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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她会咬我,因此我来不及抽手,被她结结实实咬了一个正着。
我没敢动,任她的贝齿在我手背上咬出一串牙痕来。
她突然笑了,松开嘴说:“陈风,你怎么不躲啊?”
我微笑着说:“你咬我,肯定是你有痛苦。如果你咬我能减轻痛苦,咬我一下又何妨?我为什么要躲呢?”
甘露脸上露出满脸的感激神色,她一把掀开被子,赤着脚站在地上问:“是不是叫我起床呀?”
我颔首微笑道:“市委的陈书记就要到了。他今晚要与我们见面,听取我们工作汇报。”
甘露哦了一声,不好意思地拢了一下散乱的头发,脸上又露出羞涩来。
“你先出去,我洗洗就来。”她催着我出门。
我故意逗着她说:“你洗你的,我又不偷看。”
这是赤裸裸的挑逗,她甘露能听不出来?
其实我是无心的话。这么些年,在各种场合混,别的没学到,学会了装腔作势与油腔滑调。
甘露推着我说:“你想看也看不到,你出去。”
她推着我出门,门锁在我背后咔哒一声关紧。
我摇摇头苦笑一下,又去了小邱的房间。
小邱还在认真的看电视。到底是年轻人,别人都在休息,只有他,自从住进来就没安生过。先是与服务员开着玩笑,等服务员走了,他就打开电视,一直看了一下午。
小邱虽然是个博士,表面上却一点也看不出来。不但身上没有半点的书生气,反而带着一丝匪气,桀骜不驯的样子。
我与他打着招呼说:“小邱啊,没休息?”
小邱笑眯眯地看着我,招呼我坐。神秘地压低声音说:“老大,你们衡岳市一定很繁华吧?”
我愕然地看着他,对他的这个称呼一下很难适应。
小邱显然看出了我的愕然,他还是笑眯眯地说:“我习惯叫老大。其实你本身就是我们老大。调研是你们的事,我们只是陪衬。再说,你在党校培训班都是班长了,做我的老大绰绰有余了。”
我哑然失笑说:“我怎么觉得你这样叫,就像江湖人士一样啊!”
“我们本身都是江湖人士啊1小邱得意地笑,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我们所处的环境,就是一个江湖嘛。”
我叮嘱他说:“以后不要这么叫我了。”
小邱摸摸后脑勺问:“这样叫有问题么?”
“当然!”我语重心长地说:“我们都是国家干部。干部一定要有自己的形象。我们是区别于社会人的。”
小邱惊愕地盯着我看,看了半天笑出声来说:“虚伪!”
我被他说得差点脸红。在他这样没有心机的小男孩面前,我多少显得老气横秋。
罗教授恰好在这时候出来了,站在走廊里喊我。
我赶紧出门,陪着罗教授站。
罗教授是个德高望重的人,人家是拿国务院特殊津贴的。他这一辈子都在研究三农问题,他的语录就是“无商不富,无工不强,无农不稳。”
我第一次听到他的论断就被深深的折服。罗教授一辈子的总结简直就是金科玉律。确实,在人类社会里,三者缺一不可。但不管什么时代,如果缺少农业,社会基础是无法稳定的。
社会基础不稳,谈什么商业、工业都是纸上谈兵。
小邱也出来了,他看一眼甘露的房门,疑惑的问我:“老大,没叫甘姐?”
我正要回答,甘露已经推门出来。
站在我们面前的甘露一扫刚才的颓废,整个人显得容光焕发,光彩照人。
小邱啧啧赞道:“甘姐真漂亮啊!”
甘露羞涩地笑,看一眼小邱说:“小屁孩,懂什么呀。”
小邱不满地嚷:“谁说我是小屁孩?我今年二十八了。是不是我驻颜有术啊?是不是特年轻啊?”
甘露啐他一口说:“得意是吧?小屁孩。”
小邱被甘露骂作小屁孩,一肚子的意见没地方撒,只好干瞪眼站在一边出粗气。
刚好市委接待组的同志上来,客气地邀请我们去宴会厅。
到了宴会厅,发现里面还没有人。一间金碧辉煌的大厅中央摆着一张能做二十几个人的桌子。桌子中央摆着一盆洁白的花,我特别留意了一下,是真花。
“陈书记马上就到。”接待处的同志客气滴请我们先到一边坐下喝茶。
还没坐稳,大厅的门就打开了,随即我就看到满头白发的陈书记走了进来。
陈书记后面还跟着几个人,我一一看过去,就看到表舅何至,一脸严肃地跟在陈书记后面。
我赶紧迎上去,双手紧紧握着陈书记的手,交道:“首长好!”
陈书记亲切地笑,伸出另一只手在我手背上轻轻拍了拍说:“我认识你。我们衡岳市出去的干部嘛。”
放开他的手,我开始逐一给他介绍我们调研组的人。
先自然介绍罗教授。陈书记一听,神色惊讶地说:“原来你就是老罗啊。久仰久仰!”
罗教授矜持地微笑,与陈书记握了手后说:“陈书记呀,这次来打扰你了。”
陈书记爽朗地哈哈大笑道:“老兄啊,你这话是打我的脸啊。你们来是为人民谋福利来的,只要是为老百姓谋福利的事,就是至高无上的事。老百姓苦啊,特别是农民兄弟,几千年来背负的税,到了我们这一代,如果还没个交代,又如何对得起我们身为共产党的荣誉啊!”
陈书记的这番话声情并茂,我听得心潮澎湃。
小邱也学我,双手握着陈书记的手,眼睛里透着仰慕的神色。
甘露很自然地握手,寒暄着来衡岳市要打扰之类的闲话。
陈书记一轮握手过去,接下来就是我表舅。
表舅的话不多,跟我握手时说了一句说:“有时间回家看看吧。”
表舅过后就是相关单位,照例的农业局、林业局,以及市委的农改小组,三农办公室等等。
来的都是一把手,因此大厅里的每个人,都显得特别慎重。
本来这样的汇报我们要作专题汇报的,但是陈书记明天要赴北京开会。所以就改在晚上的接风宴上一同进行了。
寒暄过后,分宾主各自落座。
突然大厅的门被推开了,随即看到一个满脸杀气的人进来。
他一进屋,脸上就换上了一副笑脸,急匆匆走到陈书记身边低声说:“对不起,书记,有事耽搁了一会。”
陈书记挥挥手说:“坐吧。”
等他坐下,陈书记才介绍说:“这是我们市的公安局长,万晓同志。今天请他来,主要就是在你妹的调研过程中,他要做好保驾护航的工作。”
万晓立即站起身说:“书记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大家就一齐笑起来,屋子里的空气一扫沉闷,显得活泼了许多。
菜开始上来,服务员拿着酒壶,准备给我们倒酒。
我没看到酒瓶,不知道白色的磁壶里是什么酒,直到酒倒好放在我面前,一股醇香直冲我鼻子,我知道这是茅台。
第一道菜上来,是一个特别巨大的盆,盆子显然是陶瓷的,根本不是平常烹调的器具。它通体黑色,上面盖着盖子,盖子也是黑色。整个样子就像是一团烧焦的泥巴。
陈书记指着大盆子说:“小陈啊,这个可是你的功劳啊!”
我一时没明白过来,愣愣地看着大盆子,疑惑地问:“书记,这个盆子跟我有关系?”
陈书记笑道:“它跟你没关系,里面的东西跟你有关系。”
我大惑不解,里面什么东西跟我有关系?于是心急地想去看,但又不好孟浪,只好陪着书记微笑。
服务员过来揭开盖子,一道白气升起,袅袅娜娜的,随即一丝香气扑入鼻孔。
“这道菜,是我们春山县特色养殖场的震场之宝,娃娃鱼。”陈书记介绍说,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神色。
“老万,吃这个不犯法吧?”陈书记不等大家惊呼完毕,转头去问万晓。
万晓生涩地笑,犹豫着说:“养殖的,当然不犯法。”
我心里却如擂鼓一样,我才从春山县出去,娃娃鱼是毛平所在乡的东西,难道毛平这小子搞了一个养殖场?
服务员给每人分舀了一碗汤。摆在我面前的谈,纯白无暇,如牛奶,如月色,又粘粘稠稠的,如鼻涕,如粉尘。
但闻一道香气,绕着屋子而行,不一会,整个大厅都被这道香气萦绕了。
汤还未喝,烈酒先行。
陈书记端起酒杯,人也站了起来说:“感谢各位远道而来,从现在起,你们不但是我的客人,也是衡岳市七百万老百姓的客人。这杯酒,祝你们工作顺利。”
他带头一干二净,我们这些人,只好争先恐后喝光杯子里的酒,一滴也不敢剩。
还是老套路,陈书记带头,三杯不过岗!
三杯酒下去,心里暖洋洋起来,背上似乎有些发痒。
陈书记喝完三杯后,客气地告辞要走。
我们还没汇报!
我有点急了,直愣愣地说:“书记,我想汇报一下工作。”
陈书记摆摆手说:“先不忙,你们先干,干好了,我来听。”
又转头对我表舅说:“老何啊,这次省里调研,不是简单的一个地方行为,是全国性的总行为。你一定要保证调研工作不受任何阻碍,调查的数据要真实可靠埃”
表舅严肃地颔首说:“书记放心。”
陈书记又叮嘱万晓局长说:“老万啊,你们局里车方便,我看啊,他们调查用车,就从你们局里出了。同时啊,你要做好安全保卫工作,最好搞一个小组,全力配合这次的调研。”
万晓忙不迭地点头说:“一定按书记的指示办。”
陈书记终究还是离开了,他没听一句我的汇报。
陈书记不听我汇报,究竟是支持还是反对呢?我心里一时没半点主意了。
陈书记走了,表舅和万晓都没走。我们这一桌子的人,在几个局长的怂恿下,又打开了不知第几瓶酒了。
罗教授早就不胜酒力了,他的脸上已经红成了一块红布,甚至连眼睛也模糊了,我看到他好几次取下眼镜擦来擦去。
小邱倒是越喝越兴奋,居然跟旁边的一个局长玩起了猜拳。
这小子有我的风范!我想,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
突然感觉自己的脚被踩了一下,抬头两边张望,就看到甘露张着一张艳如桃花的脸,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