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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离三十一年,三皇子墨染册封太子,林舒桐册封北离铁卫主帅,这一场无声的博弈以墨染册封太子,林舒桐走进朝堂结束。
当晚,太子府,墨染看着眼前的主帅印章和行军虎符,脸色稍暗,咬牙切齿道:“这是什么意思”
林舒桐依旧静静地坐在一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道:“其他皇子疯的疯,死的死,软禁的软禁,对殿下已构不成威胁,殿下已是北离太子,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我也该功成身退了。”
室内一片寂静,墨染突的站起身,握着林舒桐的手,林舒桐低下头,并不看他的神色。
墨染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闭了嘴,凄然一笑,是了,他留不住林舒桐,她将自己埋得极深,谁也瞧不见内里分毫,世人皆道,他墨染好手段,竟然让林舒桐对他死心塌地,实则真正死心塌地的是他。
谁也不信林舒桐是因为当年的救命之恩跟了他,但他觉得林舒桐可能还真就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什么权力,富贵,她都不在乎,这么多年,他迟迟不敢表明心意,就是因为他不确定林舒桐心里究竟有没有他。
在她面前,他踌躇,犹豫不决,那些沙场上,朝堂里的果决算计通通化为乌有,但这一刻他却不想犹豫了。
“舒桐,不要走,做我的皇后好不好”墨染毕生的勇气和孤注一掷似乎都用在了这句话里。
林舒桐抬头看着他,墨染不躲不闪,扑面而来的气势,那是不容置喙的语气,但林舒桐却能看见他眼底的不安。
“他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干净果断的性子,如今却是在她面前屡屡踟蹰”林舒桐恍惚地想,那灼热的目光似乎刺痛了她。
她避开视线,没有看到墨染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再开口,依旧是极致克制的冷静:“殿下说笑了,面容丑陋如何做的了一国之母。”
墨染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松开了手,一言不发,走了出去,背影是说不出的孤寂,林舒桐张了张嘴似乎想叫住他,却终究没有开口。
林舒桐在书房坐了整整一夜,第二日走出房门,却瞧见府中所有的侍女,护卫都低着头,她皱了皱眉“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都低着头,抬起头来”
侍女护卫低头互相看了几眼,犹犹豫豫,慢慢抬起头,却见每个人脸上都用墨水画了各种图案,一个侍女哭丧着脸说:“太子爷昨晚把所有侍女和护卫的脸上都画了图画,还叫我们沿着京都走了一圈”
这时,墨染跑了进来,他的脸上最是夸张,左右上下全是乌龟王八,他跑到林舒桐面前,站定,看着她,“现在整个太子府,你最好看,可以嫁给我么”
林舒桐垂下眼,低声道:“你是太子,成何体统,快去洗掉”
墨染眼中猛的绽放出光芒,“好”
昨夜过后,墨染反复思量,察觉出一丝被林舒桐极力克制的感情,他想,或许他也不是单相思。
林舒桐看着墨染的背影,她知道墨染什么意思,他是太子,这么做就是将自己的脸皮扔在地上,他将自己的尊严放在她脚下,她怎么能不接着。
第二日早朝,太子请旨赐婚,众臣集体反对,林舒桐容貌不端,怎堪国母,但太子意见坚定,林舒桐在旁不发一言,矛盾不断升级,甚至有不少老臣想要死谏。
正当情况即将失控时,殿外传来一道清越的声音,“我的弟子怎么就不堪国母了”
却见一人缓缓逆光而来,墨发青衣,道袍袖口还绣着星盘样图案,容貌昳丽,缓缓走来就如临世的仙人一般。
众臣瞬间安静,一齐行礼,“国师”
连高坐龙椅上看戏的皇帝都站起身来。
林舒桐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老师?!!”
季心走到皇帝侧下方的空位上坐下,对着林舒桐点了点头,没错,在混乱之地传授林舒桐技艺的就是季心。
因着季心刚刚那句话,众臣面面相觑,随后一老臣走出队列,对着季心行了一礼:“请问国师刚才那是什么意思”
季心不看那老臣,漫不经心道:“就是那意思,林舒桐是我关门弟子,配得上那个位置。”
朝堂里的气氛微妙了起来,国师亲自出面为林舒桐撑腰,众人一时不敢说话,虽说还有许多朝臣不服气,但谁也不敢触国师的霉头。
看着眼前鸦雀无声的朝堂,季心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起身面对皇帝,淡淡道:“昔日陛下三入国师殿,臣拒绝了陛下的请求,如今我的弟子或许可以为陛下解忧”
皇帝倏地站起身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季心,“国师此话当真”
季心含笑点头。
其他人满头雾水,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
只见皇帝根本没有解释的欲望,直接下令道:“现任命太子为三军统帅,林舒桐为铁卫先锋主将,即日起发兵南楚。”
“等你们凯旋而归,朕亲自为你们赐婚”
墨染与林舒桐对视一眼,一齐行礼道:“臣领命”
满堂哗然。
但皇帝下旨,绝没有朝令夕改的道理。
——
不得不说,南楚五皇子确实是个人物,上位几年大刀阔斧的改革,竟让南楚换发出新的生机,南楚没有异族侵扰,生活安逸,那繁华的表象下是从骨子里就烂透了。
南楚借着北离困于异族,不断侵袭北离边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北离因异族原因,一直无法完全进攻南楚,南楚与异族要是没有勾结,谁也不信,但知道也没办法,北离无法完全解决异族问题,进攻南楚便是腹背受敌,这是历代北离皇帝的心病。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北离的朝臣们完全不争执了,什么偏执成见都没有进攻南楚重要,那不仅仅是北离皇帝的心病,也是北离所有人的心病。
之前林舒桐打的异族抬不起头,其实朝野上下对这个女子是佩服的,之前不过是有人看不过她风头太盛,若真能攻下南楚,北离所有人都要对她行礼。
——
大战一触即发,早已被富贵安逸迷花了眼的南楚士兵,腐朽枯烂的王朝怎能挡得住北离的铁骑,更何况林舒桐是季心的弟子,能教的季心都教给她了。
容五终于见识到了这位令异族闻风丧胆的铁血元帅的恐怖,林舒桐用兵就如同疯子一般,仿佛她有两副面孔,端坐帐中,她就是冷静自持的主帅,总能下发最正确及时的命令,上到现场,她就是最疯狂的疯子,尤其是这个疯子后还守着一匹恶狼。
攻到安阳时,林舒桐遇到了林修言,相顾无言,谁都没想到,当年的懵懂初恋,再见,已是生死仇敌,林修言死守安阳城池,越过安阳便可直指南楚京都。
两军交战,林修言几乎快要认不出他这个妹妹了,往日温柔有礼的妹妹如今已是北离最强悍军队的主帅,当初珍宝在手,不觉珍惜,如今已变成心口无法言说的痛,他知道他没机会了,不只是林舒桐陌生的目光,还有她身后那道锋利的身影,阴羁的目光中满是占有欲,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打量,那道身影对着他缓缓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