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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王亲自唤,神鬼自来勾。
三魂归地府,七魄丧幽冥。
“怎么样,要交代你的罪行了吗?”我盘坐在大岩石上,灰瞳冷冷地注视着堂前跪着的男子,身旁是黑白无常,手持铁链一脸正经。
“我......”
“等等,你闭嘴。”我忙打断他,而后看向黑无常,“牛头马面呢?这审判的事不是归他们吗?为什么又要我来?”
白无常清了清嗓子,抢先一步答道:“阎王老头说了,以后牛头马面负责上一步提审,但凡有罪便叫我们带下来给你,中间大小狱的流程就不必了,直接交由你审判下狱。”
我竟无言以对。十九层地狱中我已经负责了十到十五层还有十九层,大罪过跳过大小狱的话一般都会直接到十二至十五层,那不就相当于完全交给我负责吗!?那个老东西!
我咬咬牙道:“十九层中没每层都有一位鬼差负责,我直接管七个层,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黑无常甩了甩手里的链子,耸肩道:“那没办法,谁让你坐在这个位置?而且你当差千百年,这只能说明老头十分相信你能够胜任。”
听了这话的我嗤之以鼻。谁不知道阎王那老家伙就是懒得分配,拿我开心呢!我一头黑线,道:“拖下去!十四层!”
那个男人听到这句话立马就慌了,他在送来这里的路上也是听鬼差说起过每一层的可怕之处的。他忙道:“等等!为什么!?”
我现在十分不开心,听他这一废话,心下更不爽了,冷声道:“我已经窥得你生前罪恶,可以下狱了。”
“可是这......”
“再跟我废话,送你去拔舌地狱!”
言罢,两个鬼差过来不由分说便将他拖走了。在阴间,唯独我有窥生之眼,也便能窥得人三生善恶。牛头马面那里有一面镜子,判的是善恶,是否需要下狱由他们定夺,善则送去轮回之间,恶则交给我审判下狱。
“啊哈哈,真不愧是你,一眼就看穿了。”白无常笑着鼓掌,他苍白却美丽的脸上露出一种一点也不像称赞的笑。
又不是第一次知道我的窥生眼,真是莫名其妙。
看着就不爽。我没说话,倒是黑无常又开口了:“别这个表情啊,笑一笑?”
听起来好像很委屈,我冷声道:“你们两个有不起窥生眼的给我闭嘴!”
黑无常:“......”
白无常:“......”
我正想拿他们开心,便见一位书生般和善面孔的走来,长袍加身,红绳束发,十分......好看。感觉这身行头跟我的也差不多,不过我也看不到我自己的风姿,反正他这副模样倒叫人喜欢。
这是薛池,我的随官,虽说面目和善,不过实际上性子比较冷,不太喜欢与人说话,像我一样铁面无私。
他直直走到我面前才停下,朝我与黑白无常施了一礼,看着我道:“大人,孟婆邀您去阳间。”
“她为什么不亲自来?”我嘴角一抽。
薛池摇头答:“她说她在鬼门等你。”
头顶传来两个笑声,黑白无常正笑得开心,我瞪了他们一眼便与薛池一道过去了。
来到鬼门,孟婆已经在候着了,看见我,随即露出了温和的笑,抬手言:“你来啦?我刚刚在帮小肆登记名字呢。”
小肆是守在鬼门的鬼差,是我的部下,准确来说他是在鬼门关和鬼门之间,负责登记名字,但凡出入就要登记的,是个白天还算悠闲,晚上很忙的活儿。
鬼门关是阳间人入阴间来的门,也就是阳间人死了便从鬼门关来到阴间,而阴间人要出去
至于孟婆嘛......
长得年轻温和貌美如花,又知书达理大家闺秀,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为什么被称作婆我就不知道了。
我眼中红光顿闪,指尖轻点,鬼门便开了,我转头看向薛池:“池儿,帮我管好那这家伙啊!”
“知道了。”薛池瞟了我一眼。
不知道为何,我的眼见不得人间的光,但指的是阳光,这会儿阳间太阳正落了,迎来了黑夜。
与孟婆一同化为实体,这才开始四处乱逛起来。阴规有云:凡入阳之阴,不得嗜阳,不得染阳,违则五十。
就是说,阴间人入了阳间,不能杀人,不能与阳间人有染,阴间之人若久在阳间人身侧是会害人的。若违背其中之一,在阴间则要多待五十年,也可能要在阳间待五十年。阴间人也是有原则的,即使亡魂都会前往阴间,阴间人也不能随意在阳间杀人,不过像我这样本来就有罪才被留在阴间还喜欢去阳间滥杀无辜的鬼差,在阴间留个百千年也不无道理。
像黑白无常、孟婆等人,他们生于阴间,长于阴间,倒不用在乎那些别的。
“阿阮(ruǎn),你发什么呆呢?”孟婆凑到我跟前来,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被她一叫,回过神来。
我在阳间的名字是江阮,因为在阳间总唤作大人大人的,不妥,于是我就叫池儿给我随便想了一个,他还真想都没想就随口说了一个,也还行。
“没什么。我想起了上一位坐在我这个官位上的大人。”
孟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缓缓开口:“孽缘啊......她为了找回名字与记忆,花费了太多太多,也毁了太多,那样了都不肯放弃。”
“还有那位阴间唯一的随行官,是叫守仪对吧?”
“是。错一世偿还足矣,没想到他竟如此冥顽不灵!”孟婆咬着牙,声音却很轻。我想,她并非当真是在憎恶守仪,而是在惋惜,在痛心。许久,她又道:“可这毕竟是他的选择,我又如何能指手画脚?只是最后遗憾的,是那位大人,名字没有找回来,记忆也碎在湖底了。守大人,他也没出现过了。”
我点头,却心念微动。那位大人与我一般,是坐在这个高位上,有着窥生眼,没有名字,也没有记忆的。心下正叹息,刚抬头,又听孟婆道:“黑无常给他的卷轴,里头是一个禁术,原本可以还她名字的。”
“孟姐姐,”我此时心思已经不在这件事情上了,“黑无常对那位大人动了尘心,你,也对黑无常动了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