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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罪都(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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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心回到沙发上,摊开一张报纸,头也不抬道:

    “这样不是更具有挑战性么”

    啄木鸟笑了笑,也不生气,他走到季心身后,附身在耳边轻声道:“你觉得我们谁会赢?”

    不等季心回答,啄木鸟就站起身,轻轻抽走季心手中的报纸,放到桌子上,笑道:“交易的时候,你来吧!”

    啄木鸟这个人,只要是神智稍微正常一点的普通人,都不可能从他的表情或者语调中窥见任何真实情绪,他可能上一秒还在和你谈笑风生,下一秒就能掏出枪扣下扳机,别说过渡,半点预兆都不会有。

    如此轻易地就转移话题,仿佛刚才季心的告密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一样。

    季心也不打算探究,依旧平静道:“没这个必要吧!”

    “你不想看看最后的结果吗?”啄木鸟笑吟吟道:“茶话会里的虫子都清理干净了,这次交易过后,它就会迈入一个新的篇章。”

    “警方的人会在我的周围布置人手。”

    “放心,警方的人不会发现任何端倪,过后我让人来接你。”没给季心拒绝的机会,啄木鸟温声道。

    季心眼神微微闪动,迎着啄木鸟含着笑意的目光,轻轻嗯了声就不再言语。

    啄木鸟拍了拍季心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了句,“走了。”

    随后就推开门离去。

    季心坐在沙发上,拿回那张报纸,准备将之前未看完的部分看完。只是,他的思绪却全然没有停留在报纸上,眼里是一闪而过的幽暗。

    外边已经是深夜了,一辆哑黑色改装越野车停在角落,夜莺看到啄木鸟走来,连忙上前打开车门,规规矩矩叫了声“大哥”

    啄木鸟拿出手机,问道:“布置好了?”

    “布置好了,当天警方绝对察觉不到。”

    手机屏幕明明灭灭,啄木鸟似乎是在和什么人发消息,少顷才头也不抬道:“那个警察什么来头。”

    “好像是姜南友的儿子。”夜莺想了一会儿,迟疑道:“说起来当初姜南友还是仓鼠亲手干掉的。”

    “姜南友啊!他倒是会利用人心。”

    空气沉静了片刻,啄木鸟发出最后一行字,面无表情地关掉了手机。

    “大哥……”夜莺顿了顿,低声道:“唐叶和姜南友的儿子有联系,恐怕……”

    “没事”啄木鸟淡淡地打断道:“不影响计划,走吧。”

    “是!”夜莺低声应道,随后转身招呼起司机。

    ——

    六月十号,边境佘江山,山脚下,临时指挥部。

    警察们一律便衣伪装,所有人都行色匆匆,一排村落平房已经被改装成临时指挥所办公室,桌面堆满了案卷材料,卫星通讯和定位仪器被堆放在地上。

    姜鄂面无表情地坐在会议桌前。

    陈局一番话说完,周围鸦雀无声,每个人心中都燃起了火焰,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退缩。

    丛林中警车排列成行,荷枪实弹的特警安静的坐在后车厢,紧绷的气氛浸透了每一寸空气,沉沉地压在人的肺上。

    姜鄂腰间携抢,身穿防弹背心,沉郁的眉眼中凌厉非常,时隔多年,他面对和他父亲一样的情形,仿佛他们的身影发生了诡异的重合。

    这一次,他不会失败。

    指挥中心,陈局坐在首位,眉心紧皱,严肃道:“佘江山范围太大,我们已经将警力分散到各个有可能的地点,但是依旧没有任何线索,啄木鸟很警惕,很有可能已经发现了警方的动作。”

    姜鄂看向陈局,问道:“警局内的卧底找到了么?”

    陈局一顿,点了点头,向周围招了招手,省委的几位领导上前几步说:“在围剿之前,我们做了一个局,对方漏出了马脚,我们已经将其监视了起来,不仅如此,这次行动过后,我们会对这名卧底以及市局里的蛀虫实施抓捕,将其一网打尽。”

    姜鄂眼底不知闪烁着什么情绪,良久才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陈局多少知道一些姜鄂心底的想法,当年警方行动失败,与这名卧底脱不开干系,但是现在不是抒发私人感情的时候,他叹了一口气,转过头继续分析道。

    “毕竟只要人活着,就有数不清的利益,能让啄木鸟不惜顶风作案,这次的交易金额怕是超乎想象的巨大,必须尽快找到交易地点。”

    就在众人紧张地排查地点时,派出去搜查的警员发出了回信。

    “报告指挥车。”百米树冠上,特警极其轻微对着耳麦讲“发现交易地点,请求指示。”

    指挥车内,所有人都抬起头来,陈局在紧张的气氛中,沉吟两秒,果断道:“保持观察,不要行动。”

    随后立刻对着周围人大声说道:“接定位系统,所有人,按照计划分批包围,姜鄂!”

    “在!”

    “你带领一堆人暗中接近交易地点,记住不要打草惊蛇,摸清他们的具体规模。”

    “是!”姜鄂应了一声,转身大步离去。

    在佘江山密密麻麻的树丛掩护下,远处透露出零星光芒,那竟是一片沿着山道建立的工厂建筑群,库房由高强度铝合金框架,外层和轨道都被涂成了暗绿色,在这一片树丛中,就算是有千里眼也很难分辨。

    季心一下车就看到这幅如此壮大的景色,还来不及欣赏,就被不远处的外国人吸引了目光。

    德克特啧啧称奇,用蹩脚的中文叹道:“不愧是茶话会,如此大手笔,真是有钱就是爷啊!”

    “过奖!”一道年轻声音从远处响起,“不过是些草屋罢了。”

    季心回头,啄木鸟正带着他的手下走来。

    德克特眼神一亮,热切的走来,对啄木鸟问好,啄木鸟点头笑道:“德克特先生可以去验货了,如果没问题,交易就可以开始了,夜莺可以带你去。”德克特点头称是。

    随后啄木鸟就不再看他,径直走向季心,“来了。”

    季心点了点头。

    “那就走吧!”说完便拉着他离开。

    季心在离开之前,目光瞥过远处的树冠,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给了这么多线索,应该找到了吧!他可是动用了一丝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

    啄木鸟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拉着季心扬长而去,丝毫不顾及即将开始的交易。

    德克特盯着啄木鸟潇洒的背影发愣,只觉得这个人想一出是一出,但是没办法,做他们这一行的,没有生产能力的就是受制于人,只要货在啄木鸟的的手里,哪怕他脑子有病,他们也只能忿忿地“嘿……”一声。

    夜莺却早已习惯,拿出钥匙打开库房大门,对着德克特笑道:“请吧!大老板!”

    遥远的厂区前,只能看见德克特无奈地随着夜莺进入厂区,随即大门被关闭,而远处紧密相连的两道身影渐渐消失在望远镜的视线内。

    “报告指挥车,这里是1002号观测点,买家已进入交易地点,目标离开监测范围”

    边境的树林茂密的不见天日,光线透过树冠撒在地上,如同金线一般,在这样的环境下,隐藏身形是最容易不过的事情。

    安静的树林中只能听见沙沙的脚步声,啄木鸟与季心一前一后,一路无言,不知走了多久,季心看向眼前的背影,眯了眯眼睛,从来都是不疾不徐的人,此刻的步伐频率竟然有些急促,尽管极其细微,但却逃不过季心的感知。

    “你在紧张?”季心淡淡的说道,是疑问也是肯定。

    啄木鸟脚步一顿,转过身神色不变,笑道:“不,我在激动。”

    季心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我们要去哪?”

    “马上就到了。”啄木鸟拉着他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不久远处出现一辆改装越野车。

    季心目光微闪,这是一个绝佳的观测点,也是一个绝佳的隐藏点,其他人不知道,但是一直用神魂笼罩整片佘江山的季心却知道,这是一个避开了警方所有布置的盲点,但同时这里也可以看到远处的工厂,要找到这样的地方可不容易。

    “这是你准备的后路”季心指着越野车,扭头看向啄木鸟。

    “唔,可能是吧!”啄木鸟似笑非笑,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时刻,需要你来做见证人,当然也只有你能做。”

    季心深深地看了眼啄木鸟,没再说话。

    啄木鸟亲自为季心拉开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季心停顿了一下,终究还是进入车中,在车门关闭的那一刻,突然伸出手挡住,迎着啄木鸟疑惑的目光,季心嘴唇嗡动,说了一句当初姜鄂离开时,季心对他说的话。

    啄木鸟手一僵,眼中神色深邃,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