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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顺帝国,是一扫诸雄统一中州大地的千古一国,在大顺帝国之前是没有皇帝这个称谓的。
大顺国之王南宫辕自命功过三皇五帝,不屑做天之子,自封为皇帝,是谓三界共主,千古一帝。
南宫辕携天地之大势,开扩的千古一国空前繁荣昌盛,万邦来朝。
然而朝代更迭本是常态,任由大顺帝国末代帝王如何兢兢业业励精图治,依然不能扶起大顺帝国这一苍天大厦,王朝终是在六百年之时土崩瓦解。
大顺帝国之后的大周帝国空有一身屠龙术,却不修伏龙之术,这一来自北境游牧族的帝国,排斥中州之仕子,己族无大能之人能化解大顺国六百年的大势,原大顺帝国十大州纷纷拥兵自立。
大周帝国终是昙花一现,短短十二载便分崩离析,化为如今的中州十国。
先生拿着戒尺双手负背讲述着,座下学子们皆是认真听着先生的讲述。
忽然先生的思绪被一阵呼噜声打乱。
“竖子,你这般不学无术!”
随着一声厉喝与戒尺猛烈敲击桌面断裂的声音响起。
韩大公子猛的睁开眼。
眼前是岐州城里最凶恶的教书先生,胸无点墨整日只会装腔作势,虽然身形枯瘦如柴,嗓门儿倒是大的不行。
这便是韩仕这半日以来对这为先生的印象了。
因忍受不了那装腔作势的腔调,这才听着听着进入了梦乡。
教书先生名为许文贤,乃大顺帝国末期落凤郡的一位状元郎。
满腔抱负的他在大赢国破之后,因大周帝国唯亲是用,排斥异族,便是心灰意冷。
在大周国破之后,心里那份为天下苍生谋福祉的抱负再度死灰复燃。
然而十国君主皆是狼子野心,人人皆是想要效仿大顺帝国始皇帝南宫辕做那一统天下的千古帝王,不顾子民死活,征战连连。
贤主难觅,索性打消了跻身仕途的意志。
满身所学又不愿带入黄土,便在临邑城内开设私塾传学授问。
如若韩仕之父得知自己费尽口舌才求得许先生应承下自己这顽劣之子,竟被这不争气的儿子看得一文不值,必定是暴跳如雷,非要打得他哭爹喊娘。
梦里眼看就要将嘴凑近朝思暮想的醉春楼的花魁红唇,被教书先生一声厉喝打断,韩仕满脸不悦。嘟着嘴气恼说道“老头儿,小爷春梦被你惊扰了,我不气恼,你反倒是倒打一耙。”
许文贤气的面色发紫,谈吐儒雅的他破天荒骂出一句“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说罢转身。“
“哼,小爷不与你逞那口舌之利,我要继续去找我的青青姑娘去了”韩仕悠悠然说道。也不顾其他同窗如何窃窃私语,继续倒头睡去。
落凤帝国位于中州最北部,四季如冬,恶劣的气候让这里的人从小就比那温润的江南水乡之人多出了一份坚毅。
韩府今晚张灯结彩,入府宾客络绎不绝,道贺声不绝于耳。
一个红光满面的老管事脸上挂满了笑容,迎接着入府的宾客,前来的都是临邑城里有头有脸的大家之人。
三个醉酒模样的中年人东倒西歪的搀扶着路经韩府,看着张灯结彩的韩府一时就来了兴致开始议论:“嘿,这又不逢年又不过节的,韩蛮子这是要闹闹一出?”
“哟,你还不知道啊?不就是他家那个小王八羔子被许先生收做了弟子吗?”
“哼!上梁不正下梁歪,韩家能出什么好东西,那小王八蛋,不把许老先生给气死就算好的了。”
“可不是嘛,许先生教授出了那么多弟子,有的成了造福一方的富商,有的成了为名请命的清官。”
“收了这小王八蛋,要晚节不保了。”
“哎呀,好了,还是不要在背后碎舌头了。”
“人多嘴杂,万一被人听了去,我们可是讨不了好哟。”
“我们这些小人物,哪敢得罪韩家这样的大族啊。”
话音刚落,“咳”一声干咳从下学归家途中的韩仕嘴中传出。
“你们说这可如何是好啊?小爷可是把你们刚才的夸赞我韩某人的话听得真真切切呢!”韩仕特意将夸赞两字加重,轻蔑的盯着三人。
三人旋即转身,见身后一行十余人,为首的是一位年轻的公子。
韩仕的名声岐州的人都知晓一二,这临邑贵城为韩家所驻之地,他韩公子的“美名”自然更是家喻户晓。
说人闲话的几人面面相觑,听说过韩仕,可是几人之中谁也没见过啊。
三人皆是本地地痞,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三人中名为侯吉的瘦弱男子,平日里专爱溜须拍马欺凌弱小,与本地几位世家子交好,平日称兄道弟,为侯吉摆平过不少的祸事。
侯吉看着眼前这人的装束,心里想着撑死就一个家里有点小权势的普通世家子。
酒壮怂人胆,况且侯吉本身在这地头就有着几份可供仪仗的关系。
看着公子哥那高高在上的模样,心里自然是容忍不得。
趁着酒劲便开口结结巴巴的叫嚣着:“你..你他娘的谁..谁啊你?装..装..装......”
话还没说完,侯吉便听到扑通两声跪倒在地的声音,一人拼命拉扯侯吉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那人脸色煞白犹如撞鬼般朝着侯吉使眼色,示意他向那公子哥的腰间看去。
侯吉低头朝着那名公子的腰间看去,顿时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那公子腰间挂着一枚金牌,上边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麒麟图案。
麒麟为皇帝亲授图腾之一,另外三州分别为白虎,朱雀,玄武。以四神兽为图腾表彰为落凤帝国开疆扩土的四位大将军。
岐州佩戴麒麟腰牌的人,无非就两人,正是韩家父子韩林与韩仕。
因为韩仕是家中独子,所以及冠之年皇帝便是命人送来这一枚麒麟腰牌,以示对这位韩家未来家主的认可。
除了那嫌命长的疯癫之人敢佩戴麒麟图案的配饰,正常的人谁敢在岐州做这样掉脑袋的事情。
所以当侯吉看见这枚配挂在韩仕腰间的麒麟图案金牌之后,当场两眼一翻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韩家随从便要作势去拿下这口无遮拦的几人。
韩仕抬手示意随从住手,笑盈盈说道:“整日听那些阿谀奉承的话,小爷耳朵都起了茧子,今日有幸听到你们这几句发自肺腑的言语,心里甚是舒畅。”
三人之中除了晕倒的侯吉,另外两人听到这话,连连磕头认错,磕得额头皮肉都已绽裂,血丝顺着伤口溢出,仍是不见停下,更是不敢说半句讨饶的话。
这位韩公子是出了名的怪脾气,生怕说出求饶的话犯了他今日的忌讳,哪敢言语半字。
过往行人瞧得此情此景,没有停下看热闹的心思,纷纷避之不及,生怕祸事牵惹上身。
路人不禁感叹“在岐州这片地方,没有所谓的高门宗族林立,韩家要站着,那么其他家族的都只能跪着。”
“这三人说话这般难听,还被正主听个正着,恐是活不过今天了。”
韩仕本以为是三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才敢在韩府临着的杏子街出言不逊。看着那两人失魂落魄的模样,顿时失了兴致。
“好了,不要再磕了。”
“今日我父亲高兴,别因为踩死了几只蚂蚁而坏了他老人家的好心情。”
“小爷不会为难你们的。”韩仕平淡说道。
晕倒在地的侯吉,听闻此言,马上翻身做下跪姿势,阿谀道:“谢谢公子不杀之恩,恩同再造,小人往后一定感恩戴德不忘您的好。”
韩仕嘴角看向这名瘦不拉几的地痞,嘴角不经意流露出一抹笑意。
另外跪倒的两人面面相觑,心里暗道这厮好不地道,话他说的最难听,装死他装得最像。
韩家随从厉声呵斥道:“还不谢公子不予计较之恩!”
两人回过神,连声磕头道“谢谢公子,贱民往后一定管住自己的嘴。”
韩仕对这两人没了兴致,反倒是一脸笑意的盯着那耍了小聪明装晕的侯吉。
韩仕平淡道:“你们二人便先行离去吧。嘴巴长在你们身上,我韩某人没那么好的兴致去计较你们茶余饭后的闲言碎语。”
二人谢恩后一溜烟便跑没了影,生怕这反复无常的纨绔公子哥变了主意,只留下那侯吉在原地跪着瑟瑟发抖。
韩仕打量着这个人,瘦瘦小小的,长得尖嘴猴腮,两只眼睛咕噜噜的转着。
侯吉冲着正盯着他打量个不停的韩仕露出满口大黄牙,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侯吉的这幅尊容不由得让韩仕一阵恶寒。身体不由自主往后退去一步,连声道:“你他娘的真是长得够磕碜的,别笑了。”
侯吉赶紧收敛嘴脸,本还想说几句恭维的话,想到自己生死都在他人一念之间,如若言辞不当,丢了小命那可是太不划算。
“都说人不可貌相,你这哪里是人不可貌相啊,你这分明是相由心生啊。”韩仕打趣道。
侯吉连连道“是,公子讲的在理。”
“都说我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除了有一份显赫的家世,便一无是处。”
“现在本公子也是半个读书人了,要有读书人的高风亮节。”
“如若与你们这样的市井泼皮计较,反倒失了身份。”
“正因为如此,他二人我便是任其离去。你可知我为何独独留下你?”
侯吉哪里知晓其中缘由,只是一个劲的摇头,暗道自己倒霉。
人人都说自己心思活络,头脑灵光,怎就不对这位爷爷的胃口,偏偏却是要刁难于自己。
韩仕道。:“逢场作戏的人我见得不少,我不喜欢伪君子,却不厌恶真小人。真小人,你算一个。”
瘦个子一个劲的点着头,那细小的脑袋与枯瘦如柴的身板再配上跪地连连点头的姿势,像极了啄木鸟,那模样滑稽至极。
韩仕平淡说道:“起身吧,不必这般惧怕。”
“我想要你死,任你委曲求全我也不会让你得以苟活。”
“这样唯唯诺诺以保安稳之策本就是无意义之举。”
“倒是不如在死前狗急跳墙垂死挣扎一番让自己留几分骨气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美谈。”
”留下你只是出于对你滑稽举动让我颇觉有味,并无刁难你之心。”
侯吉得知自己无性命之忧,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连声谢恩道:“谢谢公子不杀之恩。“
”小的候吉定当感恩戴德,永生永世不忘公子的恩情。“
”往后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您的恩德。“
“背地里那些人都说您是一个反复无常倒行逆施的高门纨绔,只会仗着你父辈的权势欺压百姓。”
“今日我侯吉所见到的公子您,明明有着菩萨一样的心肠。”
“公子的高风亮节,让我侯吉打心眼里敬畏。”
“往后但凡我侯吉再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公子,我侯吉豁出去这条命不要了,也要为公子您打抱个不平!”
韩仕哈哈大笑道:“侯吉啊侯吉,你这溜须拍马的本事,天下你称第二,何人敢称第一?”
“你既有这份心,那本公子自然是不能亏待了你。”
“以后为本公子鞍前马后如何?”
侯吉听闻韩仕此言,笑的合不拢嘴,哈喇子都从嘴角流了下来,连声道谢“谢谢亲爷爷,谢谢亲爷爷!小的......”
侯吉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韩仕的声音突兀打断。
“你们几个站在干嘛,给我掌他嘴。“
“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就凭你也配认我做爷爷?”
“你这是在诅咒我韩家后人如你一般不堪?”
听闻此言的侯吉如遭雷击,呆坐当场。
一个健壮的韩家侍从上前便是抓住侯吉的衣领,将其轻松提起。
一声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玩心大起的韩仕就这样看着侯吉那皮包骨头的脸逐渐变得“胖胖鼓鼓”,会心一笑,这才示意侍从停手。
玩味地说道:“这样子看起来才顺眼嘛。”
“你太瘦了,本公子帮你长点肉。”
侯吉依旧是呆坐在地上,再也不敢抬头看那公子一眼。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没有分寸呢?“
“我韩家当代之人哪个不是人中龙凤?”
“你怎敢出言不逊辱我后人?”
知晓自己今日凶多吉少的侯吉此时不再想去说谄媚的话讨好这位翻脸比翻书还快的韩公子了,只是呆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未尽兴的韩仕继续说道:“你现在这样的模样,我倒是有几分欣赏。”
“本公子今日不想见血。“
“可你这般侮辱于我。”
“为难你呢,我于心不忍。”
“放你离去吧,又于情不合。”
“我听闻我州北境近日有诸多走兽猛禽出没。”
“无奈有强将猛卒驻守,过不得境。”
“看着境内白白胖胖的肥肉,只得流口水。”
“它们整日在境外遭受苦寒饥荒煎熬,到了我家门口,仍是不能果腹。”
“我是痛心疾首啊。”
“毕竟来者是客,我韩家为岐州之主,理应招待才是。”
“就让你代本公子去替我招呼我的贵客吧。”
说罢双手负背哼着小曲离去。
侍从随即抓住侯吉的头发,如拖行一条死狗般跟在韩仕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