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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扶兰问道:“对了舅舅,您卖表妹是为了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嘿呀,别提了。”脸生黑痣的男人摆摆手道,“舅舅我如今是改好了,在镇上的悦来客栈打杂呢。前几日听玉阳来的人说闵家要和陆家结亲……”这话无疑也说到了闵扶兰的痛处,她缓缓低下了头。娘舅却还说得唾沫子横飞,“要把你嫁给陆家那个病秧子。我当时就在想,当年已经对不起你娘了,这次定要救你出苦海。”
“谢谢舅舅。”闵扶兰禁不住垂泪。
“傻孩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赵遥香也想起了自己的舅舅。
她外祖家姓杨,外祖正是大赵国德高望重的杨阁老,母后杨不阿是家中长女,弟弟杨守正官拜吏部尚书。杨家虽算不上簪缨世族,但也是赫赫有名的显贵人家。
上一世,湛卢宽上位后,代赵建新,年号建始。新朝建立,有官员先后臣服。反对他的,便被逼杀迫害。当时以杨家马首是瞻,所以杨家下场最惨,上上下下百多口人,无一幸免。她当时听到消息,生生哭晕了过去。奈何什么都做不了。
成百上千,成千上万的人命啊!湛卢宽,你的新朝,是忠于我赵朝英灵的尸骨垒成;你的建始元年,染了我多少亲人的鲜血。重生归来的我,定要与你算这笔血账。
自古以来,玉玺为传国之大宝,正统之象征。湛卢宽无玉玺,名不正言不顺,他的这种政权也仅仅是靠那些掌兵大将的支持才得以存在。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玉玺,我也永不放弃复仇,这一世,你给我等着!
“哎呀。”妇人一拍大腿,说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天爷有眼,让我们遇见了。走,走,跟舅母回家,舅母给你做你娘做姑娘时最爱吃的桃花糕给你吃。”说着牵上她的手就要走。
“舅母等等。”闵扶兰忙道,然后她回身望向赵遥香与神授。
赵遥香道:“你要跟他们走吗?”
闵扶兰微微点头,“我虽然也是闵府的一名小姐,但从小到大实际上都是一个没有父母疼爱的可怜人,在家里是边缘化的地位。此番舅舅,舅母为了我竟肯卖了自己的女儿,可见他们是真心疼爱扶兰的。扶兰唯有留在他们身边尽孝,方不辜负他们的这片情。只能和姑娘说对不起了。”
“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此乃人之常情。荣国夫人才情再好,可于你终究是个外人。去吧。”
“多谢姑娘。”闵扶兰再次谢过。
“不过,以后你若还想找荣国夫人,便去京城的绿萝巷,就说是阿九让你来找她的。”赵遥香笑嘻嘻地道。
闵扶兰心里一动,眼里浮上了一层水雾,“阿九姑娘,多保重。”
“我会的。”她点头。
接着,闵扶兰一手牵起自家表妹,一手挽着舅母,一步三回头的去了。
等到走在后面的那个脸生黑痣的男人的背影也看不见了时,赵遥香方一脸羡慕的转过脸看向神授,却见他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遂禁不住问:“你怎么了?”
神授肃色道:“吾非人,所以吾的感觉比你们常人要来的敏锐。”
“怎么说?”
“吾有种感觉,直觉得她这舅舅,舅母不像好人。没准会对她不利?”
“啊?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又能如何?你能改变她的决定吗?”神授摊手道,“况且要怎么说?总不能当着人家面说‘吾觉得你不像好人’这么蠢的话吧。”
赵遥香白他一眼,“那现在怎么办?要不我们去把她追回来?用别的借口也行啊!”
“别,”神授抬手道,“这也只是吾的想法,吾的个人感觉,也许只是因为吾不喜欢她那个舅舅的缘故。”
赵遥香明显松了口气,又白他一眼道:“捕风捉影,你这是要吓死人呐!”
神授面上虽笑着,心中却暗道:常言道,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假若你命该如此,吾亦不可强求。但终究是有些放心不下。不如派钦原暗中跟着,若没事最好。
心念至此,从他的袖子中悄然飞出一只形状像蜜蜂,大小像鸳鸯的鸟。“嗡嗡”了几声便飞着离开了。
站在高坡上远眺京城方向的赵遥香回头,见他还站在原地,顿时俏脸凝霜,“你还不给我快走——”娇喝声,把林里的鸟惊得扑棱棱飞向林空。
闵扶兰这边,几个人行至一个岔路口,她舅舅指着左边一条小路说:“顺着走下去,两三顿饭的功夫,就到青山村了。”
她舅母抚了一把头上的汗说道:“不如咱们休息一下吧。看啊,那边有个小木屋,咱们到里面略坐坐。”
闵扶兰点点头,她确实累了,只是不大好意思说。
随即由她舅舅带头,一个跟着一个朝小木屋而去。
脸生黑痣的男人一脚踹开了小木屋的门。
“这里应该是附近打猎人休息的地方。”
妇人也伸头看了看,“还不错,瞧着还算干净。”又回头对闵扶兰道:“外甥女,你先进去休息休息,我们上前面看看,能不能打只山鸡什么的。再不济摘点野果取点水回来把晚饭对付过去。不然等走到村里天黑了,饭点早就过了。”
“我也一块儿去吧。”闵扶兰微喘着道。
妇人忙道:“不用,不用!你瞧瞧你都累成什么样了。你一个小姐哪干得了那些啊!”
“不……舅母,我……”
“知道知道,以后慢慢来啊?乖,进去歇会儿吧。”说着推她进去。
“表妹也一块儿进来歇会儿吧。”
“不用,不用!”妇人忙拉过自己的女儿,“夭夭让她摘果子去。”
这时,脸生黑痣的男人从腰间解下一个水囊递给她,“你先歇着,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好的舅舅。”
脸生黑痣的男人遂携了妻女离开。
闵扶兰轻轻关上了小木屋的门,有阳光从木窗里射进来,照得屋里亮堂堂。
闵扶兰于东面一张铺着草席的木板床边上坐了,拿起舅舅给的水囊,喝了两口。却感到头晕,视物模糊,紧接着眼前一黑,人事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