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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它在毫无顾忌舔着最后的那一点食物的时候,往前跑了三四米,然后蹲下呆呆地看着天上的明月。
很亮,跟个小太阳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身为狗的缘故,他的夜视能力好了很多,看周围就好像开了闪光灯。
风涌过了,吹起他额头上翘起的几根毛。
他惆怅地蹲在地上。
万万没有想到,他渴盼了那么久的大草原,竟然是他变成了一只狗才看见的。
他想过那样美好的大草原,成群结队的牛羊,碧蓝色的天空映着翠绿的草原,一样的辽阔无边,一样的令人心思遐远。
而他的视角却变了。
这个算不算狗眼看世界?!
真是一个很奇怪的经历。
到现在为止他刚刚经历的,奇幻得像一场梦。
他嗤笑一下。
还特别逼真。
这么说着呢,就像VR一样的体验,甚至更加逼真。
他还是不相信这个是事实。
小说里的情节就应该出现在小说里。
他严重怀疑他回家的路上被人打晕了,出现了如此逼真的幻觉。
过不了多久,一切就会恢复正常。
他变成狗?!
怎么可能呢。
都是梦境。
会疼的话……
都是梦。
他对着月亮嗷呜了一声。
“嗷~”
月亮,这一切都是梦,你说是不是?
现在唯有月亮是真实的。
他又暗笑。
庄周梦蝶。
涂布梦狗。
有点可笑。
哈里把它的盆给舔了个干净后,斜眼看见了那一只沧桑的小狗。
它一爪子呼上去。
它一老狗整天还想年轻一点,蹦蹦跳跳像小狗一样,这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狗这么这么颓废,老气横生。
该打,要好好享受狗生。
刚刚还在自我安慰的涂布一下子趴到了地上。
他抬头望着月亮,倾泻而下的月光打在他的狗脸上,他满含憔悴的双眼隐着泪光。
他在补充一句。
如果是涂布梦狗,能不能把这个蠢狗给扔了。
他一只就够了。
再来一个折磨死他了。
他又叹息了一声。
看着摇摇晃晃的地面,他心累了,这狗越来越熟练了,稳稳当当的,他是不是应该感谢一下。
以后他来大草原了,就一定找到这狗,然后给这个狗留个全尸吧。
他被甩到了窝里。
大汪对着他叫唤了两声。
“汪汪汪~”
要睡觉觉了~
它又跑到呼哈勒那里,日常一个晚安摸,心满意足地大摇大摆走过来,趴到他旁边,爪子一捞,把他摁怀里。
涂布往外面挪挪,哈里一下子压住他尾巴。
mmp,这狗!
算了算了,又不是没有抱过。它比刚刚好闻了许多。他就勉勉强强这样憋屈一会儿。
他绝口不提他压根弄不过这狗。
哈里舒舒服服地抱着新来的小狗,揣着挺好的,这爪感。
怪不得阿爸喜欢摸它头。
的确很爽。
它又往里面钻了钻,连带着涂布一一起往窝里面钻。
它磕着眼,把头放放下来,前腿稍微弯弯,后狗腿懒懒散散地贴着下面厚实的绒布。
涂布觉得鼻子里痒痒的。
他忍住,尽量不打喷嚏。
白天里他啊秋了一声,他自己都吓着了。
他还感觉身上痒痒的。
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
他一下子捏住。
狗……
这个放浪不羁爱自由的狗身上有没有跳蚤?
wc,不能想了……
越想越恐怖。
哈里动动鼻子。
它的头微微抬起了一点儿。
等等。
它好像忘记了什么。
它刷的一下睁开眼,猛然站起身来。
它把它的小咩咩忘了!
“汪汪汪~”
小咩咩,你在哪里?
“汪汪汪~”
一起睡觉了。
它四处观望,动动鼻子,头贴着地一点一点往前爬。
涂布:这蠢狗又干啥呢。
猜不透,想不到,不明白。
像一个缉毒犬在仔细地搜查犯人。
它走走停停,最后停到了一个木柜后面,它头往里面伸了伸。
然后,卡住了。
哈里左右摇摆着它的头,拼命往后退。
涂布躺在窝里看着那蠢狗开始它精彩的表演,它到底咋想的啊,出去就为了把头卡在柜子后面?
真?蠢狗。
“嗷呜—”
卡住了!
它的头卡住了!
“汪汪汪,汪呜——”
阿爸!
阿爸,快点来救它!
呼哈勒问声放下手中的毯子,赶忙走过来,他就看见哈里的狗头卡在柜子后面。
他急忙去看看,然后把柜子往前挪一挪。
“哈里,你又找格里一起睡觉?格里怎么每一次都躲起来。下次记住了别把头伸进来。”呼哈勒点点它的狗脑袋。
他又看向那缩在里面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的格里,特别无奈,“每次都乱钻,出来了。”
哈里在呼哈勒挪了柜子后,一瞬间往后退了退,撅着屁股蹲在了地上。
又嗷呜了一声,头又伸了过去,把藏在后面的小羊羔拉出来。
羊羔它是叼不起来的。
它就扒拉着羊羔催促着羊羔往前走,羊羊不走了,它就咬羊羊的耳朵。踢羊羊的屁股,然后跟乌龟壳一样,罩在羊羊身上。
羊羊:……
为什么躲不过这个蠢狗。
它被迫跌跌撞撞走向狗窝。它本来宁死不屈的,可是它发现无论怎么样都逃不开这个命运。
被蠢狗搂着睡觉,这样已经持续了九天了。
它恨不得去死。
但它又死不了。
这蠢狗。
它眼里有无尽的绝望。
蠢狗还是把它摁到了狗窝里。
涂布: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狗要搂着他和羊羔一起睡觉。
好高深又好沙雕的问题。
这个狗就一沙雕狗,百年无一例,还被他遇见了。
哈里满满意意地卧下,将涂布往它身上凑,涂布丝毫没有抵抗能力,像木偶一样被哈里摆弄着。
羊羔就窝在旁边,它似乎还在挣扎着,哈里的腿夹住羊羔的头,往右掰,紧接着涂布和那羊羔的脸碰到了一起。
涂布能够感受到它呼出的气息,和它身上奶香奶香的味道。
他不知道这个羊仔记仇不记仇,他今天舔过它了,没想到现在他和它被那条蠢狗给凑到了一起。
它盯着他,他感觉到那深深的恶意,他莫名怂了一下。
这个羊仔的气势好足。
跟今天咬他耳朵的感觉完完全全不一样。
怎么说呢。
很奇怪。
呼哈勒看着那一家三口,两个黑狗头一个雪白的羊头挤在一起,看起来很和谐的样子。
心中颇有感慨。他小声嘟嚷了句,谁都没有听清。他吹灭了灯火,慢慢走到床边,在枕头下面摸出来一个小盒子,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慢慢收回来。
涂布的眼睛在夜里发亮,他能够看得见,就好像傍晚时分的亮度。
能看见,但不清楚。
他也看见旁边的蠢狗发亮的双眼,和羊羊歪歪斜斜地靠在蠢狗身上。
狗的视角很奇特。
他这样想着。
慢慢闭上眼睛。
愿这一切都是梦境。
涂布梦狗,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