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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读的时候范老师就来了教室,还是那么的雷厉风行,还没进门就开始要班长收作业。而我们几个没做作业的毫无悬念的就被她拎到了办公室,到了办公室以后范老师既不打也不骂,只是把我们的名字记了下来,然后要我们在办公室外面靠着墙壁站着,这让我很是惊喜,要知道我们初中可都是跪着的。
我们初中班主任叫张思安,也是个女老师,还相当漂亮。它是我们的英语老师,没错,就是它,因为它在我心中配不上“她”这个字。初中三年我从她身上一个英语单词都没学会却学会了很多做人的道理,比如说漂亮的女人不一定就是公主,也有可能是蛇蝎啊,男儿膝下有的不一定是黄金,也有可能是水泥地板之类的。丫的瞅见那些有权有势的、送过礼的、成绩好的同学都跟亲爹似的,一脸的春意盎然,怎么看都是一人畜无害的主。折腾我们的时候却比谁都狠,把我们叫到办公室的第一句话永远都是“跪下”。人家蝎子精折腾葫芦娃都还得先笑个三秒钟呢,它不,上来就是暴风骤雨。记得刚上初中那会,班上有个叫叶世明的同学上课的时候嗑瓜子,死活要分一些给我尝尝。也怪我禁不住诱惑,结果刚尝了一颗就被班长给举报了。它把我们叫到办公室的时候说的就是这句话。在我们那个年代的学生心中,老师的话就是圣旨啊,所以我们当时就齐刷刷的跪了下来。跪下来以后它又说了一句让我能铭记一辈子的话,她说,教育局现在也不让老师打学生,这可怎么办呢?说完还一脸的为难,犹豫了好一会又特大度的跟我们说,这样吧,你们就互相打吧。于是我和叶同学就开始互扇耳光,开始的时候也没觉得多丢人,脸上甚至都还带着笑,但随着它招呼过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们就笑不出来了,眼角渐渐就有了泪水。那天我是哭着跑出办公室的,那天也是我第一次知道自尊心被践踏是什么感受。从那天起我也就基本上没上过英语课。这也是我为什么要花钱才能上高中的主要原因,因为中考的时候我英语还没有体育分数高。很多人问我,你把大学生活写成了小说,也把高中生活写成了小说,为什么不写初中生活呢?我的初中就是一部虐与被虐的斗争史,你让我怎么写,如果非我要写的话那也只有八个字,祝它早日含笑九泉。
我们在办公室外面站了没多大会儿,又陆续来了好多人,瞅着还都眼生,应该是别的班没做作业的学生。随着走廊上的人越来越多,我就明白了过来,这应该是各班老师商量好的,给我们这些差生集体来个下马威。很快办公室外面就站不下了,我们只能一字排开,早读下课的时候我们已经从走廊的这头站到了那头,跟高压线上停着的麻雀似的,甚是整齐,蔚为壮观。
第一节课快上课的时候我们才被老师们放回教室,当时我们“嗡”的一下就都散开了,就跟被猎人的枪声惊飞的鸟一样,往各自的教室奔去,我也撒丫子就跑,不跑不行啊,马上就上课了,而且第一节又是范老师的课。结果刚跑两步就把一个人撞了个人仰马翻,看那衣着打扮应该还是个女生,我当时就慌了,赶紧跑过去把人给扶了起来,结果人家一起来就扑到我身上说:“哎呦,你把人家胸口撞得痛死了啦。”说着还用手揉揉胸口又说:“都肿了,不信你摸摸?”我被惊得瞠目结舌,心想我靠,现在高中女生都这么开放的吗?虽然我长得是有那么一点点玉树临风,但是也不至于让你丫投怀送抱啊。就算你丫要投怀送抱,也不能在老师办公室门口啊。我赶紧把丫的一把推开,我这才发现丫的居然长得还挺好看的,明眸善睐,皓齿朱唇,很有一番韵味,可这么漂亮一妞为啥要剪个平头呢?该不会是个男的吧?又打量了好一会直到我看到丫那上下翻滚的喉结才敢确定这应该就是个男的,只是打扮的花枝招展而已。
这个时候鲁澎也跑了过来,看到那人特惊讶的叫了声:“奥特曼,你怎么也在这里。”而我比他更惊讶,就这还奥特曼?靠,那我岂不是超人了?
奥特曼看到鲁澎也显得很意外,又开始往鲁澎身上粘乎,抓起鲁澎的手就开始摩撒,一脸惊喜的说:“是力力啊,你也来我们学校了啊?”
鲁澎也不在意,就指着我说:“对啊,我在五十四班,这是黄庸,我初中同学,现在和我也是一个班。”说完又跟我介绍说:“这是陈永军,你叫他奥特曼就行了,我们都这么叫他,我小学同学。”
我走上前就是一顿点头哈腰,一开口却又结巴了。“奥”了好几下都没能把那个“奥特曼”念出来。主要是每次我刚张嘴,看到丫那搔首弄姿的样子怎么都不能把他和高大威猛的奥特曼联系起来。瞅丫的那兰花指翘的,是准备用兰花拂穴手点外星人的穴道吗?鲁澎站那看我一脸的为难就又说了:“你叫他妖哥也成,我们有时候也叫他妖哥。”
听鲁澎这么说我算是松了口气,赶紧上去就是一个90度的鞠躬说:“妖哥,实在是对不住,我急着回教室,一不小心就撞到你了。”
奥特曼就一只手牵着鲁澎一只手翘着兰花指在我胸口轻轻的捶了一下说:“既然是力力的朋友,那就算了,要不然我非让你负责不可。”说完还特妩媚的冲我一笑,笑得我菊花一紧。心想今天还真是多亏了鲁澎啊,要不然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鲁澎见我和奥特曼误会解除了就又问道:“你不是49班的吗?怎么你们提前班的也不做作业的吗?”鲁澎说的这个提前班,其实就是重点班,因为当时教育局已经明文规定不准学校再分什么好班和差班,学校当然不敢和教委对着干,所以就把重点班改成了提前班,换汤不换药,这就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了。其实重点班和那会国家努力建设的经济特区很像,家里比较穷嘛,又怕别人看不起,就一股脑的把家里的好东西往一个地方堆。外人一看,嚯,还真不错。所以这才有了深圳。其实我倒觉得办重点班挺好的,把好的和好的放在一起总比把好的和坏的放在一起要稳妥,因为你很难预测到底是朱会变黑还是墨会变赤。
奥特曼就叹了口气说:“别提了,人家倒霉死了啦,昨天放学去做指甲了,结果美甲店那个女的是个新手,做得特别慢,我回家以后就没时间写作业了。”说完还把嘴巴都嘟起来了,看得我浑身一哆嗦。
我这才发现他手指上真有一层透明的指甲油,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奥特曼见我看他,就赶紧把手伸到我眼前,做了个特期待的神情问我:“好看吗?”
我只能特尴尬的“呵呵”两声连说好看,说完就借口要上课了拉着鲁澎头也不回的跑了。一边跑我就一边问鲁澎:“就那哥们一脸的妖气,为什么要叫奥特曼啊?”
鲁澎回了我一句英语:“Unmanned man”。我没听懂就又问他啥意思?
鲁澎就说:“英语,被阉割的男人。”
我这才恍然大悟,还别说,挺贴切的。
跑到一半的时候我又停了下来问了鲁澎一个问题,我说:“那个奥特曼上男厕所还是上女厕所?”鲁澎被我问得一愣,也停了下来,好半天才回了我一句:“下次咱们跟着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