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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山竹听到丁书彤的话, 整个人僵直在原地,半天之后, 才重新找回自己的表情,深吸一口气, 问道, “大家都知道了吗?”
丁书彤点头,“都知道了,而且我们两家人都已经原谅你了, 早就不怪你了。”
宋山竹问道,“是谁发现的?有多久了?”
丁书彤说道,“最初的线索,应该是季之南发现的吧,但她根本没有往那个方向想, 她只是觉得你非常有能力又非常神秘。”
“她和我说过, 你的耄耋设计公司, 就是在我们两人得知自己是被抱错的之后, 才创立的。当初我妈妈住的样板房,在我妈妈离开后,就没有下一个客户体验过,我们是唯一免费体验的客户。”
“当时我听到之后,也没有多想,后来你不仅是季之南的朋友, 也成为了我的朋友, 还总是帮助我、点拨我。我和你相处的过程中, 总是会想起季之南对你的评价——神秘。”
“我留心了一下,发现你真的很神秘,一般朋友之间聊天,总会偶尔提到过去的事情。那时候季之南刚刚大学毕业,她总会提到自己读大学时的事情,我刚刚不必一边照顾妈妈一边打零工挣钱,也经常回忆起那段日子的辛苦,但是你没有过,你对自己的过去闭口不言,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
“甚至在我们询问到相关的问题的时候,你给出的答案也很模糊。是什么专业出身?学医的。过去是做什么的?做医疗行业的。”
“越是这样,我和季之南两个人就越是忍不住对你好奇,我们发现你对我们两个非常关注,在我们需要帮助的时候毫不犹豫,甚至不是在我们对朋友求助的时候才伸出援手,而是先我们一步发现困难,急人所急,先一步帮我们把困难解决掉。你对别人虽然也很好,甚至做的事业都是造福很多家庭的事业,但我们两人还是能感觉得到,你对我们两人是最特别的。”
“后来,又一次我们又聊起你的时候,让我爸听到了。然后他就调查了一下你,先查了一下耄耋室内设计公司的法人,法人代表的名字的确叫宋山竹,但是继续查下去,很快就能查到宋山竹还有一个曾用名,就叫做宋秋秋。”
“尽管我们早就知道,你身上有很多秘密,有很多谜团。但是在知道这个结果的时候,我们都是非常震惊的,我们都没有想到真相会是这样。”
“当时爸爸非常生气,说你又是换名字,又是换形象,隐藏在我们身边这么多年,隐瞒真实身份和我们做朋友,究竟要做什么?”
“但是爸爸喊出这句话之后,立刻就冷静了,他开始让我们回想,这些年你在我们身边,究竟都做了些什么。我们仔细地梳理了一番——让我们免费体验能为瘫痪病人和家人帮上大忙的最新设备和设计,在季之南创业初期想要放弃的时候帮助她,指点我和季之南怎样的做法不会让亲生父母误会,鼓励我们敞开心扉地交流,在我们的亲情、友情和爱情上,多加提点……”
“还有我妈的给BJD娃娃设计小衣服的工作,也是你帮忙介绍的,而且前几月的工资都是你付的,只不过在那个公司的账户里转了一下,是后来那个公司看我妈妈的确做得不错,才不让你继续出钱,而是由公司为我妈开工资的……”
“梳理了一番,我们发现你在我们身边,从来没有做过一件不好的事情,做的都是帮助我们的事情。当时本来想告诉你的,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爸爸嘴硬地说还要看看你以后是不是也只做好事,妈妈则觉得你被自己的愧疚而折磨,接受你的帮助,反而能让你心中舒服一点。”
“后来一拖又拖,也就拖了很多年了,这么多年来你还是一直在做帮助我们的事情。”
“我们两家人都原谅你了。”
“秋秋姐,感谢你这么多年,在我们背后对我们的帮助。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有今天这样的幸福生活。即使能有……大概也幸福也会迟到很久,过程也会坎坷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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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山竹猝不及防地听完丁书彤的这一番心里话,不敢抬头和丁书彤直视。她的眼神低垂着四处游走,终于找到了能暂时救场的东西——桌上的酒杯。
宋山竹将酒杯添满,举到丁书彤面前,“这杯酒我敬你,祝你新婚快乐。”
丁书彤却将宋山竹的酒杯拦了下来,“秋秋姐,这是高度数的白酒,你也不年轻了,还是不要喝了。”
宋山竹:……
也不年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季之南也走了过来,对宋山竹说道,“曾经很久一段时间,我心中也都十分愧疚,我我觉得自己是这场意外里唯一的受益者,所有人都受到了伤害,只有我一个人抢走了本应该属于丁书彤的二十年的幸福时光。”
“如果没有这场意外,我会从高中就辍学,或许我还没有丁书彤坚强,应该坚持不到高中,更早的就辍学,然后一直打零工赚钱、照顾妈妈,一天天的咬牙苦熬,生活没有任何转机的希望。”
“丁家妈妈也只能忍受贫穷,得到最基本的照顾,只能满足生理上的需求,满足不了心理上的需求。”
“但是因为这场意外,丁家妈妈有了我们两个女儿,除了中间两年时间接受了季家在经济上的帮助,之后我们两个女儿,已经可以很好地承担照顾丁家妈妈的一切费用了。”
“所以对于丁家妈妈来说,这场意外也不是坏事。”
“后来,我听丁书彤说过,如果她从小就家庭富裕,衣食无忧,她大概不会成长为今天的自己,以前的日子虽然难熬,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人生中没有那段日子会更好。”
“再后来,我听爸妈说过,虽然抱错孩子这件事对他们伤害很大,更心疼丁书彤受了那么多年苦,但还是很庆幸能多一个我这样的女儿。”
季之南说到这里,自嘲地笑了笑,“可能是我们好了伤疤忘了疼,也可能是因为现在我们的日子都过得特别好,所以站着说话不腰疼吧。”
“但我们现在真的感觉,这桩意外,更关键的是在意外发生后,你默默地为我们提供的帮助,让我们的人生变得更美好,让我们成为了彼此的救赎。”
丁书彤在一旁握住宋山竹的手,“今天说这些,很突然,但其实是因为今天我结婚,要拍全家福。”
“我、我老公,季之南、童祺、宝宝,季家爸爸、季家妈妈,丁家妈妈——一起拍全家福。”
“山竹,我们希望你也出现在全家福的照片里。”
“因为如果没有你,没有当年的那桩意外,就不会有今天的这张全家福照片。”
宋山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泪流满面,眼泪冲花了脸上的妆容,将她所做的对年龄最大的遮掩也冲刷干净。
丁书彤和季之南看到宋山竹花猫一样的脸,从宋山竹裸-露出来的素颜,以及她现在最放松最真实的神态里,寻找当年在医院里见过一面的宋秋秋护士的样子,却已经回忆不起丝毫。
这么多年的时间,成长改变的不止是她们两个,宋护士应该成长改变了更多。
为了帮助她们,为了为自己当年的错误赎罪,宋山竹从一个干了半辈子护士工作的护士长,成为了耄耋室内设计公司的老总,这么多年公司开发了无数改善瘫痪病人生活的产品,其中的艰辛,她们始终无法想象。
宋山竹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些的?
丁家和季家所有人直到现在都想不明白。
大概一个人真的非常非常想做某件事情的时候,真的可以克服巨大的困难吧。
丁书彤和季之南两人拉着宋山竹去洗了脸,又把她拉到化妆师面前,画了一个符合她的年龄的妆容。丁家和季家两家人,将宋山竹簇拥在最中间。
她的左边是季家爸爸和季家妈妈,右边是丁家妈妈。左前方是季之南和童祺,童祺怀里抱着两岁的宝宝,右前方是穿着婚纱的丁书彤和穿着礼服的新婚丈夫。
年轻的摄影师不知道背后的故事,也不知道这一大家人彼此的关系,只是大声地喊道,“都站得近一点!再近一点!”
“笑得很好,保持住!”
“一、二、三,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