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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已经蹚了这趟浑水,知道得或多或少,她都已经不可能置身事外了。因此,尹千雪并没有拒绝独孤绝。
三皇子府临近主街,可马车却带着尹千雪和独孤绝晃晃悠悠地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在一条偏僻的街道上停了下来。
“这就是贤王府?”尹千雪几乎以为她眼花了。
入目是一栋三进三出的小宅子,门口没有牌匾,朱漆的大门显得斑驳而破旧,就连敲门的铁环都只有一个是好的,另一个耸拉在门上,像是随时都要掉下来……这样的住处,怕是渊城里随意一个普通人都比这住得好。
仿佛看出了尹千雪心中的惊讶似的,独孤绝在一旁默默解释道:“叔叔喜静,不太喜欢父皇赐的大宅子,所以自己买了栋小宅,平常都住在这,只是偶尔才会回大宅。”
原是如此。
虽然未曾谋面,但尹千雪心中却莫名地对这位贤王有了些许好感。
独孤绝亲自上前去叩响了大门,不一会就有小厮从里头开了门。
“三殿下来了。”见到独孤绝,里头的小厮似乎一点也不意外,甚至连礼都没行,就领着独孤绝往里走,“王爷前两天还在唠叨三殿下有几天没来了……”态度自然得像只是在接待住在隔壁的一个邻居。
独孤绝边走边听,嘴角始终挂着浅笑。不是惯常那种疏离的笑,而是温和地,真心实意的笑。
“这位姑娘是……”小厮从一进门就打量了尹千雪好几眼,此时到底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尹家大小姐。”没有多余的头衔,只是简单的解释。
“哦——”那小厮拖长尾音应了一声,眼里却还是闪动着兴奋的光。
她又不是三头六臂,见到她有什么好兴奋的?尹千雪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闪动了两下,像是随时都要飞走的蝶。
院子并不大,不多时那小厮就带着他们穿过前院,抵达了后院。
“就放这吧,小心着点,别摔坏了。”说话的是个四五十左右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普通的棉布长衫,一双布鞋,身上没有多余的配饰,看起来就跟外头务农的老大爷没什么两样。
要说唯一不同的就是,眼前人脸上的风霜没有外头那些老大爷重,精气神也看起来很饱满。
“叔叔。”独孤绝停下步子,笑着唤了一声。
独孤求度转过头来看见自家侄儿,笑得脸上都起了褶,“绝儿来了,快快快,看看这几株花怎么样?”
贤王无心朝政,这么多年又孤身一人,所以寄情于花草。光这一路走来,尹千雪看到的花的种类就不下百种,每一株都是生机勃勃,很显然照看的人是用了心的。
独孤绝很顺从地走到自家叔叔身边,看着那几株艳丽的鲜红花朵,他没有急着答话,而是反问道:“这几株花之前我好像没见过,是叔叔新搜罗来的花种?”
“可不嘛!”贤王笑呵呵地拍了拍自家侄儿的肩膀,答道:“这是罗平那小子给我送来的,说是西域的花草,放在屋里养着,有助睡眠。”
“我养了几天,效果确实不错。今儿见日头不错,所以叫人挪出来见见光。”贤王满脸笑意地看着那几株花,就像是在看自己精心养育的子孙,眉梢眼角都是满得溢出来的喜爱。
然尹千雪一听到西域两个字,脸色不禁微微变了变。
上次尹正国跟那个大臣谈话的时候,也提到了西域两个字,虽然她没有听清内容到底是什么,可是不过相隔几天,就有人给贤王送来了西域的花草,这难道只是个巧合吗?
独孤绝显然也跟她想到了一块,二人对视一眼,独孤绝面上的笑意淡了下去。
“你小子这些天是越来越忙了,大半个月了才来看我老头子一次!”贤王未曾察觉到自家侄儿面上细微的变化,依旧满面笑意地道:“十一他们几个人棋艺都不行,每次都被我老头子杀得落花流水,没意思!快来陪我老头子下几盘棋!”
“那是王爷的棋艺太高超了,我们那里下得过王爷!”刚才带着尹千雪进来的小厮连忙在一旁为自己鸣不平。
“哈哈哈,你小子!”贤王爽朗地笑了两声,也没等独孤绝答话就搭着独孤绝肩往凉亭的方向走去。
“三殿下和王爷下棋,一时半会怕是分不出胜负。要不小的带着大小姐在府里走走,也免得大小姐一个人无聊。”见尹千雪一个人站在原地,那个名叫十一的小厮赶忙上前一步道。
她一个人在这也确实没什么事,尹千雪想了想,而后便点了点头,“有劳了。”
“大小姐客气!”十一脸上洋溢着和贤王一般无二的爽朗笑容。
“这是王爷最爱的君子兰,王爷平常最是宝贝了……这是木槿……这是秋海棠……”每走到一处,十一都会在一旁贴心的介绍。
尹千雪静静地听,慢慢地走,内心无比的闲适宁静,心中也越发的憧憬起日后的平静生活来。
“大小姐跟我们家三殿下,关系……很好吧?”十一的眼中又闪现出了那熟悉的兴奋光芒。
“嗯?不过是普通朋友罢了。”也许连朋友也算不上。尹千雪勾了勾唇角,淡淡地嘲讽一闪而过。
“怎么可能!”十一却是一脸的不信,“我们家三殿下可从来没带过女子来见王爷!大小姐你是头一位,若不是三殿下心尖上的人,三殿下肯定是不会将大小姐你带过来的!”
“是吗?”尹千雪微微有些讶异。
也许只是因为她在独孤绝心里是个值得信任的合作伙伴?
自从十一说了那句话后,尹千雪就有些神思不属了,一直到独孤绝离开时吩咐人将西域送来的那些花草全部搬上马车的时候,她这才将游荡的心神拉了回来。
“你小子,每次到叔叔这来,总要从叔叔这拿点好东西走!”贤王在一旁笑骂着,语气里却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
“侄儿下次给叔叔送更好的来。”独孤绝面色不变,似乎并没有觉得他做的这件事究竟有多厚颜无耻。
“这小女娃不错,这次来的匆忙,下次过来,我亲自下厨炒两个菜给你们吃!”贤王又将目光转移到了尹千雪的身上,话里话外无不充斥着赞赏之意。
尹千雪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身旁的独孤绝接道:“好,那侄儿过几日再来看望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