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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虎狼相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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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头大马在热闹的集市疾驰,丝毫没有闪避人群的意思,百姓更是敢怒不敢言。在这个权贵多如牛毛的京都之内,那些个纨绔子弟不主动惹事他们就该烧高香了。

    只是街上阵仗颇为不小,十几匹高楼大马招摇过市,闹的人尽皆知。茶楼书生装扮的青年对此颇为不悦,将手中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

    “今岁已有十余人被这些纨绔子弟的马队撞伤踩伤了,怎的天子脚下还敢如此为所欲为。”

    旁边人赶紧制止,“陈兄有所不知,刚才这人可与一般的纨绔子弟不同,那可是当朝兵部尚书的长子魏长敬啊,在他旁边的可不正是文侯世子宋明泽嘛。”

    陈冠余颇为不屑,他最是见不得这些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只觉无趣,好在也没有再开口。

    同桌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这陈冠余才华出众,可这人情世故确实一窍不通,不过一个书呆子罢了。

    这边魏长敬同宋明祎一出城门径直奔向远郊,策马奔腾约一个时辰后一行人停在山脚。看着面前幽深的树林,宋明祎心里有些打鼓。

    “魏兄,就是此处有白虎出没?我瞧着不像啊,再者说了,这林子幽深,咱是不是该多带些人?”

    魏长敬翻身下马,自有侍卫牵着缰绳。

    “宋兄不必担忧,府中信使说是此处有白虎出没,乃是他亲眼所见,必定不会有错。”魏长敬自恃有武艺傍身,最是瞧不得这帮子公子哥弱不经风的样子,虽然心里不屑,面上倒是不显。

    听到此处宋明祎才翻身下马,他只想看看白虎,这可是稀罕玩意儿,最好是活捉了给他玩玩儿。

    “魏兄既如此说了,那必定不会有错。”

    跟着魏长敬走到一旁开始打量树林,心里盘算着这白虎要是捉到了怎么弄过来,他爹可是说了,魏家一府的蛮子,切不可与他们动粗。

    魏长敬可没工夫观察他的小心思,吩咐手下拴好马,留人看守后,拿上武器就准备徒步进山。

    宋明祎赶忙带着护卫跟上,魏长敬简直想抽自己两巴掌,带谁来不好偏偏是个娇生惯养的贵公子,上山一路上咋咋唬唬,走了没一里地就嚷嚷着自己累了,让健壮的护卫背着。

    带着这么个公子哥一行人搜索的速度极慢,眼看就要天黑了,白虎的影子都没见着。魏长敬本身就耐心快耗尽了,再加上宋明泽一会儿在旁边嚷嚷着自己饿了,累了,渴了,着实让人烦躁。但碍于对方身份,有气也只能憋着,脸上不大好看就对了,经过大半天的搜索,一行人不知不觉进了深林,陈年积累的枯叶散发着腐烂的气味,在上面行走都极为困难,饶是自幼习武的魏长敬也有些吃不消了,此时天色渐晚。

    一行人正准备原路返回的时候,魏长敬耳尖,隐约听见一声嘶吼,随即摆手让众人别动。

    只有宋明祎这边不明所以:“魏兄,怎么不走了?天色黑尽这林子可就不安全了。”魏长敬没有答话。

    “有情况,注意别敛声。”

    说完当先向兽吼处摸去,见状宋明祎也只好噤声,吩咐手下跟上。

    大致往前摸了百来米,林子中间有块空地,直径三四米的样子,不过他们注意到的是空地中央对峙的两只猛兽,其中一只正是他们找了一天的白虎,不过此时白虎的状况不太好,白色皮毛上渗着血珠,左腹的伤口深可见骨。

    更让众人惊异的是,与白虎对峙的猛兽居然是一匹狼,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匹白额狼王。狼王的个头极大,几乎快赶上白虎了。更加令人惊异的是狼王的状态看似较白虎而言要好上许多,一行人躲在灌木丛中,放缓呼吸,观摩这场森林之王的威严之战。

    此时天色黑透,银白色的月光洒在空地上,给两只猛兽皮毛上镀上银光,两只猛兽不停的绕着空地转圈,在寻找最佳的进攻时机。四周静悄悄,只剩下虫鸣声,森林之王在此争斗,一般动物不敢靠近。

    魏长敬感觉自己腿都蹲的麻了,那边还没有开战,一旁的宋明祎早就坚持不住了,摊在护卫身上,扯扯魏长敬的衣摆,压低声音。

    “这俩畜生还打不打了,这么等着不是办法,冲出去宰了它们?”

    魏长敬扯回衣摆,未果,只得小声应他。

    “不可,此时狼王在此争斗,狼群回避,若真的惊动了狼群,我们怕是走不了了。”

    听闻此话,宋明祎只得作罢,耐着性子继续等。

    差不多又是半个时辰,白虎当先扑出去,前爪拍向狼王的头。

    不出魏长敬所料,白虎当先出击,本就伤势较重,再拖延下去必输无疑,但此时胜负已分,白虎输了。

    空地上两只猛兽瞬间撕咬在一起,狼王迅速一摆头,避过白虎拍过来的虎爪。随即闪到白虎左侧,一爪抓向白虎受伤的左腹。白虎迅速掉头,堪堪避过。狼王却不想轻易放过它,仗着矫健轻盈,一爪落空,再次逼近,袭向白虎的喉咙。

    空地上狼虎相斗,魏长敬深知不能真等到狼王咬死白虎,白虎一死,狼群围上,它们没有机会脱身。他本可以现在就抽身而退,只不过不愿放弃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隐隐猜测两只猛兽,或仅仅是狼王已经知道他们的存在了,形势所迫,分身乏力。

    时机降至,此时白虎失血过多,明显动作不如初时矫健,身上又添了不少伤疤,狼爪有毒,伤疤流血不止。眼看白虎支撑不住了,魏长敬挽弓搭箭,瞄准白额狼王,他要做这最后的赢家。

    他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甚至都没让其他人一同放箭,一旁的宋明祎看着魏长敬的动作,大气不敢出一口。似乎是能够猜想到这一箭落空后他们什么下场了,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空地上白虎体力不支,似乎是想爬起来,几次都没有成功,一旁的狼王喉咙里喘着粗气,一副体力剧烈消耗的样子。

    看着白虎倒地不起,狼王慢慢走上前,并没有急着结束对手的生命,而是冲着白虎发出炫耀似的低吼,仿佛在宣告它才是这片森林,这个山头的王者。

    魏长敬看着狼王向白虎靠近,露出侧面,就是现在了,瞄准狼王的头部,拉弓放箭一气呵成。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箭术,在同龄人中他的箭术自认无人能及。

    突然,他瞪大眼睛,有一瞬间的失神。就在箭矢飞出去的时候,变故突生,只见那状似耗尽体力的狼王,瞬间恢复矫健的身姿,凌空一跃,避过射向头部的箭矢。

    宋明祎眼看魏长敬一箭落空,瞬间慌了神,忙叠声发问。

    “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魏长敬倒是被他这一声喊回了神,忙一摆手:“撤!”

    说完转身就跑,慌乱间他回头看了一看,狼王的前爪撑在白虎身上,对月长啸,狼音直冲云霄一行人没跑两步四周已经响起了狼群的吼叫声,不远处森林的黑暗中,一双双碧绿的狼眼泛着幽光。

    魏长敬带着护卫狂奔,宋明祎早就被狼叫声吓破了胆,此时也不去管那难得的白虎匹了,不断催促背着他的护卫:“快跑快跑,本世子可不想死在这荒郊野岭的啊。”一行人埋头苦奔,没人想的到去安抚他。

    一行人都是身上有功夫的,只是世子爷带的几个护卫明显身手不如魏家的护卫,刚跑出去没一会儿就落在了后面,差点没把宋明祎急死,不过魏长敬也没有真想甩掉他,两个人一起出门打猎,全城皆知,要是只他一人安全回去,这事就说不清了。

    黑灯瞎火,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在这样的情形下只能堪堪保证不掉队,背着宋明祎的护卫就更加困难了,勾着一根枯树枝就整个人扑出去,背上的宋明祎直接被抛了出去。

    林子里树叶铺了几层,人倒是没摔着,差点没吓出的好歹,落地就鬼吼鬼叫:“魏兄,魏兄,救我,救我!”

    魏长敬立马回头,吩咐魏家护卫中身手最好的将他背上,只是这么一耽搁,四周的绿眼睛瞬间逼近不少,甚至有几匹已经出现在众人的视线范围中。

    魏长敬边跑边挽弓放箭,所幸狼群中再没有像狼王那样的矫健,基本箭不落空。其他几人也依样画葫芦,靠近的狼匹被解决掉,但这只是九牛一毛,黑暗中隐藏的狼群怕不是有上白匹之多,等狼王恢复精力,他们的情况就更加不容乐观了。

    他们走进林子花了五六个时辰,此时跑出去再快也需要一个多时辰,还是在他们没有迷失方向的情况下。

    在他们侧翼有狼群迅速靠近,魏长敬听出来了,不好,这是狼王的叫声。这一会儿时间,狼王已经恢复精力,有了狼王的指挥,狼群的战斗力成倍增长,不再一盘散沙,而是有战略的由四周包围过来,狂奔了近半个时辰,一群人速度开始慢下来,魏长敬深知这样不是办法。

    他开始寻找周围粗壮的大树,吩咐护卫。

    “留意周边粗壮的大树,爬上去,等天亮。”

    “是。”

    宋明祎此时在护卫背上被颠的七荤八素的,但是此时还不忘附和魏长敬。

    “对对对,此计可行,狼不会爬树。”

    深山中多的是有年份的树木,很快他们就找到了一棵大树,不知品种,单看树干怕是有三人合抱之木。

    魏长敬让背着宋明祎的护卫先爬上去,其他护卫各自上树,魏长敬跟宋明祎及其他三名护卫上了一棵树,这树枝繁叶茂的,倒也能待上几人,不显拥挤。

    其他护卫围绕这棵树分别上了树,树上护卫用鞭子将宋明祎与粗壮的树枝绑在一起。几人刚上树树下已经聚集了一推绿眼睛,其中那对硕大的眼睛属于白额狼王,群狼身上的腥气直冲树顶,这是常年吃腐肉的味道,因此狼的牙齿上和爪子上带有狼毒,被抓伤咬伤了伤口不会愈合。

    宋明祎捂着鼻子,他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浑身发抖。

    “魏兄,怎的如此臭,怕是不等天亮我们已然头脑发晕了。”

    魏长敬此时心思转了几转,他最开始没让众人爬树就是怕遇上此种状况,被狼群堵在树上,到时干粮耗尽,怕也没什么生路了,到底是自己自负了。

    “检查一下,身上还有多少箭矢。”

    “十二。”

    “十八。”

    “六。”

    ......

    经过刚刚的消耗,箭矢所剩无多,十几人加起来不过五十八枝。他自己手上不过七枝箭,肯定不够的,要是能把狼王干掉,他们活着的几率会增加一倍,但恢复精力的狼王岂是好对付的。让护卫把箭矢集中,天亮就必须行动了,狼群守着他们,势必会轮流觅食,这就是时机。

    不止在树上等了多久,宋明祎沉沉睡去,其他人倒是没他这么心大。

    天空开始泛白,第一束光线透过树叶洒进树林,不看还好,这一看不免有些心惊,树下黑压压一片,将他们围的死死的。狼王不在,但肯定离得不远,此时他要做的就是等待时机。

    没一会,周围树上的护卫开始慌了,他们待的树不像中间这根这么粗,树下狼群开始啃树干,树下积了一层木屑,离得近的护卫已经开始尝试往中间这棵树跳跃了。不过护卫大多练的是拳脚功夫,这轻身的功夫着实不大行。

    魏府的护卫倒是凭借出色的身手都跳过来了,宋府的就没这么好运了,眼看第一个成功,后续也想跟着跳过来,不曾想一脚踩空,落入狼群,狼群一拥而上,瞬间把人啃了个干净。

    护卫的惨叫声惊醒了宋明祎,睡的昏昏沉沉的宋明祎一睁眼就看到此等情形,瞬时清醒。

    “魏兄,那那那是我的护卫吗?怎么掉下去了?哎呀,狼在啃树干,这可如何是好啊。”

    絮絮叨叨的声音吵的人心烦,魏长敬心中不耐,暗自发誓以后离此人远一些。

    “宋兄莫慌,吩咐你的护卫尽量跳过来,此树能支撑的久一些。”

    听了魏长敬的话,宋明祎这才反应过来树上多了几个人,都是魏府的护卫。

    “对对对,你们赶紧过来。”

    见主子发了话,再者说横竖都是死,不如赌一赌,显然几人被刚刚的情形吓得不轻,壮着胆子跳也只有一人成功,剩下四人尽数落入狼群,起先仗着身手,再加上魏长敬在树上吩咐护卫放箭支援,终是无用,仅仅让几人多活了片刻。

    宋明祎呆住了,他带出来的六名府内好手只剩下一人,看来还是魏府的护卫比较靠谱,有机会一定要弄几个过来。

    魏长敬此时也不过十九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活人被生吃他也是第一次见。胃里翻滚,强忍住恶心,他不能像宋明祎一样吐出来,那是他的骄傲。

    见了血,树下的狼群被激了凶性,吃掉同类的尸体后,开始一口一口啃他们这棵树的树干。虽然树干足够粗,可狼群数量着实不少,短时间内他们性命无虞。

    只望留在林子外看守马匹的护卫能够机灵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