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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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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氏女初来大和,途中遭人劫夺财物,随从奴仆无一人存活。该女险些为人所辱,幸得孙尧相救。女子无以报恩又无处可去,便以为婢留于孙尧身边。男子为让其散心,携其前往潭柘寺,不料竟与圣上惠嫔相逢。许因女子娇态,圣上当下便要此女入宫为妃,幸得惠嫔相助,两人才得以脱身。过后,男子提出愿予钱财于女子,并护送其回故国。女子拒绝,在泰丰楼寻得伶人为职,便待在了大和,留在孙尧身边。日复一日,孙尧此人,由最初的侠义相助到最后的贪其美色,终于一日,趁女子醉酒,与之共赴云雨。可差强人意的是,女子又将为婢报恩的故计重施于大殿下。你沈旒霜是不是想着要换个男人啦!”

    “孙尧,我那是迫不得已,”语音哽咽,末了死死地咬着唇,眼神忽然间变作迷离,自嘲着,“你们个个都妄图控制我,控制了我却又护不了我。父亲是这样,姐姐是这样,你也是这样!”徒然拔高了嗓音,“我为自己谋,又谋着什么了?孙尧你敢说,我至今骗走你什么啦?我把身子给了你,得到就是你对我的嗤之以鼻!”

    他怎么好坦白他懦弱,他自己根本给不了她未来呢:在人杀上门前时,他只能带着她逃,只能看着她丢了自己的矜持……于是只能冷着她,“沈旒霜,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你说你父亲是一个普通的商贾,我要是有个一官半职,自是会得到他的认可把你娶进门。但你父亲是么?一个普通商贾派来的手下,大殿下怎可能会认识!我看,你哄郑小秋的话才是真的吧。”

    “你……”她迟延,这一点她确实骗了他,“孙尧你能听我解释么,我……”

    “太晚了,我已经没耐心听你解释了。”

    他平静默然的神情似是刺伤到了她,恼怒之下有了一丝清明,她抓住了他话里头的漏洞,直直地看着他问,“我唤他为殿下,你怎么知道他是大殿下?大和同他一样年纪的皇子有那么多,你一个普通人平日里根本不可能接近这些人,你又是如何分得清皇子?孙尧,你也不是干净的,你骗了我”,如同找到破口,她有些激动了起来,“你知道他什么身份了,还是同意让他送我上楼。孙尧,你在赌什么?你在赌那位殿下会仁慈地护住我,以一个婢子或侍妾的身份?还是在赌我会不会背叛你?”她转而讽刺着他,“是你,是你要给我换个男人!”

    “是,可我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温温和和的殿下无动于衷,倒是你比我想象的”,他别过头不看她的眼睛,“还要轻贱。”

    她在看他,又似乎在看陌生人。

    大概是疯了,那就一起疯吧。

    一阵轻笑后,松开了瓷器,缓缓走进了他,她的鼻息离他很近,伸手环住他的腰,收紧双臂,困住他。尔后,用甜腻的声音说着,“我这样贱,你还要么?”

    这一刻,她忽地想起,她姐姐指着她的鼻子骂着:这腌臜混沌样,甚辱我沈家门楣!

    他轻抚她后背,状若随意,“你爱我么?”

    她腾出右手来轻压他下颌,懒懒说着,“我们之间谈过这个么?”

    他勉强笑着,适时松开了她,“看来之前讨你欢心的功夫,都白费了。我们又要重新开始了。你歇着吧,我过些时日再来看你。”

    “要是有不测,你还会像今天这样赶来救我么?”

    “我会来。”

    “你要是不能及时,我怎么拖住人?你是想让你的霜儿,在别人怀里等你来么?”

    是真心担忧?还是有弦外之音?

    孙尧瞄一眼沈旒霜的脸,内心怀有疑惑,但没有说出来,把一封信笺交于她手中,“在一艘船上,我机缘巧合地入一间客房,拿了此物。这上面写的是:大和殿阁大学士杨弼陆续几年走私帐,在大凉购取良马的记录。”这时,孙尧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忽然间似另有深意,“希望永远用不上……”

    沈旒霜仍然保持着柔顺模样,“那我就收着。”

    至于他心中如何想,她不再关心,况且那也不重要。

    她偏一偏头,“你走吧。”至于孙尧关门时瞧她的那一眼,她权当没看见。

    孙尧出了客栈,换了另一间客栈。在准备掏钱时才记起自己把钱都留在沈旒霜那儿了。无奈,只好在街上乱逛着。后来莫名地,他走到辜老头那。

    门没锁,孙尧看着一扇敞开的门,他的心一时柔软至极。

    他进了门,跪下后,适才向辜老头解释,“我骗了你,你不是我叔父。”

    “哦,我知道,你一开始称呼就叫错了。吃饭了没?没有就一块吃吧。”

    “我……”孙尧抬头看他,欲言又止。

    辜老头安抚他,“不要放在心上,都是小事情。”随即,“唉……”长叹一声,眼珠一转又想到另一件事,“这样看来,你在我面前装的时间还不够林小子长,不行啊……”

    孙尧站起身来,满是不赞同地说着,“那你还要和他来往,小心被毒死都不知道!”

    辜老头瞄他一眼,“你又知道?”推了推碗筷示意孙尧坐下来,“他都和我坦白过了,再说老头我,总不能原谅你不谅解他吧。”

    当晚,孙尧在老头那留宿。

    然后是一天,一天,又一天,直到他收到一封信,信中写着:速来章和客栈人字二号房,落款是他入的组织符号。

    孙尧暗道,他们该不会是知道,自己接的第一单生意黄了,来敲打自己?算了,我还是快去吧,霜儿还待在那间客栈呐。

    孙尧走进客栈,悄悄地确认情况,一看,大惊失色,不但门口有人拦着不让人进,而且有意散落几人于客栈各处。不管是门内的还是门外的,都不是组织内的人。瞬间明白,有人调查了他,这是一场伏击。

    孙尧欲退回,思衬良久,还是踏入房内。

    藏于屏风后的沈旒霜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完全没有惊讶,戒备又警惕,他显然一点都没察觉到自己落入她的圈套了。她顿时隐隐有着一种拿捏生死的畅快。

    几人如从天降,用黑布裹住孙尧,推搡着走了几步,然后把他踹得跪在地上。

    一旁的王郁下令,“给我打!”

    一群人二话不说,一拥而上,对着他拳打脚踢。

    沈旒霜见着他被打得就跟死狗一样伏在地上。虽思及旧情,可也不愿低头,索性饮了小半壶酒,借着酒劲不耐烦地摔了一套酒器,王郁这才示意制止住。

    她走近了他,蹲了下来。

    他眼角淌出一片温热,尔后鼓着一口气猛地冲向碎瓷堆,执着瓷器自刎。

    沈旒霜把他头上的黑布掀开,拨开他额上凌乱的发,呢喃着,“你说过,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他打一顿。孙尧,你又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