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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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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娇只是自己送上门自讨其辱,我让她得些教训罢了。”叶汐淡道,“叶云却是要不死不休的。”

    不死不休?

    叶夫人心头暗惊,不由猜测叶汐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突然间对叶云怀有如此强烈的恨意?

    一个外室的女儿,坦白说,其实并没有叶娇的威胁大,只要叶夫人不同意,在府内财务上拿捏住,叶安邢也不得不掂量掂量。

    退一步说,就算柳氏能进府,她的身份也注定一辈子只能是个侍妾,永远不可能成为正妻。

    可李姨娘和叶娇眼下却已是名正言顺的妾室庶女,按着叶安邢对李姨娘的宠爱,只怕早有了废正妻而把李姨娘扶正的打算,李氏又是出身世家,身份上甩勾栏地出来的柳氏不知几条街。

    叶汐怎么会舍了李氏母女,而直接把敌意加诸在柳氏和叶云的身上?

    这其中,究竟有什么隐情?

    叶汐从摄政王府回来之后就明显跟以前有了些不一样,解除婚约,跟赵书宸反目成仇,跟叶云也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敌?

    在摄政王府的这一个月多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

    中午母女二人在听雨楼一起吃了午饭,李姨娘和叶娇没再来闹,叶夫人难得跟女儿享受了一顿安静的膳食,让人准备了许多叶汐爱吃的菜。

    珍馐美味摆了满满一桌子。

    吃完午饭,叶汐带着自己跟娘亲逛街买回来的战利品,回了她自己的锦兰苑。

    银月和银霜贴身跟着。

    刚穿过紫藤垂绕的长廊,耳畔就响起一个冷怒的声音:“阿蛮,这是你打扫的院子??为什么这里还有落叶?你知不知道大小姐已经回来了?就你这样偷奸耍滑的态度,大小姐回来第一个饶不了你!”

    被训斥的侍女脸色苍白地低头说道:“阿金姐姐,我刚才……刚才明明打扫干净了……”

    啪!

    阿金一怒,扬手就挥了她一巴掌,“你还狡辩?胆子不小。”

    阿蛮脸色当即就浮现了五指印,然而她并不敢说什么,眼泪噙在眼眶里,低声道了歉,转身就要去把叶子拾起来。

    “你干什么?”阿金冷冷道,“我让你走了吗?”

    阿蛮站起身,一边侧脸苍白如纸:“我……”

    “看你这委委屈屈的样子,像是受什么虐待一样!我虐待你了吗?你哭给谁看,一点规矩都没有的东西!”阿金恶狠狠道,“把你的眼泪擦干净,赶紧去干活!”

    叶汐不疾不徐地穿廊而过,很快走到庭院里,春暖花开季节,庭院两旁的垂柳迎风轻拂,带来满院春意昂然。

    身躯娇小细瘦的阿蛮蹲下身,用手捡着那一片片本不该出现在杨柳院中的梧桐叶。

    “大姑娘回来啦!”银月扬声开口,“还不快点出来迎接姑娘?”

    话音落下,庭院里的阿金和阿蛮都转过了头,阿金脸上一瞬间扬起了笑,恭敬地走过来行礼,“小姐回来了。”

    阿蛮不敢吭声,只沉默地站在阿金后面,低着头,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屋子里又走出来两个身段纤细的侍女,脚步轻盈地迎了上来:“小姐回来了?”

    叶汐点了点头,越过阿金,走到阿蛮身边站着,微微偏头看向她脸上的红肿。

    阿蛮咬着唇,头垂得更低了些,秀气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紧张之色。

    “阿蛮。”叶汐开口,“你的脸怎么回事?”

    阿蛮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带着几分惶恐:“是,是奴婢的错,奴婢笨手笨脚……”

    “小姐。”阿金转过身来,笑着开口,“阿蛮粗手粗脚的,一点活都干不好,我待会儿就打发她去厨房帮忙,您别跟她一般计较——”

    “谁说我要跟她一般计较?”叶汐目光微转,面无表情地看着阿金,“我这锦兰苑里,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分配任务了?”

    阿金脸色一变,跟着就跪了下来,语气微微不安:“小姐,是不是奴婢做错了什么?小姐息怒,奴婢一定改!奴婢以后一定好好服侍小姐——”

    “你做的错事很多。”叶汐语气微冷,“先在这里好好反省反省。”

    说罢,也不等阿金说什么,目光又落回到阿蛮身上:“你先起来。”

    阿蛮不安地站起身。

    “锦兰院里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我。”叶汐语气淡淡,“在这座院子里,你们需要听从的人只有一个,那也是我。其他人没权利对你颐指气使,以后若是继续畏畏缩缩,任人欺负,我就让人把你打发了卖出去。”

    阿蛮脸色一白,咬着唇瓣:“是。”

    “放心放心,大姑娘善良着呢,才不会把你发卖了。”银月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过以后你得学着强硬一点,别让人欺负到头上了还不敢反抗,不反抗就一直挨欺负,反抗了说不定她以后就不敢了……人啊,都是欺善怕恶,欺软怕硬,你越是怕她,她越是觉得你软弱好欺负。”

    阿蛮不安地看了眼银月,觉得她像是在维护自己,然后她忍不住又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阿金,抿唇不语。

    阿金是赵书宸送给叶汐的侍女,在锦兰苑一直把自己当成一等大丫鬟,处处高人一等,其他侍女都知道她家小姐喜欢赵书宸,所以对阿金一直忍让,这才纵成了她越来越跋扈狂妄的脾气。

    可偏偏阿金以前特别会做人,每次在小姐面前又一直表现得很乖巧的模样,聪明伶俐,活泼嘴甜,所以很得叶汐欢心。

    “以前我看在赵书宸的面子上对你客气三分,不代表你可以爬到我的人头上作威作福。”叶汐俯视着阿金,“我这边就不用你服侍了。不过你方才打了阿蛮一巴掌,所以就在这里跪上两个时辰,权当是教训。跪完之后回你家赵公子身边去,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说到最后,竟是直接给她指明了去处。

    阿金脸色大变,不敢置信地看着叶汐:“大小姐,我……我是公子送过来的……”

    “所以让你回去,有什么不妥吗?”叶汐冷眼看着她,“我这边已经不需要你了。”

    丢下这句话,她径自抬脚往屋内走去。

    银月和银霜跟上,阿蛮沉默地看了一眼阿金,也转身跟了进去。

    另外两个从屋里出来的侍女才真正是这锦兰苑的一等大丫鬟,菊香和海棠,叶汐一贯不太注重排场,原本按照她娘的意思是要给她准备四个大丫鬟的,她嫌多,就留了菊香和海棠两人。

    二等丫鬟有四个,阿蛮,阿秋,阿雪,阿冰。

    不过阿金来了之后直接把阿蛮当成了粗使丫头使唤,因为这四个人里面就属阿蛮性子最弱,被欺负了也不吭声,当然阿金对其他人也没怎么善意就是,经常仗着赵书宸的关系对叶汐身边的侍女使嘴皮子,弄得锦兰苑里的几个侍女都是敢怒不敢言。

    所以此时看到阿金受罚,菊香和海棠别提多高兴,暗自冷哼一声活该,才甩了甩帕子跟着进了屋。

    倒茶递水,捶背捏腿。

    菊香和海棠殷勤地伺候着叶汐,边伺候还边小心地打探:“听说小姐跟赵书宸解除了婚约?”

    叶汐斜倚在梨花木贵妃榻上,舒服地眯起眼:“怎么?”

    没怎么。

    菊香就是想知道她家小姐跟赵书宸是不是真的闹掰了,要是真的,她们是不是得放鞭炮庆祝庆祝?

    那个赵书宸虽然文采出众,人长得也不错,可行事作风就像吃软饭的小白脸一样,她们怎么看都不觉得他哪里可靠,根本不可能给得了她们家小姐幸福。

    “你们是不是也觉得赵书宸不可靠?”叶汐睁开眼,神色淡淡,“以前是我瞎了眼。”

    菊香微惊,连忙说道:“情人眼里出西施,就算赵书宸再不好,在喜欢的人眼里也是哪哪都好,这不是小姐的错。”

    况且叶汐十二岁就认识了赵书宸,那个时候懵懂无知,只觉得他文采学识都这么好,斯文雅致,看起来就是闺阁女子常说的书生君子模样,动心也是正常的事情。

    之后四年,感情自然是越来越浓,赵书宸又会伪装,甜言蜜语信口拈来,放在哪个女子身上都得心动吧?

    菊香和海棠之所以不看好,可能更多的是因为他们是站在旁观者的角落,以一种审视的眼光去看待赵书宸,起初是怎么看都觉得他配不上小姐,后来时间长了,就越看越觉得他配不上。

    可这些话又不能乱说,小姐一颗心系在他身上,她们乱说话不就成了搬弄口舌了吗?

    海棠给她捏着脚踝,“小姐怎么突然就跟赵书宸闹僵了呢?”

    “以前瞎了眼,但瞎了四年也总要有醒悟的时候,不能一辈子当个睁眼瞎。”叶汐道,“不然不得被自己蠢死吗?”

    菊香眨眼:“小姐别这么说自己。”

    “不然怎么说?”

    海棠还有些疑虑:“小姐确定要跟赵公子一刀两断?会不会只是一时闹别扭……或者,是生出了什么误会?”

    闹别扭?

    生误会?

    叶汐闭上眼,脑海中浮现万箭齐发的那一幕,周围火光冲天,尸横遍地,整个王府都陷入一片火海,那双强壮的手臂到死都紧紧把她护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