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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红着脸躺在床上才想起,这个家只有一张床,床被她睡了,那他睡哪?难道今天就要同床共枕了吗?
孟妍越想心里越不自在,侧耳专注听外面的动静,听到他洗好开门的动静,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裴永元见她不睡觉又跑出来,疑惑的问:“怎么了?睡不着吗?”
孟妍语塞,看着他一时间该怎么开口,犹犹豫豫地问道:“你今晚谁哪啊?”
他了然的眼神让孟妍有点脸红,好像被看穿了心思。
裴永元神情坦然的说道:“我前几天都是睡这的。”他指了指门,“你不用担心,等明天我和村长说我们结亲的事,给你上了户籍再说其他。”
孟妍不好意思的小声反驳:“没...没担心。”
不过没理解他刚刚话中意思,看着门有些不明所以。
正迷惑间,就见他伸手把门拆了,瞬间瞪大了双眼。
这也行?
摆好两张凳子,把门板往凳子上一放,赫然就是一张木板床,裴永元躺上去手枕在后脑勺下仰望孟妍,神情自然。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裴永元不知道她还有什么问题,孟妍是不知该说什么。
“不早了,你也回去睡吧。”最后还是裴永元开口打破了寂静。
孟妍点头,目光恍惚面容沉静的走回房间。
涨知识了。
倒在床上,孟妍闭上眼,努力放空思想排除杂绪。
外公,她要嫁人了,这次是她自己选的,长的好,又高又壮实,还心地善良。
在心里和外公对话后,孟妍开始想自己该靠什么养活自己。
厨艺一般,只做过家常菜,也没有祖传菜谱,不会裁剪做衣服,刺绣也普普通通,肯定不如古代女子打小练的精致,医术,不行,虽然从小耳濡目染,也学过医理,可到底没真正上手过,看不准,再说了,谁会请一个小姑娘治病啊...
倒是会侍弄些花花草草,可也不能当饭吃啊。
嗯,也不绝对,以前城里人喜欢花,不知道这里的富贵人家喜不喜欢?
就这么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孟妍睡着了。
——
醒来时,外边的天刚蒙蒙亮,孟妍起身轻轻的走出房间,裴永元早已经洗漱好在做早饭了,“早啊,裴大哥。”她看了一眼,昨晚拆下的门已经重新安回去了,像从没拆过一样。
“早,锅里有热水,可以洗漱。”
孟妍点头,拿过脸盆装了点水端回木架上,放脸盆的底是三根木头交叠拼成的,像个大号八角茴香,整个洗脸盆有上下两层,靠墙的那一面,两根木棍向上延申,顶部横接了一根木头用来挂毛巾。
早餐依旧是糙米粥,孟妍已经习惯了,毕竟柜子就那么点粮食。
吃过饭,裴永元打开柜子,孟妍没想到里面竟然还有个隐蔽的暗柜。
只见他拿了两块碎银和一些铜板就要出门,孟妍见状赶紧问道:“裴大哥,你这是要去做什么啊?”
“我去一趟镇上,办点事。”他看着孟妍道。
其实他是去解决孟妍的户籍问题,里长就住在镇上。
裴永元决定趁早解决这件事,因为即使孟妍不说,他也能感觉到她心里的担忧害怕。
同时...断了她反悔的机会。
裴永元的眼神暗了暗,像一团浓墨深不见底。
他说的含糊孟妍也不好多问,只点点头抬眼温柔的看着他,语气软软地嘱咐他:“那路上小心啊裴大哥,我在家等你回来。”
裴永元咀嚼着家这个字眼,脸上冷硬的线条肉眼可见地柔和下来,声音像含了糖般听得孟妍耳尖发烫:“嗯,我在小锅里给你留了点吃的,饿了就热一下,我,会尽快的。”
目送裴永元出门,向热闹的村子走去,背影渐渐缩小模糊,直到不见。
孟妍抬手按着脖子扭了几圈,又捏了捏僵痛的肩膀,明明没什么变化,却干感觉周身的空气都轻快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裴永元时总是下意识地绷紧。
这感觉就好像,上课时候偷看小人书,总觉得老师就在某个地方盯着自己,又像是被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野兽盯上了,虽然它不会挣脱牢笼,但是他的凶猛让人忍不住觉得不安。
孟妍承认,她是有小心思,可她没有坏心。
想嫁,也是认真的。
那天醒来,看见裴永元的第一眼,孟妍就觉得他像极了年幼时候遇到的受伤的长毛白狗小圆,长的比年幼的她还高,胖嘟嘟毛绒绒的可爱极了。
只不过在那一副迷死人不偿命的可爱外表下,是暗藏的凶悍,充满了攻击性,只要你露出一丝恶意,就会扑上来。
可是,再凶狠的狗只要你有耐心,愿意对它好,释放满满的善意,它就会放下戒备让你靠近,甚至会试探性的主动接触你,蹭着你,热情的摇着尾巴。
孟妍觉得裴永元就是人形小圆一样,不失手段却又内心柔软。
远处村子逐渐热闹起来,村里的人陆陆续续吃完早饭出门,一副农忙乡村实景图徐徐展开。
有男人拎着竹筒水,扛着锄头向地里走去,有女人单手抱着木盆抵在腰间,顶着一盆脏衣服向河边走来,还有三两个小姑娘挎着竹篮结伴而行,约莫十一二岁,青春靓丽,更有总角之年的小孩子互相追逐着沿路乱跑。
每一幕,每一景,处处充满了人间烟火气息。
青河村内的房子都靠的很近,邻里间关系有好有坏,大矛盾没有,小摩擦难免。
只有裴永元住的地方离得比较远,去最近的一家也有五六百米,背后就是山。
也难怪,人多的地方不论是说话做事都难免要多想三分。
于性子冷不爱说话的人来说,维持人际关系着实是个负担。
也可以理解为什么老裴头选择将房子建在山脚下而不是村内。
房子背后就是山,看起来里头野兽并不少,也不知道有没有野兽下山伤人过,等裴永元回来得问问他。
孟妍扭头看着郁郁葱葱的山林,没探清楚之前,总觉得有点不太安全。
回家大致规整了下房间,孟妍拿起昨天脱下的衣服,本想去河边洗,可是身上的衣服实在不合适出门就算了。
只能就着院子里的水搓洗,脏水向远处地面泼去。
衣服不多,一件长袖衬衫,一条宽松细棉长裤,一件棉布制成的内衣裤和袜子就没了。
晾衣服的杆都靠在院子墙上,她拿起杆子架在两根直立的竹子上,卡着竹枝放稳,将衣服挂在上面晒,布鞋鞋面溅了些水,好在没湿透。
院子挺大,用竹子做了栅栏粗粗围了一圈,留了个可活动的门,地面的杂草清理过露出土地原本的颜色,寥寥几颗草冒出来很是显眼。
院子里建了间柴房,打开卧室的窗,能见到柴门和墙上开的小窗口,柴门和堂屋大门方向相反。
卧房外墙和柴房最近的墙离了两米,却在一条线上。
大块的石头横竖整齐地堆叠在地上,留出划分成连通的几块空地,晒干的竹子横架在石头上隔出一层可以支撑的面,好些捆干柴稳稳的堆放在上面。
隔空放柴不容易潮湿,柴底下空隙还能养鸡鸭。
这种生活小技巧是南方农民千百年总结出的经验。
柴房一侧角落,入目一片绿色,深绿、浅绿、夹杂着星星点点不同颜色的花,走进一看,豆角沿着插在地上的竹子枝条向上生长,一条条长长的青色豇豆垂下来,再走两步地上的小白菜也是水灵灵的,再过去是一小片的韭菜,边边角角种了些葱姜。
看来这几顿吃的菜都是这里来的。
除了院子里种了菜,后面似乎也规划过。
后门的斜坡也被铲了,坡劈了一半,与地面呈近似直角的形势,大块的石头沿着角堆成一条线,铲下的土规整成地,似乎原本打算种些什么后来又放弃了。
坡上长了一棵近两米的野茶树,叶片宽大,墨绿色的植株上点点新芽抽出,黄绿色的芽叶像初生的婴儿般娇嫩,春风一吹,枝动叶摇,漫山便涌起绿的波涛。
五月中旬,早已过了采摘的最好季节。
孟妍怀着惋惜的心上前,挑着一芽三四叶将整棵树扫荡一遍,手上不免沾染上青茶香。
整棵树采摘完也就一笳篱,炒完干制后估计也就一小把,聊胜于无。
收了茶进屋起火,锅热后将茶叶全部倒进锅中,直接伸手去翻茶叶,这一步是给茶叶杀青。
双手有节奏的揉半圈茶叶后捧起抖落,循环反复。
叶片受热均匀,茶叶逐渐变得柔软老嫩,散发出淡淡的青草香,这时候将其扫致笳篱里,双手不停地打圈揉捻着茶叶,芽叶渐渐卷曲成条,绿色的汁液渗出将竹笳篱染上色。
将其倒回锅中继续翻抖,蒸发多余的水分炒至六成干后盛起,均匀地在大圆笳篱中铺开,拿起放在院子里晒干。
每个人对茶的喜好不同,有人喜红茶白茶,有人好乌龙茶。
相比之下,孟妍更喜欢绿茶,如今烘青更适合做花茶,蒸青味闷涩重,炒青晒青各有千秋。
临近初夏,虽然不太热,但是孟妍也不想长时间站在锅前,还是晒青最省时省力。
在给茶叶翻了两次面后,裴永元回来了。
刚回来给孟妍丢下了一个重磅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