的经纪公司参加《创造909》之后，大部分时间就住在那边的宿舍，每隔一段时间才能回家一次。而堂姐又住进了剧组，少有放假，因此两个人在家的日子都是错开的，没有见过面，偶尔的交流都是在电话里完成的。
最近《创造909》节目已经进入了尾声，堂姐这时候拍完了电影，给翁遥带来了很大的安定感。哪怕堂姐只在家坐着什么也不做，翁遥都觉得自己出道的概率提升了很多。
《创造909》是一档女子偶像组合的选秀节目。
选手们要在节目中尽可能地展示自己，实力也好，个性也好，观众缘也好，因为一切去留只凭观众更喜欢谁，然后给谁投票。票数多，留在舞台上，票数少，淘汰。一轮轮投下来，到最后一期的时候，得票最多的九个人就可以组成一个组合，成功出道。
参赛的选手们来自五湖四海，各个国家，不同公司。她们当中有的实力早已达标，却苦于没有资源，无法出道，所以野心勃勃地来这个节目，准备出道。另外有的出道失败，参加节目是重新回炉，再来一次。总之高手如云。
翁遥虽然去年就开始拼命练习唱歌跳舞，为参加《创造909》而做准备，但是在那些训练时长以【年】作计算单位的姑娘面前，翁遥的实力并不算突出。第一轮测试的时候，她只有【丙】级。
但翁遥并不慌张。
“如果把娱乐圈比喻成一个草场，有的人是割草的，有的人就是放羊的。”堂姐在她参加节目以前，就这么告诉她：“那些【放羊的】想要生活好，只要躺着等羊自己吃草养肥就好，和我们不一样，我们【割草的】必须一直辛苦劳动才有收获。而人类最辛苦的劳动，是思考。最有效的劳动，也是思考。”
堂姐接下来带着她从根源上理解了节目制作人的思维，以及背后的运营原理：
“这档节目的本质从来不是谁专业水平厉害谁上位，而是谁引来的金主多谁上位……”
“当消费者不仅消费，同时还崇拜这件商品的时候，就不单单是消费者去定义商品了。在这个过程中，消费者也在被商品所定义。所以你作为商品，你需要想想你的消费者是哪些人，你又能够给你的消费者提供什么。优越感？认同感？或是标榜个性的勋章？……”
翁遥在参加《创造909》的时候，除了努力训练以提高专业水平，此外舞台外每一次面对镜头，她都精心准备。她十分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这么做又会有什么效果。
翁遥的聪明做法，在大部分还是练习生思维的姑娘当中立竿见影，从话题和名次都属后游的选手，慢慢进入了大众视线。
特别是【翁遥是翁楠希的堂妹】，【翁遥是小动物收养中心的志愿者】，【翁遥和韩觉认识，并且很早就是韩觉的粉丝】相继曝出之后，一个长得好看、爱好文艺、心地善良、双商突出、有背景有资源却打算凭自己的努力出道的女偶像，就出现了。
很快翁遥便以普普通通的实力，收获大量粉丝，在人气排行里异军突起。
时至今日，圈子内外明里暗里想向翁遥表达爱慕的男人，越来越多。每当听到那些告白，翁遥都觉得自己的演技又进步了。
【或许以后还可以去演戏。】有时候翁遥忍不住开玩笑地想一下。
翁遥轻车熟路地把花瓶里早就枯萎的花拿出来扔掉，把新买的食材放进冰箱，打开空调，然后在客厅行李堆中坐下，打算帮着把堂姐余下的行李整理整理。
整理家务一直是翁遥在这个家的工作，所以她整理起堂姐的行李时，丝毫不担心弄不清楚东西。
翁遥叠着衣服，同时觉得有些安静了，就顺手拿起了遥控器，打开电视。
打开电视，跳出来是湘南电视台《好好学习》，嘉宾是一帮素人。
翁遥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换了频道，转了几个台，一掠而过某个广告，出现了熟悉的人，翁遥又忙不迭调回来。
然后她就看到了韩觉拍的【笑嘻嘻】红茶广告。
翁遥冷不丁看到韩觉的时候，愣了一下。
翁遥在《创造909》的宿舍没电视看，所以这个广告她是第一次看。广告大意是——
韩觉深夜写歌搞创作，把头皮抓破了都没有灵感，焦虑之下，他拿出一瓶【笑嘻嘻】的红茶来喝，喝完睁开眼，被一阵大风吹得头发都飘起来了，回到电脑前，文思泉涌，写出了很多曲子。广告很简单。但是在品牌展示之后，还有彩蛋——韩觉写完曲子，心满意足地去睡觉了，然后他的黑猫就跳到了桌子上，把剩余的红茶喝掉，猫脑袋一个激灵，跑到电脑前面用爪子敲着键盘抱着鼠标，写出了一首歌，旋律隐约是《以父之名》……
翁遥在《创造909》拼命练习，但她身处娱乐圈，又是小姑娘扎堆的地方，怎么会不知道近期很火的《以父之名》。更何况顾凡这个导师，在录制中也多次提起《以父之名》和韩觉，充当自来水，被导演屡屡劝说，但仍然突然就推荐【我哥最近写了一首歌……】
小姑娘们围在一起的时候，谈论的也都是韩觉、章依曼、张子商和顾凡。
“韩觉那歌也太好听了吧！你们听过没？”
“早就听过了。”
“有才，人帅，还会做饭……以后我的理想型就是韩觉了！”
“这种优质男，章依曼眼瞎才会放过吧？”
“你说韩觉和章依曼是不是来真的？”
“我觉得是。以我女人的直觉。”
“不行！我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七嘴八舌后。
“诶，你说韩觉看不看咱们节目的？”
“肯定看啊！谁让我们节目有顾凡老师呢？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真刺激！我喜欢！”
“对了，韩觉在节目里说过他有前女友来着吧？”
“诶对对对！我也记得！啧啧啧，那个前女友现在应该后悔死了。”
“我觉得很有可能，嘿嘿嘿~”
“不过韩觉说他分手之后还是很想很想那个前女友，会不会复合？”
“不知道诶……好像有那个可能，韩觉怎么说来着，用【完美】形容那个前女友啊……”
“所以都有可能，都有可能。”
“为什么你们不觉得我有可能呢？”
“你一边去，我才有可能！”
“……”又是一阵七嘴八舌。
翁遥看过那期的《我们恋爱吧》，知道更多内幕的她，十分晓得韩觉在里面说的那个【前女友】是谁。心绪就很复杂。
【完美的，前女友……】
翁遥不知多少次回忆起她发现【堂姐的秘密】的那个清晨。那样的堂姐毫无疑问是陌生的，无论是小时候在镇子里，还是在魔都重新和堂姐住在一起。她知道，堂姐的身边从来不缺男人，而堂姐对爱情的嗤之以鼻，也从来不会觉得有可能会对哪段往事表示留恋。
像堂姐那样强大的女人，绝不会回头，眼中只有前方。
但就是那样的堂姐，竟然哭了。
此后翁遥想对堂姐的那段恋情了解更多，但堂姐总是不愿透露更多。
【当一个人应该表现得不正常时，如果仍然坚持表现得很正常，这本身就不正常。】这是堂姐曾教她的。
她也不知道韩觉和她堂姐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但看韩觉的那些真挚的形容，对堂姐的感情，绝不是曾经在美利坚咖啡馆时所展现出来的冷漠。
翁遥一边想着脑袋里的东西，一边收拾堂姐的行李。收拾到某一块地方的时候，她发现在层层衣服之下，是好几本书。
拿起来一看，有小说，有社科类书籍，甚至还有诗集。
堂姐有买书的习惯，即便书价很贵，几十近百，但堂姐从来不吝在买书上限制花销，对她也是。只要她说她想买书了，堂姐就会给她钱，很支持她看书。
堂姐曾经告诉过她，阅读严肃文学经典小说可以提高阅历，阅读社科类书籍可以增长知识。翁遥按照堂姐的话养成阅读习惯，而这些书，在后来参加节目的时候，给她立【文艺】人设的时候，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但是……诗？】翁遥拿着诗集来回翻看，看里面有翻阅和折痕，心里就十分奇怪。
因为她明确知道堂姐是不喜欢诗的，因为“看这个没有意义”。
【只不过，这本书的封面怎么那么眼熟？】翁遥盯着诗集的封面，就使劲想。
突然。
【是韩觉家里的书！】
翁遥为了确定心中的猜测，立马拿出手机，连接到电视上，找到张子商带着《极限男人》节目组去韩觉家里拜访的那一期。
翁遥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只感觉浑身的血液仿佛都沸腾起来了。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屏幕，到了关键片段的时候，她几乎是一秒暂停一下地看着屏幕。终于，她先是看到了那本诗集，然后陆续发现手边的这些书，全都是镜头里出现过的几本书。
【所以，堂姐买这些书……】翁遥的心怦怦直跳，感觉自己又发现了一个堂姐的秘密。
她咽了一口唾沫，脑袋里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