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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望无际的江面上，隐约可见一艘小小的乌篷小船从茫茫白雾中迎面驶来。
这崖底下果然如沈挽衣所说的，被布了禁制，灵识根本无法伸展，只能凭肉眼看到四周一片白雾蒙蒙，好在江面水流还算平稳，水面一片开阔，倒也不影响行驶。
沈挽衣负着手，立于甲板上，衣袂翻飞，遥望着茫茫江面，神情肃然。
还是什么都看不清。
良久，她叹了口气，她们已经在这片江面行驶了快三天了，至今没有驶出这片白雾，灵识被压制着无法施展，指路罗盘同样无法使用，也就无法查探现在所处的位置，只能凭借直觉一直向前行驶。
这片白雾到底是有多大啊！
唉声叹气了一阵后，她又老老实实坐下修炼。
这片白雾虽说阻挡了视线，但灵气却颇为浓郁，确实是一个修炼宝地，要不是她们急着收集魂珠，沈挽衣倒还真想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
莫清音她们两人这两天一直呆在船舱里闭门不出，一心一意地沉浸在修炼之中，修为怕是已经增长了不少，她当然也不能落后。
沈挽衣闭目内观，能清楚地看到体内的经脉疯狂向外界吸收灵力的样子，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修炼，她的经脉已经被拓宽了数倍，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灵力沿着全身经脉飞速流转，源源不断汇入丹田，逐渐转化为真气。
说来也怪，这几天她明明已经感觉到自己丹田内的真气已经盈满，隐隐有进阶之兆，但不知道为什么却迟迟不能进阶，仿佛被一层看不见的壁垒阻挡着，将其挡在筑基中期的门外。
甲板上一片静悄悄的，水面却渐渐有了变化，起初是细微的点点微波，慢慢地逐渐向四周扩大，形成一个个小型漩涡。江水开始变得浑浊，水面一阵波动，仿佛水底下藏着什么东西一样。
沈挽衣沉浸在修炼之中，丝毫没有察觉到外界的变化。
突然间，她隐隐感觉到自己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她，急忙才修炼的状态中退出，一睁眼便看到眼前一个巨大的黑色鱼头，湿润滑腻的鱼嘴几乎要碰上她的鼻，她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捂住嘴才没有尖叫出声。
噬灵鱼！
沈挽衣几乎一眼就认出来眼前这条丑陋的大鱼就是噬灵鱼，她小时候曾在摘星宫的水牢里见过。
这是一种低阶妖兽，神智未开，只知道嗅着灵力的气味一个劲儿地往前冲，很好对付。
只是这种鱼往往是成群结队出现的，倘若被鱼群包围住，便是金丹期修士应付起来也够呛的。
眼看着这丑鱼摇晃着脑袋就要冲上来，沈挽衣直接一剑斩下，瞬间将其斩成两半，尸身顺着甲板滑入水中，溅起一地鱼血。
沈挽衣杀完鱼，依然没有放松警惕，这种鱼一旦出现绝对不可能只出现一条。
她内心颇觉奇怪，噬灵鱼这种妖兽体积并不大，一般只有成人巴掌大小，怎么刚才那一条居然那么大，身形足有一个成人大小。难道是因为这里的灵力太浓郁了，所以导致噬灵鱼出现了变异？
她正疑惑间，突然听到船舱里传来莫清音的声音。
“天呐！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大鱼！”
沈挽衣心头一惊，急忙冲进船舱，顿时被眼前的景象给震住了。
船舱里不知何时冲进了十几条噬灵鱼，体积甚至比方才在甲板上看到的那条还要大，四处左冲右撞，直把船舱撞得一片狼藉。
怪鱼们张大嘴巴，露出一口尖尖的獠牙，恶狠狠地咬向三人。
船舱里可施展的空间太小，莫清音和慕容珠一人应付七八条鱼，显然有些招架不住。
沈挽衣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眼中精光闪烁，一个闪身冲进鱼群里，冲，刺，挑，砍，不过几个眨眼间的工夫，已经击杀了好几条鱼。
她立在船舱中心，将灵力注入秋水剑，正打算将剩下的杂碎一并击杀，突然听到莫清音发出一声尖叫。
“挽衣救我！”
沈挽衣急急循声望去，只见船舱另一头的地板上不知何时居然破了一个洞，噬灵鱼顺着底部的破洞钻进船舱，一把咬住莫清音的腿，将她一个劲往水下拉。
莫清音又惊又怒，她是个体修，擅长的是近身肉搏，对付这样一群滑不溜秋的怪鱼，实在有些捉襟见肘，一不留神就踩进了脚下的破洞里，正好被底下的噬灵鱼咬住了小腿，疼得钻心，眼看着四周毫无借力的地方，一时有些慌了手脚，下意识地就向沈挽衣呼救。
沈挽衣毫不犹豫冲上前去，飞起一脚将正咬着莫清音胳膊的怪鱼一脚踹开，又一剑刺中底下噬灵鱼的眼睛，迫使其松口，左手一把拽住莫清音的胳膊，用力将其往上拉，拉到一半时，突然感到手下传来一股巨力，沈挽衣没有防备，被猛地一把拉进洞里。
她急忙将秋水剑插入地板，这才不至于被直接拉进水里。
下方的巨力依然一个劲地往下拽，眼看着两人就要支撑不住了。
“慕容道友！”沈挽衣急声喊道。
慕容珠见状急忙挑开一头噬灵鱼，冲了过来，正要拉住沈挽衣的手，却又不知为何突然顿住了。
她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她们两个不在了，这艘船，还有她们两人的魂珠和宝物就都是自己的了，接下来的第二轮比试也可以少掉两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慕容道友？”
慕容珠回过神，低头看着沈挽衣，眼神里带着些说不出的东西。
沈挽衣对上她的眼神，不由微微一愣，不待她细想，手腕突然被重重往上一提，随后便听见慕容珠的催促声。
“沈道友，快把另一只手给我！”
沈挽衣连忙照做，很快被拉到了地板上，连带着下方的莫清音也被一起拉了上来。
沈挽衣顾不得其他，急忙转身看向莫清音。
莫清音的情况不太妙，她在冷水里浸泡得太久了，全身一股寒气，头发上甚至结了冰渣子，膝盖以下的一双小腿已经被噬灵鱼啃噬得只剩下皑皑白骨。
沈挽衣急忙为她输送灵力，花了小半天工夫，莫清音才悠悠转醒。
沈挽衣终于松了口气，连忙扶起她，关切地问道：“清音，你感觉怎么样了？”
莫清音呆呆地看着她，一低头看见自己只剩下骨头的小腿，大惊失色地道：“他奶奶的，姑奶奶的腿去哪儿了！”
沈挽衣连忙安慰她道：“人没事就好，血肉慢慢就会长出来了。”
这话一点都没安慰到她。
“顶着这么一双腿，姑奶奶的颜面何存......”莫清音楠楠自语，神色一阵萎靡。
“这个给你。”
突然视线中出现一只白皙的手掌，掌心放着一颗蓝色的丹药。
“这是什么？”莫清音呆愣愣地抬头，看向手的主人。
慕容珠笑了笑道：“这是我玄阳派的生肌丹，能医人白骨，服下后，第二天你的小腿肉就能长回来了。”
“这......也太贵重了吧。”莫清音虽然十分心动，但也知道玄阳派的生肌丹是疗伤圣药，千金难求，怕是就连慕容珠自己也没有多少颗……吧？
“没关系的。”慕容珠笑道：“莫道友之前救了我一命，好不容易才让我找到机会报答了，你可别想让我一直欠着你的人情啊！”
莫清音这才收下了，一脸感激地道：“多谢慕容道友！”
沈挽衣也看向慕容珠，郑重地拱手道：“多谢慕容道友救命之恩！”
“沈道友不必客气。”慕容珠垂下眼，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低声道：“如此，我们也算扯平了。”
沈挽衣没有听清她最后一句话，只是莫名觉得气氛似乎变得有些奇怪，只好抿了抿嘴，转身察看起船舱的损伤情况。
这一看差点心疼得哭了出来。
船舱内部一片狼藉，充斥着一股鱼腥，鱼血溅了一地，四面木板被撞得七零八落的，船舱底部还破了一个大洞，幸好她刚刚用及时灵力封住，这才没让江水涌进舱里。
这艘小船是她师父送的三件法宝中她最喜欢的一件，没想到第一次用就被破坏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将来能不能修好。
莫清音看她脸色不好，连忙安慰道：“挽衣别伤心，等咱们出去了，我一定给你找一个最好的修船师，保证让这艘船恢复如初！”
沈挽衣回给她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叹息道：“但愿如此。”
好在这船虽然内部被毁得不成样子，外部倒还完好，忽略掉底部那个大洞的话，修补一下还能继续行驶。
有了这次教训，三个人也不敢再只顾着修炼了，决定轮流站岗，密切关注周边的情况。
就这样又行驶了两天，三人终于觉出了不对劲，怎么走了这么久，依然没有走出这片迷雾？
“难道我们迷路了？”莫清音自言自语地道。
“我怎么觉得我们一直在同一个地方打转？”慕容珠迟疑地道。
沈挽衣没有接话，细细思索着这一路以来发生的异常。
怎么走也走不出去的迷雾，一望无际的江面，无法施展的灵识，体型巨大的噬灵鱼......总感觉这一切似乎冥冥之中有某种联系。
到底是什么呢？
“这鬼地方大得离谱，就凭我们这艘小船要行驶到猴年马月才能靠岸啊！”莫清音突然发出一阵哀嚎。
大？！
沈挽衣猛地抬起了头，眼中爆发出一阵精光，终于想明白了个中关节。
没错，就是大，这周边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变大了，大到她们无法驶出这片白雾。
不，不对。
不是周围的一切都变大了，而是——
她们的船......变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