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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扒皮!你说什么呢?我们不去找你,你却找上门来,你欠的270块房钱啥时候给?”
肖掌柜护着子挺,瞪向那被他称作周扒皮的壮汉,愤怒的斥责道。
周扒皮只是居住在西门仓附近的街坊对他的“敬称”。他原名周敖,本是街里的混混,后来不知怎么得就与西城第三监狱的王麻子相识,二人臭气相投,引为知己。
那王麻子虽只是监狱里一个小小狱卒,可在外面吃的很开,手下像周敖这种小弟也有十几个,威风的很。
周敖自从搭上了王麻子,一改先前游手好闲的懒散样,竟然在西门仓租了子家三间门面(早先子挺他太爷买的是西门仓库房,但到了他爷爷时,房屋老旧破损严重,再加之当时新任西城区区长锐意进取,下令拆除属于公家的旧有库房,新建西门仓市场,他爷爷子振头一回大胆而富有远见的赌了一把,拆除自家的库房新建成了门面房。当然新建之屋规格比老库房小的多,所以一百间库房愣是变成了三百余间,虽然这新房早已在区里备案并领了房契,但子家在明处依然称为一百间。)
租了三间门面,那周敖便做起了水产生意,不过一年功夫就攒下了一万块,而后不知耍了什么手段,居然娶了西城第四中等学堂三年级1班的李薇,那李薇是三年级1班的班长,同时又是第四中等学堂学生会主席,是当之无愧的校花。
而子挺正好与她是校友,只不过不是一个班,在学堂里子挺的学习成绩永远是第二,因为第一从来都是李薇,子挺其他方面就乏善可陈了,在同学们热情的投票下,他只得了个卫生委员的名头,但始终没有认真履行过其职责。或许是情窦初开,子挺正好暗恋着对方,只不过不敢向她表白罢了。
让子挺想不明白的是,十二岁正值青春美丽又品学兼优的花样少女,怎么会嫁给一个大腹便便满身鱼臭,样貌丑陋且心思毒辣的混混大叔呢?
为了钱?不会吧?李薇父亲是一个很能干的商人,手底下经营着五家酒楼,而且她还是家里的独女。
自打李薇嫁给他,子挺就很少再关注了,至于俩人过的好不好,他不知道,可听说周敖对她继续上学还是很支持地,逢人便说:“俺大字不识几个,但俺就算砸锅卖铁也要让俺媳妇上大学堂,以后俺儿子,俺闺女都要上大学堂。”
这也让子挺从新认识了一个不一样的周敖。
子挺虽没与他打过交道,但以前偶尔遇见,那周敖常把姿态放得极低总是笑脸相迎,称呼他为“子挺少爷”,可自从父亲母亲爷爷相继去世,周敖的态度却是大变。
…
“吆!这是哪个没把门关好,把你给露出来了?也不撒泼尿照照,跟谁说话呢?”周敖抱着盆站在子挺面前,他说话的声音很大,长音拉的很长,想是故意如此,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他吃螺蛳很有一套,一只手拿着螺蛳,嘴巴对准螺蛳壳的尾端,深深地一嘬,便把螺蛳肉与泥沙一同吃到嘴里。然后很是享受的嗦了嗦了嘴,“真香!”
“嗖!”
“砰!”
“啊!”肖掌柜捂着额头,怒视着一脸风轻云淡的周敖,一脚踩在那颗砸在自己额头上随即又滚落掉到地上的螺蛳壳,凶狠地把它碾碎,“周扒皮!你为啥打俺?”
“打你?你怎么这么啰嗦,那是看得起你,若是换了别人,让俺打,俺还懒得动手呢!你就心里美吧。”周敖一脸嫌弃戳戳逼人的回道。
肖掌柜平时一脸人畜无害,那是没惹了他,可惹了他,他又能如何?以前有子振照着,尚且不敢做出有违常理的举动,如今整个子家只剩下一个病秧子少爷,即将没落,他更拿那周敖没有一点办法,只是心怀些许愤恨,“你等着,你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地!”
“哼!报应,等啥时候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你在和爷说你的报应,让爷看看报应长啥样!”周敖露出凶狠地目光瞪了肖金斗一眼,随即又看向坐在椅子上不住咳嗽的子挺。
“我说这不是子家的独苗少爷吗?怎么还活着呢?恩,嗮嗮太阳也好,听教堂里安神父讲经时常说,嗮太阳好,嗮太阳能得维他命。”周敖不自觉的就笑出了声,随即捂着嘴,鼻尖都快贴到子挺蜡黄的脸上,一股腥臭扑面而来,“说不定还能让你多活几天!”
子挺真是有心无力,胸部闷的厉害,像是一口痰堵在那,不住的咳,却总是咳不出来,憋的脸色极其难看,旁边肖掌柜忙蹲下身给他拍后背,捋心口,一边扭过头怒视周敖,“周扒皮!我们少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要让你偿命!”
周敖环眼一瞪,“吓唬谁?爷是吓大的?告诉你们,若识相,麻溜的把那三百间门面卖了,回老家去享清福,若不然,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你!”
放了一句狠话,心情大好的他一阵狂笑,“爷今天心情好,请你家少爷尝尝这爆炒螺蛳的滋味!”
一盆爆炒螺蛳被周扒皮高举着倾倒下来,油腻的汤水从子挺的头上顺着发丝流到衣服上,流到脖子里,一个个深褐色的螺蛳滚地满身满地。
肖掌柜颤抖地指着周敖,“你!你!你怎么敢?怎么敢?”
“怎么?指俺干啥?老子长这么大,最恨那些指老子地!”愤怒的面容下,撸起袖子狠狠地向肖掌柜甩了个响亮的嘴巴子,转身便走,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临走时还唱起歌来,“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
…
强忍着脸上那火辣辣的疼,肖掌柜知道自己拿他没办法,便忙转身去看自家少爷,此时子挺头上身上到处都是那油腻的汤水与螺蛳壳,他哭丧着脸把少爷头上的几颗螺蛳壳拨了下去,“少爷,都是我没用,让您受委屈了!”
此时子挺被这事一激,胸口反到没有刚才那么憋闷,长吐了口气“肖伯没事。”
“福生!你死哪去了,快给我滚出来。”
福生刚才正在店里擦桌子,只是换水的功夫,就听见自家掌柜的在门口对自己大骂呼喊,心里虽然不忿,却还是应了一句,“来啦!来啦!”
当走出店门,看到少爷此时的样子,立时怒道:“这是怎么了?这是哪个天杀的干地?”
“哼!关键时候用不上,这时牛了,别说了先回屋。”肖掌柜没给福生好脸色,指使着他把子挺背回店里。
随着三人的离开,店外看热闹的观众不时有人欢呼嘲笑,仿佛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