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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月当空,莹色朦胧的光芒穿透大片原始山脉!
点缀其中的某个小山村,被熊熊烈焰笼罩,赤褐色血水顺着泥地蔓延流淌,数十具大小各异的尸体,或坐靠或仰躺,重叠在地,死状凄惨。
满是缺口的卷刃钢刀被温岐竖握在胸前,扑倒最后一名食人魔老妇。
左手握刀,右手手臂强压刀背,希望以自身的重量,加上刀刃破开身下食人魔交叉抵挡的双臂。
死——只听他一声爆呵。
换来的却是叮的一声脆响,长刀承受不住双方角力,应声而断,前半段刀刃蹦飞,划过他的侧脸,在他脸颊上拉出一道细微伤口。
身下食人魔眼中顿时散发出获胜嗜血的光芒,口腔中伸出一条花瓣状,带着腥臭唾液的长舌,上面遍布利齿,如同蠕动的海星,急速扣向温岐面部。
危急之际,温岐用尽余力猛地缩头下滑,断裂的刀刃随着惯性加重量顷刻间桶进了它的胸腔。
紧握刀柄的双手顺势掰动,搅碎了对方的心脏。
借着火光,可以看到所有尸体穿着简陋编织草衣,身无?毛发,肤色青灰,难以瞑目的双眼中仅有芝麻大小的瞳孔,其余全被眼白占据,有些口腔外还耷拉着如同花包闭合的长舌。
食人魔——这种邪恶的食人族群,类似人形,遍布异世流放大陆各个角落,繁衍能力好比鼠类。
穿着自制皮甲的温岐低头单膝跪地,胸口剧烈起伏,沾满鲜血的断刀竖插地面,强撑着身体。
凌乱油腻的长发遮挡面部,看不清容貌。
火光伴随着翻滚的浓烟,升入高空,如同发出预警的烽火狼烟。
相距不远的原始丛林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嘶吼,由远及近,几十名外出狩猎的壮年食人魔,从树林边缘奔涌而来,裸露着青灰色的上半身,盯着温岐的眼神,嗜血中带着兴奋,章鱼触手般的长舌,从口腔中快速伸出,四散张开扭动。
神色中,唯独没有对村落老弱被屠的悲伤和愤怒,这是它们的本性,食物短缺的情况下,对食人魔而言,同类相食再平常不过。
温岐慢慢抬起头,从碎发间露出一双疲惫而又平静的双眼,他松开刀柄,吃力的坐倒在地上,望着迎面冲来的食人魔,喃喃低语道:“终于又可以回家了,把你们这一村母的全屠了,我看你们还怎么繁衍。”
低沉的声音带着磁性,只见他慢慢伸手从领口间,掏出一块陈旧的金色怀表,叮的一声脆响,按弹开了表盖,上面显示的时间刻度并非只有1至12,还多了一个奇怪的13,时针和分针正笔直的停留在13刻度上。
滴答~滴答~滴答~匀速的秒针正转向同一时度,还差最后2秒,冲在最前方的食人魔临近,挥动利爪,扣向他的头顶,长舌同时弹射延伸,往他脸上卷去,温岐甚至能闻到它们身上散发的腐烂气味。
三针合并,怀表发出叮咚一声清响,宣告着某种时刻的到来,温岐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那名食人魔扑了个空,摔了个狗吃屎,愤怒的嘶鸣着,爬向边上的同类尸体,大块撕咬起来。紧随其后的食人魔加入啃食族群的晚宴。
现场残肢横飞……
边上那柄屹立的断刀,在月光下的折射下,衬印着这疯狂的一幕。
……
S市某栋郊区别墅内。
“呃~啊~~”回到现实世界的温岐,极其痛苦的双手按着太阳穴,从床上滚落,牙关咬的咔咔直响,额头冒出的汗珠顺着脸颊划入颈部。分不清到底过了多久,穿越带来的强烈后遗症痛感终于逐渐减弱。
双手撑着地板,温岐肺部深吸着空气,眼眸充血。
摸了摸脖子,那块怀表仍旧垂挂在胸口,低头细看,暗金色的外壳雕琢着神秘图腾,随着拇指摩擦,凹凸冷硬的质感清晰的反馈到大脑,述说着它的存在和真实。
“你这块破表到底是什么东西。”温岐低吼着,用力扯下怀表,合金细链把他后劲勒出一条血痕。
这块怀表像是一道枷锁,永远的禁锢在他身上,丢不掉,烧不坏,也摔不碎。
直到他死。
这块怀表最开始的由来要从温家改革开放初期说起,当时的温家家境中落,祖父为了生计,跟随一帮从关中逃难过来的土夫子背井离乡,干起了盗墓的营生。
多年后,祖父带回大量钱财和一块神秘的黄金怀表,全家以为好日子终于来临,却殊不知噩梦才刚刚开始。
先是祖父离奇失踪,接着顺着血脉延续,从长到幼,每隔数年或数十年便彻底消失一人,仿若凭空蒸发,毫无任何线索追寻,最后只能划入失踪人口档案。
三年前祖母临终之际,从枕头下掏出这块陈旧的金色怀表,交到温岐手中,并告诉了他这段家族骇世秘闻。
一切都是怀表在搞鬼,其内有一片异时空大陆,一旦被它选中,表针时刻转动至13,便会被强制吸入异世,直至死亡后,会伴随着那人的血脉近亲,子孙后辈无限继承,到温岐这代,已经仅剩他一根独苗。
叔伯们为何终生不娶的疑问,也茅塞顿开。难怪每代新生的不论男女后辈,都要被逼着苦练拳术,且招招杀人技。
怀表刻度已月为计,时针每转动一小时为一月。
旁人只能看到12个时度,而被它选中之人,却能看到那多出的13时度,诡异而神奇。
表内异世被称之为“流放大陆”,奇异种族林立,杀机四伏。
等怀表再次自转一圈,才会再次被带回归现实,年年如此。
温岐计算过,异世度过13个月,现实仅才过去一个月时间,反之亦然,问题也许就出在那诡异的13刻度之上。
现实、异世不停的轮转,他慢慢开始分不清自己是否真实存在,精神分裂严重,又或许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虚幻的梦境,包括怀表。
祖母是在整理祖父阁楼仓库时,翻到了一本日记才知道了这件事。她不敢告诉温岐的母亲,因为父亲也已失踪,他怕儿媳接受不了事实,做出什么傻事。
当年温岐22岁,大学刚毕业没多久,如今25岁的他,已经在异世艰难度过了三个年头。他尝试过丢弃甚至深埋这块怀表,可都徒劳无功,时间一到,他依然会被传送走,怀表又将回来他手中。
唯一欣慰的是,怀表的诅咒只针对温家,母亲并不受连带。
就是不知道,等他也死了,温家血脉彻底断绝时,这块怀表又将何去何从。
唔……唔……唔,床头调成静音的手机发出震动,打断了温岐的回忆,抄起电话,看着来电显示,温岐深呼了一口气,努力克制着情绪。
“喂~妈。”
“小岐,出差回来没?妈记着你说今天要回家的。前段时间你一直说忙,都不敢打电话打搅你,快两个月没回家了,我刚去菜场看到有地皮菜卖,妈妈知道你爱吃,所以多买了点。今晚如果回家的话妈妈多弄一点。”母亲关切的声音永远是那么温柔。
异世相隔一年,想家不能回的痛苦,又有多少人人能体会,再次听到母亲的声音,温岐刹那间泪如雨下。
“好……好的,妈。”温岐努力克制着自己哽咽的声音。
“小岐,没事吧,怎么听起来声音怪怪的。”
“没事,妈,昨晚回来的动车上可能受凉了,今天嗓子不太舒服,回头我多喝点热水就好了。”
“你这孩子,在外面就不会照顾自己,还非要出去一个人租房子住,那不多说了,我马上出去配点板蓝根冲剂,晚上回来喝,挂了哈。”
“嗯,挂了,我在公司开会呢。”
挂完电话,温岐放下手机,抹掉脸上的泪水,看了一样床头柜上的电子时钟。2024年4月30日下午13:17分,星期二。
温岐家在S市郊区,为了不被母亲发现,他撒谎说自己在市中心找了一份高薪的设计工作,来回路程太远,又要天天加班,所以想在市区单独租了个小间,方便工作。
母亲虽然不舍,但考虑到孩子现在大了,总要出去闯闯,最后依然同意了。
温岐身上有一笔数额巨大的存款,那是祖父夹在日记里的一张活期存折,怎么来的钱,不用想也知道。表中异世和现实可以互带死物。
这三年间,除了食人魔,他从未接触过其他种族,包括人类,一直游离躲藏在人族帝国边界的原始山脉中。
人参、灵芝随处可见,有些比他人还高,早已不能用年份来计算。去年采摘了不少,母亲又不吃,晒干了丢在老宅阁楼上,感觉都快发霉了。
起身走向卫生间,脱掉沾满血渍的兽皮护甲和内衣,露出匀称结实的肌肉,身上大大小小的新老疤痕,纵横交错。从洗漱台下取出医药箱,给新伤口做了简单的消毒包扎,接着又把油腻的长发剪短,动作娴熟老练。
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换上新内衣,温岐来到镜子前,擦掉上面的水雾,看着自己憔悴的样子,想着该怎么和老妈解释。
1米8多的身高,脸颊棱角分明,横眉刀锋嘴,配上他宽阔的肩背,应该有很多女生追求才对,除了那双暗淡而冷冽的眼神,破坏了这种型男的气质,平添三份慑人的疏远。
那是真正经历过生死,双手沾满鲜血才有的眼神。
呼~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希望老妈不要逼问的太细,温岐披上浴袍,把沾血的衣物和床单丢进了后院烧烤炉里,直到焚烧干净才转身离去。
这里是他以母亲名义买下的一栋独栋别墅,地理位置偏僻,交通并不便捷,唯一的好处就是别墅间间隔够远,树木覆盖密集,围墙高阔,环境清幽寂静,没人会来打扰。
为了应付其母亲的‘侦查’,他还在市区租赁了一套小平方的精装住宅,一室一厅,配套设施齐全,他间隔几天都会去打扫,弄出居住的假象。
生死难料,他怕自己哪天死在异世,成了失踪人口,曾多次想向母亲坦白实情,可最后都不了了之,实在是难以起口。
又有谁能接受自己儿女随时会死亡的事实,那也许是对至亲的一种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