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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胤很生气,面前欺负黄延之的这帮纨绔他都认识。
为首亦是下手最重的那个李平幽,在太学府习学三年来,可谓‘名声显赫’,做的事不一定利己,却一定损人。太学府里不少出自书香门第的千金见了他都是绕道而行。注重清誉的世家子弟更是听到李平幽三个字,就捏着鼻子直言晦气。
臭名昭著到了这种地步,按太学府的严规肃纪,理当应该早就将其扫地出门。太学府学子数千,像苏胤这种布衣出身的稀少,生来钟鸣鼎食的世家王族子弟才占多数,极重德行素养的太学府可是不管你家世如何,哪怕是皇族亲贵,犯了规矩,一样得灰溜溜的背着行囊滚蛋。
这就不得不说李平幽这个大多数人眼里的纨绔虽然坏,却不傻。
入学三年来,圣贤道理不见得学了多少,可太学府的府规可是背的比掌管戒律的儒师还要门清,不然也不可能潇洒自如的待到现在。
家世相当的可不能轻易招惹,至于那顶尖的小拨真凤凰,更是得赔着笑脸打自己巴掌,能巴结则巴结,不愿与自己同流合污的,那便阳关大道各走一方,谁也别碍着谁。至于府内少有的寒门子弟,自然就沦为李平幽和其同党的取乐对象了。
为人一世,各有各的处世之道,李平幽深谙此理。太学府内鱼龙混杂,稍不留神可能就踹到铁板,天晓得能走进这座大宁皇朝一等一学府习学的,究竟是什么来头。
总之此时被他一脚踩在地上的黄延之,绝对是个小虾米,这三年来没少给自己提供乐子。
太学府内禁止私斗,一经发现一次是五十竹板,第二次可就得扫地出门。如他李大公子家世足以让他当个游手好闲的二世祖,却也不想在即将结业的这个节骨眼上闹出什么幺蛾子,毕竟有太学府批朱的结业函,那无疑是在身上镀了层十成十的金粉。
之所以今天一气上头,犯了‘戒’。则是因为黄延之这书呆子竟然能忘记自己老爹的生辰!
去年的今日,李大公子可是堵在黄延之的茅屋内,硬生生逼他写了二十首给自己老爹贺辰的诗词,这书呆子当时可是绞尽脑汁到吐血,没成想还是这么不长记性,惹的自己发飙!
黄延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血顺着额头流到地上他都不知,苏胤强忍着上前一脚踹开李平幽的冲动,尽量让自己语气平淡的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
李平幽抬起在黄延之背后留下个清晰脚印的左腿,咧着嘴笑着看向苏胤,冷不丁望见旁边还站着一个表情洒然的江朔北,脸色为之一僵。
苏胤算是李大公子这三年来唯一一个‘未施恩泽’的寒门士子。
倒不是李大公子突发善心。而是他知道这小子是个硬茬,刚入府时就敢摆江扬侯小公子一道,硬是逼得下车遁走。
这种烫手的山芋他李大公子向来都是对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井水不犯河水最好,只是苏胤不知死活的又护了黄延之几次,让李大公子大为不爽,正准备挑个黄道吉日试试这烫手山芋到底硬不硬,谁知道苏胤竟然勾搭上了一座大山。
李平幽脸色有些难看,苏胤他可以不放在眼里,可一旁苏胤这小子的靠山,可由不得他不上心。
四品鹰扬将军江横之子,江朔北。
大宁皇朝开朝至今,已有三百载国祚,自开朝以来,便是外儒内法;崇文抑武。
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只会被看作是舞文弄墨的酸儒,只知拔刀饮血的武夫则更令人嗤笑。但偏偏这六年来最能让朝野上下噤声的朝堂人物却是个放在六年前位卑身贱的武夫。
谁让六年前那场惊世大战中,无数磨刀霍霍只等青史留名的大宁群英扑了个空,竟使一名武夫得了贪天大功,一举脱颖而出。
手握着大宁最精锐十万铁骑虎符的鹰扬将军江横,可不是朝中那些空有头衔却无实权的武臣所能媲美。
皇恩浩荡,这些年来鹰扬将军江横可是集大宁皇室厚爱于一身,不仅破例没有遵循边疆重臣家室不得出京的旧例,反而给予了江横自领虎符,凡事可先斩后奏的无上权柄。
皇朝甲士百万、良将千员,有此等殊荣之人却仅有江横一人而已。
前些年鹰扬府与冀州一大族起了争执,几个告老还乡的鹰扬府军士被这大族欺凌夺田。
消息传到幽州后,江横竟敢冒着天下大不韪之举,私自调了八百铁骑南下,硬生生逼那大族族长跪倒在让鹰扬铁骑踏平的族宅门前磕头谢罪。
消息传入长安,朝野上下一片哗然,别说御史台的言官们一个个摩拳擦掌纷纷上谏,连朝中无数士族官吏都觉得江横此举是在狠狠的抽他们的脸。
一时间奏折和谏文如雪花一样飘向宫中,甚至给江横扣上了起兵谋逆的帽子,可当时仍旧在位的奉天帝听后却只是笑笑,压下了堆满他书台的奏折,将此事大事化了,只遣人去给江横带了句外人不得知的话。
此事之后,朝野上下便都心知肚明,鹰扬府是绝对不能轻触的霉头!从此连能在鸡蛋里挑出骨头的御史台都缄口不言。
生为江横唯一的子嗣,江朔北在太学府内毋庸置疑是真凤凰!
李平幽身边几个同样家世显赫的纨绔也都站定了身子,不去看发声的苏胤,而是不断打量着江朔北。
“姓苏的,你可别多管闲事。今天是家父的寿辰,让这书呆子说几句好听的话,他驴艹的半天蹦不出个像样的词来。本公子看在江小将军的份上懒得找你麻烦,你要是识趣的话乖乖滚蛋!”
李平幽指着苏胤毫不客气的骂道,余光还停留在江朔北的身上,见江朔北表情平静,心里绷起的弦这才松下些。
苏胤怒极反笑道:“黄延之说不出来,我倒是有两句。”
李平幽挑了挑眉,示意苏胤但说无妨。
苏胤咬牙切齿,一字一字吐出道:“祝他老人家浮颅东海,受匕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