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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画中女子现在就站在兰溪面前,奈何一只灵鬼,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触摸到凡尘的一切的。
兰溪看了眼泗菀,随后将画放回桌子上,一言不发地坐回到床上。
“你说吧,我听。”他不是傻子,他猜得到。
这女人,与他相似的轮廓,相似的眼睛,想一想,就知道是谁了。
“其实,公主一直在看着你,从小到大。”
“是吗?那她一定很伤心,自己的丈夫在她死了不到五年就另纳新妇,还生了个女儿,自己的儿子在这个家就如同外来人,每天除了卧室就是书房,将自己关在这阴暗狭窄的一隅天地。”
这些年来的成长,他都是自己扛过来的,他小时候怕打雷,第一次的时候躲在床边瑟瑟发抖不敢睡觉,那时候他在想,如果娘亲在就好了。
就这样在害怕和思念之中,他躲在床边睡了一夜。
也就是从那时他发现,胆小懦弱也要有资本。
常乐公主见兰溪如此说,眼神落寞不少。
“你误会兰将军了,他其实……”泗菀话还没说完,就被兰溪打断:“好了,你别说了,有没有误会我自己心里清楚,他们父辈的事我一点都不想掺和,天色也晚了,我叫人送你回去吧。”
显然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泗菀见他如此,只好作罢。
要让一个凡人相信世间有鬼这种说法,着实很难,他们也需要一些时间去缓和。
“也好,你早些休息,我过些时日再来。”
她从袖中拿出了藏起来的信封,足足四封放在桌上:“你娘想跟你说的话全在这儿了,你若是愿意,其他的还请你代为转交。”
踏上了回家的马车,外面还在下着雪,她伸手出窗外去抓,但落在手心的只有雪花化作的水。
她从未在天界看过这般景象,如今一瞧,倒真是美极了。
路过赵府时,见官兵压着人出来,她指使马夫停下,随后下车询问情况。
听一妇人所说,不知是谁向圣上递了道奏折,说这赵府贪污官家银两,那赵光还仗着自己爹是御前太尉在这大燕耀武扬威,这不,报应来了。
泗菀听了也只是笑笑,能做出这般事的除了兰溪还能是谁。
她想,赵光现在一定很后悔,惹了兰溪这号人物,而且一惹还惹了两次。
“泗菀姑娘?这么巧碰到你。”泗菀转头一看,只觉得这个姑娘眼熟,但却叫不出名字。
“哦,上次还没好好自我介绍,我叫薛萝,兰溪公子是我表哥,按照辈分来说,我应该喊你一声表嫂。”薛萝这话倒是让她脸红了半边。
“薛小姐怎么会来这里?”她这转移话题转的生硬,不过薛萝也是个有眼力见的,既然人家不愿多说,她也就不愿多问。
“哦,我听闻大燕的栗子糕好吃,我是特意来寻栗子糕的。”说完还举了举手中拿油纸包裹着的栗子糕。
旁的不说,就说这大燕各色各样的糕点,她了解的那叫一个透彻。
比方说西陵城张三奶奶家的栗子糕堪称一绝,再比如说典香斋的绿豆糕桂花糕那真是称作第二无人称第一的。
“我好歹也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不妨我带薛小姐四处转转,糕点这东西问我最在行。”
薛萝听闻后,高兴的递上两块栗子糕,道:“好啊,那就多谢表嫂了。”
泗菀被她这么喊着着实有些羞,支支吾吾道:“薛小姐若是愿意,喊我一声泗菀即可,表嫂这个称呼……”她低下了头,来掩盖自己已经红透的脸。
薛萝也知一个姑娘家的害羞,她只道:“好,那泗菀姐姐也不要喊我薛小姐了,姐姐就喊我薛萝就好。”
马夫见状,倒是不打扰两位小姐雅兴,驾着马车回去了。
女儿家相处尤为简单,只需要多逛两次街,多吃两块糕点,多试几套衣服,那感情迅速的如同认识了十几年一样。
不知不觉,已到了下午,远处夕阳照了过来,两人才知已是大半天过去了。
“泗菀姐姐,你快些回去吧,若是被我表哥知道这大冷天的,我拉着玩了一下午,又该说我了。”薛萝一想起她年少时得了风寒,那时又正巧打碎了兰溪好不容易托人买来的白瓷瓶,那时她感觉兰溪看她的眼神,跟要杀人一样。
后来她也就知道了,这人报复她简直是比杀了她更痛苦。
他让大夫在她的汤药中加了特别苦的草药,况且这草药还是强身健体,喝多了只有益处没有坏处,那时她每天一日三餐都得喝,喝的她吃任何东西嘴中都有一丝苦味了。
“你表哥应该不是这种性格的人吧?”兰溪这人虽然心眼小,但也不至于这么对待表妹吧?
但事实是,他会,而且很过分。
“表嫂有所不知,我那表哥在外人看来是天仙似的公子,但在我看来,就是一活脱脱的阎王爷。”薛萝附在泗菀耳边,生怕被兰溪听见似的。
冬天的黑夜暗下的尤为快,这不聊天的功夫就已是黑夜了。
“泗菀姐姐快回去吧,你一个姑娘家走夜路不安全。”薛萝赶着泗菀走。
“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吧,你不是也是个姑娘家吗?”泗菀觉得两个姑娘家要比一个姑娘家安全。
将军府的路还算不远,期间她们可以聊很多事情。
将军府内,夜色早已暗下来,兰溪背靠床沿,手握着泗菀画的那张画,看着桌上的四封信,闭眼沉思。
他思考了很久,总觉得自己好像还没有准备好,他原以为这么多年,他已经听不到母亲的名字了。
随后终于想通一般,站起身拿起桌上的信打开,那里面足足两张信纸,写满了话。
他一字字看,一句句读,最终放下手中的信,像是释怀一般,露出了笑容。
“泗菀姐姐,你快点回去吧,这天这么冷,你还把大氅给我,万一冻坏了怎么办?”薛萝本以为今天早上还是烈阳高照的天气,这怎么一到了晚上就寒意四起,奈何她只穿了一棉衣,泗菀看见就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脱下来给她,眼见着她的手冻得通红也没说一声。
万一她那阎王表哥看见了,又是一顿数落了。
有些人真不能说,因为有一句古话说的好,说曹操曹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