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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会就好比踢足球一样,中场要休息。
憋了几个小时的尿,在秘书长宣布休息的话一出口时,差点直奔出来,尿了裤子。
我旁边的毛平更是痛苦得要溜到地上去,夹着个家伙慌不择路地朝外跑。邓涵宇倒是沉静,仿佛他根本没有尿意,这家伙,肾功能好!我暗暗给他一个评价。
男人肾好,就是一切都好的保证!我的肾也好,比如现在,虽然强烈的想要尿,却不会像毛平一样火急火燎。
一千多人的礼堂,转眼就走得精光。
我随着人流朝外走,一出门,就被一阵香烟的味道勾引得涕水横流。整个礼堂外边的空地上,站满了贪婪抽烟的乡镇干部。
抽烟是有讲究的,官越大,越不抽烟。官越小,烟抽得越厉害。大官知道烟伤身体,小官知道烟联络感情。
还没点上火,就看到毛平愁眉苦脸地过来,夹着腿痛苦地扭。
“还没放?”我问,被他的样子逗得差点笑出声。
“放个毛!全是人,一根接一根的举着,老子插都插不进。”他苦笑,指着远处的厕所说:“这么多人,一齐放水,操!场面宏大啊。”
“那就憋着?”我笑着问,递给烟给他。
他没接,嚷道:“你这会就是给老子吃龙虾,也没兴趣了。憋?会死人的啊。”
“你又挤不进去,怎么办?”我问,感觉自己也快要忍不住了。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毛平一把拉住我,就往礼堂背影的地方走。
我莫名其妙地跟着他,走到礼堂后,看到周围没一个人,毛平找了一棵树,急不可耐地掏出家伙,恣意地尿起来。
我惊愕得张大了嘴巴,这家伙,不光是胆子大,而且很肥嘛!我想,也要去掏家伙。
正伸手去掏,就听到一声大喝,骂道:“狗日的,这地方能撒尿?”
接着就看到一个老人,举着一把扫把,凶巴巴地扑过来。
毛平被他一吓,尿到一半的家伙赶紧刹车,慌乱想往裤子里塞,弄得满手的尿,让我一阵恶心。
“哪个县的?说。”老人拉住毛平不让走,神情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
毛平想要挣脱,无奈老人的手拉得太死,又不敢动手去打他,急得满脸通红朝我喊:“还站着干嘛呀,帮我啊。”
我就赶紧掏烟,恭恭敬敬地递给老人。老人看我一眼,没伸手接,训斥着我们:“你们还是干部,随地大小便,还有素质不?”
我赶紧说对不起,解释说厕所太小,人太多,憋不住了。
老人盯着我说:“你一个憋不住,就是理由?你们怎么不往自家屋里撒。”
毛平急道:“如果在家,我就在自家屋里撒了。这样憋着,会死人的,你晓得不?”
老人不依不饶地说:“死不死人我不管。你得告诉我,你是哪个县的,我也不找你了,我去找你们县长。”
毛平骂道:“你找县长又能怎么了?他管得了天,管得了地,还能管着我拉屎放屁?我告诉你啊,放手!”
“不放!你还敢打我不成?”老人轻蔑地看着毛平,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
毕竟人家是市委的清洁工,见官大三级的人。有道是宰相家的仆人七品官啊!
毛平被一个老清洁工抓住了衣服,显得狼狈不堪,又脱不了身,急得头上冒出一层细汗来。
正吵嚷着,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喝道:“先放手。”
随即就看到郭伟,从一扇门里施施然走出来。
他是县委领导级别,有专门的洗手间,不必跟我们挤大厕所。
郭伟未去春山县之前,就是市委机关混过,身上自然有我和毛平不敢企望的干部味道。
果然,老清洁工在他的喝声中不情愿地松开了手,反而陪着笑脸说:“领导,他们在这里拉尿呢。”
“拉就拉了,刚好给树施肥嘛,有什么大不了?”郭伟严肃地说,俨然市委大领导般,不可仰视。
老清洁工只好干笑两声,拿着扫把走了。
等到他一走,郭伟笑道:“你们尿急,怎么不去里面撒啊。”
毛平还在气头上,撒泡尿受了一肚子冤枉气,正愁没地方撒,于是骂道:“那里面能是我们去的地方吗?我们就一个乡下的小干部,到这地里,还被一个清洁工欺侮,妈的个老逼。”
“里面厕所没几个人啊。”郭伟说,神态显得高傲,语气却是很委屈的意思。
“不去,不敢去。”毛平恨恨地说,又动手去掏家伙,边掏边骂:“我日他姥姥的,老子撒一半,憋了回去,要是憋个前列腺炎出来,谁负责。已经被欺侮了,老子不撒完,冤死了。”
说着顾自掏出家伙,朝着树,嗯了半天,才淅淅沥沥尿出一点点来。
“完了!老子得病了。尿被吓跑了,尿不出来了。”他哀叹着,把家伙端详了半天,哭丧着脸看我。
“滚一边去,恶心不你?”我笑骂他道:“手上还沾着尿呢。操!”
我们故意恶心郭伟,让他站在一边尴尬无比。
他现在是县委干部,我们是乡镇干部,他是高级人,我们还是土八路。我们土八路,素质就是这个鸟样,爱管不管!
郭伟果然受不了我们的挤兑,笑了笑说:“快开会了,我先进去了。”
“郭县长走好啊!”毛平故意冲着郭伟的背影喊。
郭伟停住了脚步,迟疑了一下,终于没转过身来。
我不失时机地说了一句:“郭书记,何家潇要回来了。”
我是有意识故意这样叫他,在组织部没有正式文件下达前,郭伟还是我们苏西镇的书记,不是春山县的副县长。
郭伟显然呆了一下,我看到他的背影抖了抖。转眼又复归平静,他没转过身来,说了一句:“他回来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完径直走了,我和毛平站在树底下对视一眼,快活地大笑起来。
转到礼堂大门口,看到干部们陆陆续续进去了。门边邓涵宇焦急地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一眼看到我们,急忙奔过来,拉着毛平走到一边,憋着声音说:“都搞定了?”
我装作没听见,扔下他们往礼堂里走。
邓涵宇是在问毛平,他精心准备的举荐信,现在要出手了。
邓涵宇万万没想到,他处心积虑的举荐信,早已被我冲到下水道,漂洋过海去了。
我舒畅地笑,找到刚才的座位,一屁股坐下去,闭着眼准备享受台上领导的催眠。
不一会,邓涵宇他们过来了,毛平从我身边挤过去,故意在我的手上捏了捏,我张眼一看,他正朝我挤眉弄眼地笑。
再去看前边郭伟的脑袋,发现他的背影已经没有了上午一直的挺拔,似乎萎顿了下去。
秘书长宣布会议继续,陈书记再次上主持台作报告。
我突然感觉腰间一阵轰动,掏出手机一看,是雪莱发来的短信。
陈哥,你来开会也不告诉我?晚上我去你房间坐坐!
我一惊,抬眼去看邓涵宇和毛平,他们两个没有发现我的异样,还在认真地听报告。
雪莱说到做到,在她的酒店里,她要找到我的住房,简直比吃一根冰棍容易得多。
但假如今晚黄微微要来呢?如果她们碰到了一起,我该如何解释?
一阵烦闷涌上来,我突然觉得双腿间像吊了一块铁坨,沉重得难以呼吸,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尿。
一想到尿,就再也憋不住了,顾不得周围干部的眼光,我猫着腰,低着头,朝会场外开溜。
老子先尿一泡再说!我恶狠狠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