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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丘城,傍晚
典史大人在看到捕快们和衙役们疏散人群的时候就离开了,寇王途经商丘城,城里的主簿,城尹,主簿等一干人早已经跑去迎接了,自己倒是消磨在这里,所以一看到拥挤的人潮散去,就赶紧朝着城尹的府邸跑去。
“城内大乱不出来,捧臭脚的时候倒是积极很。”
一个捕快手里托着一个托盘,走到了燕小六的身边,一撇嘴,看着典史离开的方向,鄙夷道。
本来一直不说话,盯着那个白衣面具人倒下的地方沉思的燕小六被靠近的捕快给打断了思绪,轻轻咳嗽了一下,小声说道,
“注意场合。”
捕快看了周围隶属于衙门的衙役一眼,垂下了眼睛,点了点头。
“有什么发现?”
“应该是金蝉脱壳了,原地只看到了衣服和一副面具,您说的那只断手和血迹也不见了,对了!头儿,面具在百姓奔走的时候,应该是被人踩到了。”
“我看看。”
捕快将手上的托盘递了过去,上面是一副纯白色只露眼眶的面具,此刻从面具的额头中间开始裂开了一条长至正常人脸人中的裂痕。
“去问问,当时喝粥撑死的乞丐附近,还有广场上大钟砸落的附近,有没有人看到过戴这个面具的人。”
“是!”
….
商丘城,客栈
回到了客栈后,书生,韩秋分和王九跟着回了卫先生的房间。
抬起了桌上的青瓷大壶,书生将桌上的三个杯子翻了过来,依次倒上凉水,随后将壶嘴离着口,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喝了有那么几息,才畅快地将水壶一放,痛快地喊道。
“哎西!差点渴死了。”
卫先生拿着手里的水杯小口小口地喝着,不知道再想什么。
王九拿起了腰上别着的烟杆,吧嗒吧嗒地抽起了烟。
还有一杯水放在韩秋分面前,他却没碰,沉吟了片刻后,缓缓开了口。
“那个东西绝不是人或者妖。”
卫先生听到韩秋分的话微微蹙眉,没说话。
“那是什么?鬼吗?哦!对了!前几天白天我和秋分不小心迷路去了一个陌生的客栈,进了一个陌生的房间,我俩在房间里看到了二十几幅白色面具。
你们碰到的这个是不是白色的,上面的表情有各式各样的,简直就像从人脸上扒下来的那种?”
书生大概听说了一些白色面具的事情,这让他想到了昨天再次跑去见到的那几只白色面具,自己当时就像是即将淹死在沼泽里的麻雀,什么都做不了,如果最后不是听见了那声祛除邪祟的重明鸟啼的话,后果不知道会怎么样,想到这里书生不禁打了个哆嗦。
“不是,那是个白衣人戴上的面具是只有眼眶没有表情和无关的。”卫先生微微摇了摇头,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回道。
韩秋风突然转过头看了书生一眼,他记得前几天他和书生从那间位于清平坊的小客栈跑出来的时候,书生顺手也带了一张面具,后来他和自己说弄丢了,会不会......是那个人捡到了......
书生察觉到了韩秋分的眼神,微微地摇了摇头。
韩秋分有些疑惑,为什么不能说,不过也没多嘴,只是转回了头。
“我想那应该是个鬼神。”
“鬼神?”
“喜欢玩游戏,将梦幻照进现实,扭曲力量的鬼神…”
“滑头鬼。”
嗯?屋子里的三人突然转头看向了那个坐在一边抽烟的马夫,王九。
“你怎么知道的,王哥。不低调啦?”书生抓了抓头,好奇地问道。
“额四马夫,也似听来滴。”在桌沿敲了敲手里有些发红的烟锅,好像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的言语有多惊人的王九抬起了头,黑红的脸上依旧是那张憨厚的笑容。
几人都知道这个不起眼的小老头有秘密,见他不想多说就没人再追问,点了点头。
“哎!咱们先不说了!去吃饭吧!”
书生拎起了水壶往嘴里倒去,一小股水流过后,书生不尽兴的将水壶一放,拍了拍手,一边朝着门口走去一边说道。
屋里的其他三个人就坐着看着他没动,
四人眼神相对,书生突然变的很严肃,
“你们要是不跟着站起来,我会很尴尬的…“
噗!
卫先生没忍住,看着眼前的书生莫名觉得有趣,嘴里的水差点溅出来,摸了摸胡须,随即站了起来。
”关于这个鬼神的事情我会去找燕捕头汇报,等会吃完饭后,我们一起去一下你们白天去过的客栈。”
“额就不气咧吧?”
看着书生帮卫先生打开了门,卫先生嘴上一边说着安排,一边朝外面走去,王九虫将烟杆往腰间一别,一摇一晃的追了上去。
他为什么不让我说...
他要掩盖什么...
韩秋分缀在几人的最后方,不时地看看书生,背在背后的手,右手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摩挲着。
“哎!你想啥呢!快点快点!”
书生抬手招了招,一副快要饿死的样子,急促的催道。
听到了书生的话,敷衍着点了点头的秋分,看到书生已经转身进了走廊后,刚要抬步追去。
突然脚下一顿,背后本在摩挲的两指之间已经弹起了几缕电弧光,韩秋分的两只眼睛定定地看向了书生跑出走廊时和房间形成夹角的位置。
刚刚打在木门框处的日落昏光处,
在书生跑出去时,
他背后被阳光洒落后,
倒映出的影子,
动了一下。
........
商丘城,城尹府
因为寇王一行地到来,商丘城尹便将整个府邸让了出去,请示了几次寇王接风宴的事情都被拒绝后,就不知道带着一干臣寮跑哪里去了。
此时的后院
嘎吱,
木门轻轻合拢地声音传来,已经脱去了甲胄,穿上一件深蓝色袍服,拿铜箍束着头发的麻吉轻手轻脚的关上了木门,从一间充斥着浓浓烟雾和药味地房间退了出来。
“这位城守怎么样了?”
寇王穿着一身白衣,敞着领口,一只手搭在了开合的内襟里,肩上还披着一件宽袖外袍,头发歪斜地插着,从内厅里走了出来,打了个哈欠,眨了眨因为打哈欠有点流泪的眼睛问道。
“回殿下,伤势无碍了。”麻吉抬起手来弯腰做了个揖。
寇王祺摆了摆手,“别搞这些虚的,来正厅里。”说完转过身就朝着正厅走去。
“殿下…..”
正在往回走的寇王祺听到了身后人的话,嘴角勾起了一个笑容,侧过了半张被乱发掩住,挑了挑眉毛,语气有些捉摸不定地回了句。
“下不为例。”
看着寇王殿下的背影,麻吉呆了呆,都忘记了恭礼回应。
这次自己闹出的动静不小,动手也没有分寸,当时着急上头,什么都没去想.......
自己要是杀了这个城守......
看着眼前隐没在了黄昏暖光中的身影,麻吉突然感觉面前的一切好像是皂粉浆洗后飘起的泡沫。
那么脆弱…
差点就被自己戳破了。
院子里的下人们已经开始换起了烛灯,刚刚那让人有些昏沉的晚光也缓缓地消失了。
麻吉站在院子正中,有些喃喃地念道,“父亲......”
“蒙南啊,你从小和祺殿下一起长大,我们一家都在他的船上。
他是掌舵的,我们是水手,
你要学会忍受海里的波涛,海上的匪盗,
还有不讲理变幻莫测的天气,
只是千万要记住,
将船掀翻的可以是海浪,可以是匪徒,可以是莫测的变幻,
但是千万不能是我们这些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