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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8月3日晚上22时许,釜山东莱区温泉假日酒店附近临时停车场一个偏僻的角落,一辆满是灰尘的面包车旁边,一个背着双肩包的女人用手中的钥匙串稍微捅了捅,就把车锁给捅开了,她悄悄上了车,把包包放在副驾驶座上,发动了车辆。车子开出去好远,上了高速公路,她终于松了口气。幸亏东莱这种距离海边有一定距离的温泉旅游地还没有实行宵禁。
“哎呀,刚才喝太多酒了,胃里不舒服。”后座传来崔南镇熟悉又慵懒的声音,露娜一惊,赶紧把车停靠在应急车道上。
“你什么时候上车的?”露娜又惊又怕,但是还在努力维持声音和表情的平静,其实她捏着方向盘的手骨节都变白了。
“刚才啊,你把我忘在餐厅桌子旁边自己回去收拾东西的时候啊。”崔南镇坐了起来,说道。“我迷迷糊糊,不知不觉就跟你到这里了呢。”
“你撒谎,你一定是跟踪了我,你一定也会开锁,毕竟这种车锁并不难开。”露娜心里懊悔,刚才上车自己光顾及避开摄像头了,一时大意,没检查车后座。
“没办法啊,现在我也没有别的交通工具。”崔南镇无奈地回答。“不过我从不撒谎的。”
露娜嗤一声,心想:“吃饭的时候就说了一大堆废话,到底也没交代小耗子去哪里了,还说自己从不撒谎?!”不过她面上还是波澜不兴,说道:“去哪里,我送你。”
“我不走啊,我答应小耗子照顾你一段时间的。”崔南镇说。“倒是你,故意要丢下我。”
“我谢谢你哦,大人您一个公职人员,照顾我一个小毛贼,我承受不起,真的真的。”露娜简直要疯,她想起小耗子,其实小耗子很弱小,可是却那么纯良无害。“我宁愿小耗子跟我互相照顾。”
“那小耗子要回来找你的话,我就放心了。”崔南镇说道。
“小耗子不是你的同伙吗?应该你照顾他。难道说,你的身份,是容不下他的,所以他离家出走是不是?最近我可顾不上别人。”露娜说,“我刚得到消息,贫民区的混混老大在追踪我的下落,短时间我可能会去北部避避风头。所以我也不算是把你丢下,而是不想拖累你。”
“没想到你还挺义气的,我就喜欢你这种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的女生。”崔南镇说,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咝!”露娜抽一口冷气,真的感觉背部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时她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一条新的短消息出现了:“已去东莱,速速躲避。”
露娜很诧异:“这些人是怎么在宵禁夜外出的?”但还是连忙发动车子:“没时间跟你废话了,你去哪里?我送你一程。”
“去海边。”崔南镇说道。
“这时候去海边是要找死吗?”露娜真的炸毛了,她这声吓醒了一旁打呼噜的小猫,小猫爬出双肩包,用在黑夜里金光囧囧的眼睛找了一下,就乖乖爬上几步,藏到了崔南镇身边。
“今晚会有雷暴雨,海边的监控很多会不好使,宵禁的警戒线也好绕过。”崔南镇突然开始脱上衣,吓了露娜一跳。
“喂,你真喝多了吧,还搞什么痴汉行为!快把衣服穿上。”露娜说道。
“天呐,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呀,头发长的女人也有点那方面的问题吧?总往不纯洁的方向上思考。”崔南镇说,“你开你的车,我就是换一下我的军装,我里面有穿背心。”他叹了一口气,摁亮了车内灯,拽过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带在身上的大包,说道:“皇帝陛下待我如此情深义重,我迟早是要回去会他一会的,不如趁现在。现在的我就是你最好的护身符。”
露娜从后视镜里看到崔南镇裸露的肩膀,还挺白皙的,她干咳一声,说道:“你刚才说今天会有雷暴雨?今天晚霞很好的,才不会下雨。”她还是用手机导航定位到了30多公里处的海边。
崔南镇探过身来,在她的手机屏幕上划了划,把目的地定得更准确。“咱们走着瞧呗。”崔南镇转脸冲着露娜露出一个欠揍的微笑。在她伸出拳头做威胁状的时候快速退回座位,迅速穿好制式衬衫和长裤。
果真,这晚天气突然变化,半小时后开始电闪雷鸣,滂沱大雨如期而至。
露娜终于在崔南镇的指点下绕过了高速收费站,车辆在乡间小路上行进。当然,帝国的豪气冲天也表现在道路建设上,乡间小道也是建设得有模有样的水泥路,就是依山而建,稍绕了一点。沿途村落都很安静,唯一一个宵禁卡点空无一人,想来人员都是去避雨了,被露娜吐槽了好一会儿。
面包车最后停在了海边渔村一个不知名的码头,不长的栈桥尾端有几艘渔船和快艇停泊。崔南镇穿上了全副装备,把小猫兜进自己怀里,只露出一个圆圆的小脑袋。
“好了,露娜。”崔南镇说,“谢谢你送我到这里。假如你选择跟我一起留到天亮的话,也许皇帝陛下许诺的一大笔赏金就会归你呢。”
“钱,我不缺。”露娜笑了一下,笑中略带凄楚。“风浪里的人是没有上岸的机会的。这是我的宿命。照顾好小猫露娜吧。”
“那么待会你可以把这辆车开回东莱那家医院,赶早坐上开往北部的早班车,跟追踪你的人打个时间差。”
“好主意。”露娜带着几分敷衍说,显然她并不是这么想的。
“谢谢你照顾小耗子,万一他再去找你,你也还会照顾他吗?”崔南镇套上黑色救生衣,又带上头盔,问道。
“会的。”露娜说。她听见崔南镇开车门的声音,却没有回头。
她突然看到那个属于崔南镇的铭牌在眼前一晃,脖子上一沉,那条颈链又回到了她的脖子上。
崔南镇说:“留给你做个纪念吧,也许关键时候它能够帮你。”说完,他走下了面包车,拉好了车门,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车上的露娜摸着那个金属铭牌,过了几分钟,她才向崔南镇走的方向看去,那里有一个海军装扮的人的背影,一个闪电,把那个背影照得更清晰了。
“是他?!”露娜惊呼出来,那天货轮上,那个自炮火中冲过来的身影,瘦削而挺拔,跟眼前的背影重合了。她想起来那天,她砸开了集装箱的大锁想要找个地方躲藏,结果发现里面满满装的都是枪械弹药。在下一个闪电的光亮中,她记起来无处可逃的自己当时对那个人说了什么,她说了:“求求你,把我带出这个地方。”
自己早该想到是他的!露娜冲进茫茫大雨中,向栈桥的尽头跑去。那里,一辆快艇如同离弦之箭,向海的深处破浪而去,隆隆的雷声盖住了她沙哑的嗓音,正如过去的20多年的绝大部分时间一样,没有人听见她的声嘶力竭的呼叫。
闪电再一次照亮了那艘快艇,它像御电而行的飞艇一样,渐行渐远,两边激起的浪花像是它的翅膀,崔南镇还是回过头来,向栈桥上的越来越小,仿佛一个小黑点的露娜投以最后一瞥,“再见,露娜!”他轻轻说道。
几分钟后,满身雨水的露娜还是离开了栈桥,用颤抖的手发动了汽车,谁知道明天会是怎样的呢,至少她得先保证自己活下来。
在她看不到的不远的海面上,一艘快艇停在那里,随着波浪起起伏伏,在闪电照亮的瞬间现在可以看清了,艇上并没有人。
釜山南区的五六岛群,全副武装的崔南镇出现在一堆乱礁之中,这里海浪的每一次冲击都会引发礁石的一次轰鸣,他看看周围,这里好像是牡蛎岛,总之没人就对了,他伸个懒腰,向上攀爬了一段,找个还算平坦避风的地方躺下来,努力让自己显得憔悴一点,好等待明天早上来救援的大波人马。小猫露娜战战兢兢从他领口探出头来,舔舔他的下巴,他随手顺顺小猫的毛,一人一猫,在礁石上沉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