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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梦醒蹁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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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蕊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很深很深的梦里,面前的烛火逐渐模糊,四周一片黑暗。

    她的心脏好像一直在饥渴地吸收着什么,涨得生疼,里面有东西隐隐地想要跳出来,却总被一层看不见的薄膜阻挡。

    全身上下时而如被烈火灼烤,时而如坠冰窖。

    云蕊想让这一切停下来,可她却动弹不得,她感觉自己一直在下落,逐渐被漫天的黑暗吞噬。

    心脏饱胀的似乎要裂开了,她感到心脏里面的东西受到外界的牵引,正在拼命地挣脱出来。

    她自己也想把心脏里面的东西取出来,“好痛...不要再拦着它,让它出来吧”,她心里暗暗闪过这个念头。

    噼啪一声,原本已经产生裂痕的第一层封印突然间化为碎片,如烟般包裹住云蕊的心脏。

    原本还躁动不安的妖王灵珠逐渐安静了下来,仿佛再次陷入沉睡。

    云蕊感觉自己终于停止了下落,无边的黑暗被漫天飞雪所代替,云蕊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又是这个梦”。

    不同的是,与漫天飞雪相伴的还有满园的梅花,娇嫩的花瓣落在雪地里,为满世界的苍白染上了一抹生机。

    云蕊看到一个身着墨袍的男子扶着一个蒙着眼睛的白衣少女,相比于上次看到他们想必已经过了许久,两人的身形都脱离了孩童时的娇小稚嫩。

    只是视野依旧被雾气遮挡,看不清楚他们的面容。

    “墨哥哥,你到底准备了什么,还要这么神秘?”

    少女的声音响起,却没了曾经的清脆甜美,反倒增添了许多泉水般的冰凉,仿佛被这飞雪所影响,温暖不再。

    “放心跟着我走就好,你可有闻到些什么。”

    男子的声音温润纯净,紧握着少女的手,带她细心地避开脚下的坑洼和石块。

    “这香味…可是梅花?”

    少女停下了步子,轻嗅那抹幽香。

    男子但笑不语,抬手摘掉了少女蒙眼的丝带,少女走上前去,轻抚梅树,纤纤玉手停留在那枝头的梅花上。

    她已经太久没有看到过白色以外的颜色了,更没有接触过除了自己以外的生灵,她小心地感受着树皮的粗糙和花瓣的脉络。

    男子的右手稍微动了动,满园的梅花飘落在空中,围绕着少女变幻成一个又一个的形态。

    如小鹿奔跑,如莲花初绽,如清泉,如暖阳,冲淡了满世界的冰冷,在漫天风雪中创造出一丝温暖。

    少女终于浅笑出声,伸出双手感受着花瓣的触碰,旋转着,舞蹈着。

    画面一转,依然是白茫茫的冰雪天,男子似乎要离开了。

    “洛洛,别怪天君,给他一点时间让心里的伤口愈合,想必很快就会接你回去了。也别怪自己,天后肯定不希望你自责,只希望你可以每天都是快乐的。你要记得,哪怕她不在你的身边,也会存在于这世间万处,看着你长大。”

    “墨哥哥,谢谢你。我从未怪过父君,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会在这霁雪崖好好修炼,你不用担心。”

    哪怕少女强忍着,一滴滚烫的泪依然掉落在雪地里。

    男子有些心疼地抚摸着少女的头,“若感觉在这霁雪崖的日子难熬,便去我为你栽的梅园里坐坐,我已施了仙法,飞雪不散,梅花不落。我会找机会再来看你的”。

    “墨哥哥千万不要再为了我而擅闯结界了,父君既然下了命令不允许任何人来探望,便是希望我能静思己过,潜心修炼。这里的环境对我修炼甚好,我不会让他失望的。”

    “就让我在这里好好参详冰姬无情诀,想必终有一日我会自己打开结界。千年的寂寞,有了你的梅花陪伴,不算什么的”。

    “洛洛…”,云蕊看到男子似乎还在说些什么,只是这场景越来越模糊,她仿佛被推离了那处风雪,突然惊醒了过来。

    窗外天已亮了,只是云蕊感到刚才恍惚中的梦是那么的真实,她的心为梦里的少女而痛,为她的失去,她的孤寂而痛。

    等她缓过神来,才意识到影熠不见了,桌上放着一张字条,带有扶桑花的印记。

    影熠说他要去调查一件事情,等搞清事情原委,会回来找她的。

    云蕊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却总觉得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甚至于对她自己都有了隐隐的陌生。

    云蕊心脏外的第一层封印破碎成碎片后,虽最后稳定住了妖王灵珠,却再难恢复原样,化为一缕烟雾飘向天界,融入冰棺内一个沉睡的男人身上。

    冰棺内的男人一席月白花纹底墨袍,剑眉凤目,鼻梁高挺,风姿绝胜,皓皓银发倾泻而下,浑身散发出冷似寒冰的精芒。

    只是他的双眼紧闭,似乎正在沉睡中。

    男人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突然皱紧了眉头,好似在挣扎着醒来。

    旁边更换灵池之水的小仙童听到动静吓了一跳,急忙去向凌尊星君报告冰棺中的男子似乎马上就要醒了。

    凌尊星君乃天界德高望重的一位天神,虽已白发婆娑,但面容清隽。

    他与身为五方五帝的帝君是同时代的人物,自千万年前起就一直守护上一代天君,保护六界安危。

    如今他隐居在天界的灵雲殿,教习座下弟子仙术。

    “简直是胡闹,只剩一魂一魄还不老实”。

    凌尊星君听到消息极为震怒,吩咐仙童将殿外环绕的所有的镜冰河水全部灌入灵池,自己快步走进灵幽洞,发现冰棺内的男子果然已有将要苏醒的迹象。

    凌尊星君施法将洞内灵池里的所有镜冰河水调出,形成一层水质结界封住冰棺。

    “墨儿!我不知道你为何想要强行苏醒,但你现在只剩一魂一魄,若不是靠这玄冰棺让你陷入沉睡,你现在仅存的一魂一魄也早就灰飞烟灭了。你若还认我这个师尊,就不要做冲动的事情。”

    冰棺中的凌墨挣脱不开,玄冰棺和结界一同压制了他的仙力,让他的意识渐渐迷离,他断断续续地开口,“师尊…洛洛...第一层封印…破了...帮她”。

    凌尊星君叹了一口气,“我会下到凡间确保她的安全,你若再不好好休养魂魄和仙力,下一次我绝不会救你”。

    凌墨渐渐安静了下来,再次陷入沉睡。

    凌尊星君看着这个自己最疼爱看重的弟子,摇了摇头。

    “造化弄人啊,你不惜用自己的魂魄和仙力封印妖王灵珠,强行为她重塑魂魄和仙力,逆天改命。但之后呢,难道要让为师眼睁睁看着你放弃这得来不易的仙缘,堕仙成妖吗。”

    凌尊星君召来凌墨的师妹凌蝶,嘱咐她道,“我要下到凡间一趟,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好好看顾凌墨,绝不可以让他醒来。在他恢复三魂六魄以前,若强行醒来,只怕魂魄再无重塑可能,现在仅存的几缕魂魄也会灰飞烟灭。你可明白”。

    凌蝶道,“师尊放心,我一定会时时刻刻待在灵幽洞中,陪伴在师兄身边,绝不会让他身陷任何危险”。

    凌尊星君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凌蝶走进灵幽洞,看着躺在玄冰棺中,且被镜冰河水封印的凌墨,轻轻坐在他身旁。

    “师兄,你曾经那么理智冷静,为何为了她一错再错。只有她会让你心乱,会让你担忧,会让你不顾自身安危。她离开了多久,你便沉睡了多久。我努力修习仙法,就是希望能够与你比肩,可你的视线从来只会停留在她身上。”

    “是因为她是天界的公主吗,永远都那么耀眼,哪怕她都神魂俱灭了你还忘不了她。可是她已经和战神有了婚约啊,你为什么不肯放下她呢,为什么不肯看一下身边之人呢…”

    凌蝶掩面在双臂中啜泣,她还记得第一次遇到他,那时的他还是如墨的长发,束在玉冠中,只一眼便让她红了脸,只一眼便让她知道从此他便是她的劫。

    她还记得他略显冰冷疏离的声音,“我是你们的师兄,凌墨”。是啊,只有在对洛雪说话的时候,他的声音里才会带有温度。

    “凌墨,如果我没有成为凌尊星君的弟子,没有遇见过你,会不会现在的我就不至于这么痛苦。但我从不后悔遇见你,哪怕你的视线从未在我的身上停留。”

    “就让我默默地守护你,你想逆天命,我陪你,你不怕灰飞烟灭,我也不怕。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终有一日,我会让你看到身边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