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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的人,终于来了。”
那位久坐于九霄云殿的最高处,居万人之上的天帝,在此刻已经站了起来,在他的目光中,不光有赏识,欣慰,更多的是一种释然,仿佛经历了千万年的辛劳,终于可以卸下重担休息了一样。
不过只是一瞬间而已。
不过只是一瞬间,月白苍青两色流光纠缠在一起,乍然撕裂长空。
白光暴涨,突然在一瞬间炸开,鸾鸟的翅膀碎裂,化成漫天凄凄簌簌像是羽毛般的落雪,带来的反噬好似千万只食人蚁般啃咬着苍雨鸾身体的每一个部分。
“啊啊啊啊啊——”苍雨鸾用力强行爆开了这些细细小小、无孔不入的剑气,将法力再一次汇聚到剑上。
可就在她汇聚完成的前一秒,一把剑已经悄无声息的架在了她的颈旁。
“你输了,阿鸾。”
此时的湛清凰脸色惨白,汗珠更是数不胜数的往下流。可是那张脸太过大气而轮廓分明,不着血色依旧显得分外冷艳。
苍雨鸾缓缓松开手,长剑从她手中脱落,撞击在地上发出清脆而冰冷的响声。
她的嘴角缓缓勾起,笑容显得谦卑又温和,带着遗憾,但更多的是祝福与释然。
“我输了,恭喜你,阿凰,‘殉光’是你的了。你比我强那么多,合该有最强的剑与你相配。”
“阿鸾……”湛清凰欲言又止。
苍雨鸾摇头:“无妨,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没人能看见,她垂在身旁被宽大衣袖遮掩的右手紧握成拳,指甲生生嵌进手心,但就连渗出的鲜血也被她冻住没有流下。
但湛清凰看见了。
九霄云殿仿佛变成了人界,沸腾无比,天帝也缓缓坐下,用他那庄重而威严的嗓音缓缓宣布:“恭喜湛清凰,赢得比武!”
*
次日,二人站在了九霄云殿的最中心。
她们面前的尊座上坐着一位银发男子,从他的五官上看不出任何岁月的痕迹,赤袍青带,头戴琉璃冕旒,看上去除了器宇不凡,更多的是风度翩翩。
真正让人移不开目光的,是他那双晓天般苍青的眼眸:一目双瞳,帝王之相。
而眉心那一抹凤凰图腾的印记也正昭示着他的身份:天界,乃至整个五界都最为尊崇的人物——重明天帝,栾玖煌。
栾玖煌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天帝,没有人知道他的境界究竟如何,只知道他甫一继位便在天魔之战中连斩三名紫境魔王,在他的领导下,天界一改过去千百万年的颓弱,维持着与魔界分庭抗礼之势。
甚至有人传言,他的境界已经跨越了紫境,达到了传说中的无色极境。
但即使是这样一位传奇般的天帝,在这尊座上坐的时间,也已经够久了。
“湛清凰,还有苍雨鸾,你们是这南方朱雀天界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也是我羽族的骄傲。我将会把由我的本命羽铸成的神剑‘濯暗殉光’作为天界传承,赐予你们。”
微笑地凝视着二人,天帝如是说道,好像在她们身上,看见了天界的希望。
话音落下,他挥手,光芒闪过,面前凭空出现两柄长剑。
两剑的造型几乎完全一致,剑鞘造型精美繁复,宛如一枚狭长的雀翎,剑柄与剑格构成一只神鸟凤凰,竟栩栩如生。
右剑通体青金,剑柄上的凤凰展翅欲飞,庄严尊贵;左剑通体银青,却隐隐迤逦流转出上百种光彩,剑柄的凤凰合拢双翼似俯冲又似庇护,光彩内敛,显得难以捉摸。
银青拢翅之剑,名为濯暗;青金展翅之剑,名为殉光。
天帝弹指,两剑脱鞘而出,剑身狭而修长,以剑脊为轴隐着极细密的羽翎纹路,剑芒锐不可当。
“羽族凰脉,湛清凰。”天帝开口。
“臣在。”
“你作为大会榜首,现封你为天界北斗殿主,镇守天界封魔塔,并且你可以优先选择神剑。”此话一说,天界众人都情不自禁的向湛清凰投向了羡慕不已的目光,北斗殿主,镇守封魔塔,手持神剑,单拎出其中一项,都是无数人一生都可望而不可即的尊荣。
而现在这三项殊荣加诸于一人之身,她却面如古井无波,不喜不悲。
“是,陛下,臣选‘濯暗’。”没有任何犹豫,湛清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什么?”天帝挑眉,似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故意又问了一遍。
“臣湛清凰,选择左手剑,‘濯暗’。”湛清凰重复了一遍,语气仍是平静无波。
四周参加册封大典的众人一片哗然。
这两天湛清凰带给众人的惊讶已经太多太多。
要知道,她修炼的一直是右手剑,即使昨日使用的是左手剑法,但依旧是右手将其挥出的,虽然殉光、濯暗同为神剑,但以右手用左手剑,使左手剑法,这又该是怎样的惊才绝艳才能做到?
“好!好一个湛清凰!”天帝听到湛清凰所言,抚掌大笑,眼中对湛清凰的欣赏又是多了几分。
“湛清凰,你在做什么?我不需要你来同情!”苍雨鸾握紧处在湛清凰视线里的那只手,传音质问她道。
“我说过,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湛清凰抿唇微笑。
“羽族鸾脉,苍雨鸾。”
“你作为大会的榜眼,我现命你为天界南斗殿主,守护阴阳星盘,并赐予你神剑‘殉光’。”
“诺,陛下万岁。”
*
“呼、呼……”苍雨鸾从梦魇中惊醒,猛地坐起来,带着戒备的眼神四下张望,抚上自己悸惧不已的心口。
为什么,老是梦到那该死的一幕!
不,其实我自己最清楚了吧。是我自己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去操纵人心,但是这样的手段骗得了湛清凰那个傻瓜,又怎么瞒得过天帝呢?
我需要退路。
苍雨鸾这么想着,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目光已是隐去了种种不堪,一如无毁湖光平静,就像她的名字一样。
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
她扯动床边的铃索,看着度厄从暗影中无声浮现,心下一阵阵发冷。
“传承仪式还有几天?”她问道,语气中是淡淡的困倦与随意,以及恰到好处显露出的不安。
度厄垂首:“回殿下,三天。”
“叫上益算,即刻出发,”
“去哪里?殿下。”
“魔界,雷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