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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剑是谁,怎么跟祖宅扯上关系了?”我问。

    容子勠摊手,“何思卿的情夫。”

    这下轮到我惊讶了,容子勠睇了我一眼,“我哥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让这样的人做雁栖湖那儿的管家,现在好了,后院着火了吧!”

    “……何思卿和管家?”我回想起自从何思卿被接回来以后的种种不对劲,又细细品味起玉柳的话,缓了缓神,“你陪我一起去祖宅一趟。”

    “祖宅现在闹嚷嚷的,还是这里最清净,如果不是大哥命令,其实我根本不想去那烂摊子。”

    我想到容子洲要一个人去面对那些,竟涌生出想要陪在他身边的想法,无论如何我都要去!

    容子勠拗不过我,开着车带我去了祖宅。

    我一进厅堂,一个身形魁梧却面容老态的男人站在堂中央,他看我来却没有过于注意,只是冲着高堂上坐着的容正和容子洲强调到:“无论如何,今天我要把思卿带走!”

    容正却不慌不忙,端起茶盏撇去浮沫,品了一口以后道:“带走她,以什么理由?”

    这男人大概就是秦剑了,秦剑却被问得有些心虚,“就凭思卿她是我的女人。”

    我看向容子洲,他额角的青筋有暴起迹象,我三步作两步走上前,刚要开口,容子洲却打断我:“羡君,这件事不是你应该插手的。”

    我当时只以为容子洲是不愿意让我趟浑水,待经年之后真相尽数被知晓时才知道何思卿于他而言究竟有多重要。

    “秦剑,纵使你把何思卿带走了,你以为你有本事能养活她吗?单凭你今日来闹,明日北平的上流就都知道你苟且之事,以后还会找你做事吗!”我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秦剑面前指责道。

    秦剑噤了声,我接着说:“以我的性子是不会让她进门的,若你从今往后息事宁人夹起尾巴做人,等她养好了我亲自操办你们两个的婚礼,你觉得如何?”

    “少奶奶是世情炼达之人,您思虑周全,我听您的,”秦剑这么撂下一句话,又说:“只是我现在想去看看思卿,成吗?”

    我正要一口答应下,容子洲却一拍桌子,冷声拒绝了。

    我看看秦剑的眼神,没有半点儿欺瞒的意思,是那种炙热又坚定的目光,何思卿这样的女子,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恐怕不止容子洲和秦剑。

    于是我假意陪笑道:“既然都是要成婚的人了,结婚前新人是不能见面的,秦剑,就当是思卿在娘家吧。”

    秦剑捏紧拳头,点点头转身离去。

    堂前如今只剩我们四人,我感觉到容正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良久,容正开口说:“既然羡君来了,去看看你娘吧。”

    这下轮到我局促了,老太太不待见我是人尽皆知的事,如今老太太身体欠妥,我去见,那岂不是会成了罪人?

    不容我犹豫,容正安排容子洲带我去,上楼梯的时候,恍惚间回想起何思卿摔下楼的时候仍旧心有余悸。

    容子洲看出我的脆弱,从我身边托住我的胳膊,“你就不该来。”

    “为什么不该,事情不是已经都摆平了吗?不然还要由着他闹到什么时候去。”

    “……自从秦剑来闹过以后,娘对你的态度可能会有所改观,你也别再像从前那样跟她对着干了。”

    我点点头,“行,她不闹就成。”

    老太太见了我比预想中的要激动,没了往昔的风采,相较于往常的疾言厉色,如今更多的是平静与感伤。

    “羡君来了啊,到娘身边来!”老太太冲我招招手,打消了我的顾虑。

    老太太打量打量我,又看看容子洲,容子洲默默地退了出去。

    “儿媳妇,”老太太咬字略显僵硬,这是我与容子洲成婚三年都未曾听到过的称呼,不怪她感觉生疏,就连我都听着别扭,“头上的伤好些了吗?”

    “托您的福,好利索了。”我淡淡地回答。

    老太太垂眸,把手搭在我的手上,“娘知道你还有怨气,是娘看错了人,你放心,往后娘只认你这一个儿媳妇,你与洲哥儿,要好好的,争取早日让娘抱上大孙子!”

    我原是不大生气的,毕竟她如何能想到何思卿演得那么好,倘若不是秦剑来闹,恐怕她一辈子也不会原谅我,只一味地拿妒妇来定义我罢了。

    如今老太太伤好的差不多,却还是一门心思地想着要抱孙子,难道我嫁给容子洲,活该是个生孩子的婆子吗?

    我索性抽回手,“娘好生休养着,我就不来扰您清静了。”

    “欸,羡君,”老太太见我要走,急忙唤住我,“你不原谅娘也罢,只是娘还有些话要同你讲。”

    我重新坐回床上,老太太这次也不再虚情假意,认真地说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我是打算把思卿赶出去,永远都不要出现在眼前的,谁知道老爷子这次竟是出了奇的倔强,就连一向顺从我的洲哥儿也一定要把思卿留下来。我猜思卿身上应该是藏着些见不得人的秘密,你生气归生气,能不能别把思卿赶走?”

    我愣了愣,以为这是老太太为了把何思卿留在身边编出来的借口,所以只是敷衍地点点头,从寝室走了出去。

    容子洲还在门外等我,待走的远了些才问老太太跟我说了什么。

    “你猜想的她都同我说了。”我摊摊手。

    容子洲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觉得由心到身的疲惫,于是无所谓道:“随你怎么做好了。”

    容子洲伸出手揽了揽我的肩,大概在旁人眼里左不过一对寻常恩爱夫妻,但只有我知道,这动作不过是我帮了他忙,一点点恩情的回馈罢了。

    只是也总算让他知道,我这妻子也是有点用途的不是?

    “我派乔池把你送回去吧,顺路去稻花村那儿买点糕点?”

    “你还要关我关到什么时候,你要分清楚好不好,犯错的是何思卿不是我,成天像看犯人一样,我都要憋死了!”

    容子洲想了想,然后说道:“除了去荣德升听戏,其他的由你……”

    容子洲话音未落,何思卿在走廊尽头出现,身着白绸衣的睡袍,黑发如瀑的披散在肩上,倘若不是窗外日头正好,我大概会以为祖宅里闹了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