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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在此期间, 苏绿檀吩咐人去各房各院,把钟延光彻底醒来的好消息传了出去,并道他尚未恢复完全, 不便见客。
料理完这些事,苏绿檀便折回内室, 瞧钟延光的伤势。
御医大喜道:“侯爷已然无碍, 外伤因用了力,有些裂开了,等我换过药了,好好喝药, 几日就能恢复好了。只是侯爷切记再莫用力了, 省得长久不好, 伤口溃烂发脓白白遭罪。”
苏绿檀忙笑道:“多谢御医嘱咐,我会好好照顾侯爷的, 再不叫他用一点力气。”
说罢苏绿檀撇了钟延光一眼, 却见对方甩来一个眼刀子——如果不是这个不听话的女人, 他的手臂根本不会渗血,只求她端庄检点些, 少惹他烦躁。
钟延光任由御医给他重新包扎, 金疮药涂在一指长的刀伤上,刺激的手臂火辣辣的疼,他只微微皱眉, 喉咙里一点丁儿声音都未传出来。
苏绿檀一贯害怕这些见血的场面, 尤其是亲近之人, 难免动容,偏过脑袋,不敢往钟延光血淋淋的伤口看。
钟延光一扭头,就看见苏绿檀不安地绞着帕子,蹙着秀眉,想来是在心疼他。
待换好了药,钟延光又问道:“御医,我这手脚都使不上力气,只能动一动,该如何恢复?”
御医答说:“侯爷昏迷的久了,体内气血瘀滞,按摩按摩之后,再开始活动,一两日就可下床正常行走了。”
苏绿檀一听到按摩两个字,眉头跳了跳,声音亮亮地道:“这个容易!”
钟延光黑着脸,斜了苏绿檀一眼,在外人面前说这种话做什么?
苏绿檀见钟延光顾及脸面,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略显得意道:“按摩我最拿手了,以前我祖母还在世的时候,因有腿疾,不便行走,是我跟金陵有名的针灸大夫张长光老先生特特学了一套手法,常常伺候在祖母身旁,祖母在阴雨天才不至于疼痛的难以入眠。”
钟延光无言以对。
苏绿檀嘴角抿笑,抛了一个媚眼过去。
钟延光感觉胸口堵着一堆东西。
御医包扎完伤口,原本严肃正经的面容上,忽然泛了一个笑容,略带赞意地对苏绿檀道:“我与张长光略有私交,他脾气可臭着,夫人能同他学到独门手法,怕是吃了点苦头的。”
苏绿檀笑道:“反正一个月就学会了,换我祖母几年安眠,值得了。”
钟延光眉头舒展开,心道她倒是个孝顺的。
御医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和善笑道:“一个月就学会了,看来夫人不仅孝顺,还十分聪慧,与坊间传闻倒是略有不同。”
钟延光扯了扯嘴角,连坊间都有她不好的传闻了?
苏绿檀倒是不以为意,不管坊间怎么说,最要紧的是太夫人罗氏喜欢她,讨她开心便足矣。
御医收起药箱,笑道:“既然夫人精于张大夫的按穴手法,侯爷肯定会好的更快,我也就放心了,若有不妥之处,再寻我便是。”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递上了一包药,和一张药方子。
苏绿檀再三道谢,亲自把人送出去,又吩咐苏妈妈把人送到二门上,这才折回院内,让丫鬟们在小厨房熬药,她则净了手,进屋撸起袖子……
钟延光正在床上扭动,或者说挣扎,试图躲过按摩这一环节,希望能直接从床上爬起来走路,可身体似乎不再是他的身体,一点都不听使唤。
苏绿檀把葱白的两手举在胸前,笑道:“夫君,别动了,御医说了,得我按摩才行。”
钟延光抗拒道:“不用了,不按摩也能好。”
苏绿檀“哦”了一声,坐在床边道:“那你动一个我看看。”
钟延光试着动了动腿……
钟延光试着动了动腰……
钟延光:……
为了逞强,钟延光鼓足劲儿想挪一挪腿,哪晓得憋得脸都红了,下肢还是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劲儿。
尝试从床上爬起来三次,钟延光都失败了,筋疲力竭之后,只好松了肩膀,往枕头上一靠,道:“按摩不过是让我好的快些,你不按,迟一两日我也总要好的。”
苏绿檀抱臂看着钟延光,他还跟以前一样死倔脾气臭,不让她碰是吧?她偏要碰呢?
伸出两手摸上钟延光的手臂,苏绿檀轻轻柔柔地按了起来,力道不大,却处处按准了穴位,手指一松开,钟延光便觉得手臂有了轻微的酸痛感。
钟延光一边松开眉头,一边嘴硬道:“我说了,不用按,走开。”
苏绿檀猛然使劲儿,按了钟延光的胳膊关节中间的曲池穴,疼的他直咬牙,她却娇声道:“不给你按摩,你至少得三五天才好,这三五天难道成天让小厮往内院跑?还不是得我伺候你吃饭穿衣。等你好了,求我按都没门!”
求她?
钟延光可不认为自己会这么想。
可苏绿檀的指头按在钟延光身上,温热的触感传遍手臂,每一次都让他心里生出一股奇异的感觉,又痒又热。
苏绿檀又嘟哝道:“咱们成婚之后,都是你替我穿衣穿鞋,什么时候轮到我要伺候你了?我告诉你,你也就这几天舒服日子了,好好享受吧!”
钟延光双眼隐隐发黑,他给苏绿檀穿衣穿鞋?
他自问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上只跪天子,下只跪长辈,他还没从对谁低过头,更别说弯腰给一个女人穿鞋。
苏绿檀抿着弯弯的唇角,眼神落在钟延光的脸上,只见他闭上眼,眉头深锁,半晌才不确定地问道:“我给你穿鞋……当真?”
苏绿檀抬眉道:“那当然,还是当着好多人的面穿的,不信你去问房里的丫鬟,还有婆母也知道。”
婚后第一个月,赵氏硬是不信儿子会这般“宠爱”苏绿檀,遂借口闯进内室,“正巧”看见钟延光体贴的给苏绿檀穿鞋,这才歇了大半心思,清净了好多天。
这些事只有他们夫妻二人知道真伪,现在钟延光把和她有关的事都忘记了,苏绿檀怎么说都是对的。
钟延光吐了口气,顿觉不仅手臂疼,脑子也疼。
他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会做这样小家子气的事儿!而且还是当着别人的面做的,简直不可思议。
苏绿檀看着钟延光丰富十足的表情,一面忍笑,一面按摩,高兴了还哼着小曲,累了就甩甩手,娇嗔道:“夫君,我手也酸了。”
钟延光立刻接话道:“那就不按了。”
苏绿檀却没有马上出去,而是睁着一双水灵灵的鹿眼,道:“夫君,你以前不是这样安抚我的。”
钟延光眼皮子跳的厉害,不知道想到什么,红了脸道:“以前我是怎么……”
苏绿檀俯身低头,与钟延光几乎快要贴面,挨着他的鼻尖道:“你说呢?”
虽已嫁做人妇,苏绿檀身上却还有少女的芬芳,馨香清爽,钟延光一贯不爱脂粉气,却对鼻翼间淡淡的异香一点儿也不排斥,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了动嘴皮子,轻轻地碰了上去。
苏绿檀满足一笑,她道:“我去看看早膳好了没。”
没有露馅。以前两人为了让太夫人罗氏相信二人真心相爱,会特地练习的一些“恩爱日常”,钟延光的脑子虽然不记得了,身体却记得。
躺在床上的钟延光脑子里一片空白,手指不自觉地紧握成拳,皱了皱眉,颤着抬臂,指腹在嘴唇上抚了抚。
按着按着,苏绿檀盯着自己的手臂嘟嘴抱怨说:“这才几日,怎么手臂见粗了,真难看。”
钟延光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两条藕白的玉臂晃在眼前,苏绿檀上臂轻微鼓起,有点儿劲瘦的意思,不像普通闺阁女子一样看起来软绵绵没有力气,双臂线条也更加流畅优美。
钟延光不喜欢娇弱的女人,这样的身姿,倒是更合他的意。
苏绿檀抬眸,正好撞上钟延光的眼神,她羞红了脸,放下袖子,笑问道:“是不是很好看?”
钟延光默不作声。
苏绿檀轻哼道:“说句好听的会烂嘴啊?”
钟延光道:“凑合。”
苏绿檀一声冷笑,她这几天累的跟丫鬟似的,就换来他一句“凑合”?
行,凑合,那就凑合。
放在钟延光腿上的手渐渐挪上了他的手臂,苏绿檀找准了曲池穴的位置,用十成的力气毫不留情地按下去,痛得他瞬间憋红了脸,险些忍不住把她踹开。
钟延光咬牙轻嘶,皱眉道:“苏绿檀,你故意的?”
苏绿檀手法变得轻柔,一脸痛心道:“夫君,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你没发现你的手臂比腿恢复的快一些吗?就是因为有这两个穴位呢!”
钟延光并不相信,索性闭上眼。
苏绿檀见冷脸的钟延光吃瘪,心情大好,一边按摩一边哼着曲儿,时不时往曲池穴上按两下,轻重不一,再欣赏下他拧着的眉头,大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按摩完的苏绿檀两手酸软的不行,她几乎是瘫在床上,娇美的小脸苦哈哈地道:“我怎么这么命苦。”
钟延光从床上坐起来,锁眉道:“又怎么了?”
苏绿檀哀叹一声,正要趁着钟延光还没好透,长篇大论数落他一顿,增加他内心的愧疚,就听得丫鬟挑帘进来禀道:“侯爷,夫人,宫里来人了。”
钟延光在家休养的这几天,内外交代的事,基本打点好了。天子也已悉知所有,但还没派人来慰问。
今日皇帝从宫中派了近身的内官李公公,带了一堆厚礼来定南侯府。
钟延光闻言,道:“去把人请到正厅来。”他腿脚不便,也只能在内院见客了。
丫鬟应下之后,便出去安排了。
苏绿檀也暂时歇下心思,与钟延光两个收拾好了,一起在荣安堂明间里等候。
一刻钟过后,内官李公公领着好几个抱着“圣眷”的小太监进来,行礼问候,便笑着用鸭公嗓解释道:“侯爷怕是久等了,皇上早说要咱家来看你,听御医说侯爷不能行走,又知道侯爷惯是个多礼的,硬是担心了好几天,听御医说侯爷好多了,才派了咱家来看望。”
钟延光一向恪守规矩,有一回陪皇帝微服出宫,弄脏了衣服,皇帝都说不必在意,他却趁空去换了一件干净衣裳,皇帝问起来,他便解释这是君臣之礼,不可不尊。
这一回皇帝生怕钟延光这死脑筋爬也要爬起来见李公公,这才特意迟了几天派人过来问候。
钟延光感念天子恩情,在李公公面前颔首道谢后,道自己已经大好,使皇上不必费心。
李公公笑着说了好几句关心的话,让人把皇帝的心意送上,又同钟延光道,让他不必急着进宫,等痊愈再去不迟,便起身要走。
钟延光起身目送,等李公公走了,便扶着桌子要起身回房。
苏绿檀过去问道:“时候还早,不出去走走了?”
钟延光站起来,迈出步子,虽能勉强行走,两腿却还在打颤,他往外瞧了一眼,今日的天气倒是不错。
钟延光颤颤巍巍地走了两步,道:“我就在屋里走走便是。”
苏绿檀没做声,走过去扶着他,道:“也好,那我一个人扶你就够了。”
钟延光推开苏绿檀的手道:“不用,有桌子椅子,我自己能走。”
苏绿檀翻个白眼,撇嘴说:“没见过你这么爱逞强的人。”
钟延光没与她拌嘴,抬腿就走了两步证明给苏绿檀看,慢是慢了一些,走的倒还稳妥。
苏绿檀抱臂道:“看给你能的!”
钟延光不理会苏绿檀,一心想着快些恢复,便专心地练习行走,面上一张冷脸,和以前一模一样。
苏绿檀有些想念前几天钟延光偶尔脸红的模样,便在他身后笑吟吟道:“夫君快些好起来,等你好了,咱们再去爬山,我若是走不动了,你就背我下山。秋高气爽的还能去骑马,我骑术不如你,到时候你带着我骑,把陆清然也叫上,咱们两个人骑一匹马也能赛过他!”
钟延光果然皱起眉头,道:“即便是夫妻,人前也该相敬如宾,你说的那样……委实不妥。你不必看着我了,自去忙你的去吧。”
苏绿檀嘴角嘲讽的勾起,躺床上不能动的时候就听顺从她了,如今快好,就要拒她千里之外?
没这么好的事儿。
苏绿檀走到钟延光面前,笑嘻嘻道:“太夫人免了我这几天请安,我有什么可忙的,不过你实在不想看到我,那我就听你的,去看看太夫人。”
钟延光淡淡道:“你去吧。”
苏绿檀踮起脚尖,把脑袋仰起来,侧脸凑到钟延光的跟前索吻,道:“那我走啦。”
钟延光脑子里想的是要躲开,可看到苏绿檀绝美不俗的侧脸,以及鼻翼间闻到的熟悉的清香味,竟不自觉地俯身下去,差丁点儿就要亲上苏绿檀白嫩的脸颊。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后,钟延光慌忙退开两步,欲伸手扶桌,却摸了个空,一个踉跄,直直往苏绿檀身上扑过去。
苏绿檀回神的时候,钟延光强壮的身躯已经朝她扑过来了,似要把她整个人都压倒。
片刻之间,钟延光已经把苏绿檀环在了怀里,护着她的脑袋,并使劲儿旋转身子,让自己背部着地。
一声沉沉的闷响,两人双双跌倒在地。
苏绿檀缩在安稳的怀抱里,脑袋枕着钟延光的手掌,半晌才从他的胸口前冒出脑袋,压着他的结实的胸膛,眼底藏了一抹震惊,木然道:“你……怎么这么硬?”
钟延光轻轻推开她,胳膊着地,闷哼道:“起来。”
苏绿檀麻溜地爬起来,拽着钟延光的手臂,扶他坐到椅子上,愧疚地做小伏低,道:“我刚听着还挺响的,你摔哪儿了?”
钟延光眼神漠然。
苏绿檀脚尖点地,在地面上踢来踢去,垂首细声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会真的亲上来。
钟延光偏开脑袋,以前他都会真的亲上去吧?如今他却明显犹豫了。余光落在苏绿檀脸上,他看到了她难过的表情。
钟延光声调平和道:“无事,你去给太夫人请安吧。”
苏绿檀低低地“哦”了一声,道:“好——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钟延光道:“不必,你去吧。”
苏绿檀抿着唇,就这么不想见到她了?咬咬唇,她转身出去了。
钟延光轻轻出了口气,揉了揉手肘,刚才情况紧急,身体又不够灵活,骨头磕在地上,摔的够痛,估摸着皮肤上已经有了颜色。
尝试着站起来,钟延光继续走动,才走了没两步,苏绿檀又欢快地跑进来了,笑眯眯道:“胡御医来给你诊脉了,正好让他看看。”
钟延光往后看了一眼,果然瞧见胡御医来了,便老实坐下。
胡御医面带笑容地进来,放下药箱准备把脉。
苏绿檀张口就要让御医给看看钟延光的外伤,却被他给截断了,钟延光指着曲池穴问御医道:“御医,这处……”
苏绿檀面色一变,扯着帕子高声道:“啊——胡御医啊,有您在我就放心了,太夫人还等着我呢,您有什么吩咐院内丫鬟就是。”
说罢,溜之大吉。
钟延光唇角微弯。
胡御医坐下诊脉,笑问道:“侯爷刚才要问什么?”
钟延光摇首,道:“没什么。”苏绿檀的反应已经说明一切了,根本无须再问。
撸起袖子,钟延光露出肘关节处一片吓人的淤青,道:“御医,这外伤能快点好吗?”
胡御医啧啧两声,道:“这摔的有点厉害,恐怕要几天才能恢复了。”
钟延光往隔扇外看了一眼,很快便收回视线,听御医的诊断之言。
苏绿檀两只耳朵一动,姿势不雅地扭了头,定定地看着钟延光。
苏绿檀这一回头,把钟延光吓的够呛。
在钟延光的眼里,苏绿檀再怎么娇蛮,总是坚强光鲜,即便衣着不多,春.光乍泄,那也是慵懒妩媚的,哪像今天这样,面如菜色,厚密的头发就用木簪子挽着,看起来我见犹怜。
钟延光有些心虚地挪开眼神,都不敢问她吃没吃饭的事。
苏绿檀趁此机会,揪着话本,伸手往窗外一扔,呼啦啦一声,立刻盘腿坐起来,看着钟延光哀怨道:“我等你好久了。”她知道钟延光素来只读圣贤书和兵法,这种话本从来不入他的眼,所以不能让他发现,她在看这种俗气的东西。
钟延光不大自在地走过去,声音低哑道:“等我做什么。”
苏绿檀松了口气,果然没注意到话本的事,她噘嘴道:“你伤了我的心,伤了我们夫妻感情,等你补偿我!”
钟延光撩摆坐下,道:“太夫人说了,和睦要紧,说罢,你想要什么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