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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一归有点傻眼。
小士兵通报的人,莫不就是面前芝兰玉树却风尘仆仆的少年?
“阿归!”迟覆一见到她,就凑了过来,面色焦急,“你伤哪了?我看看!”
容一归心中一暖,却不得不后退三尺:“男未婚女未嫁,王爷自重。”
他眼中的担忧黯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她看不透的沉重和无奈,他转身,从小厮处拿来一样用红布盖住的物事,轻声说道:“这个给你。”
容一归身边通传的士兵上前接过,竟然是面质地极好的白玉琴。
迟覆说了什么她只是迷迷糊糊地点头,手指默默地来回抚摸琴弦。心中所思所想,不过是未来再艰难的日子里,她都有他的东西作怀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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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光阴荏苒,一切恍如白驹过隙。
那一战极其艰苦,容一归正在给受伤比较轻的云意处理伤口,一旁受伤惨重的暗卫们血水端出去了一盆又一盆。
“这该死的刘章尉,姑奶奶我从来就没遇到过这种货色!”云意气得浑身颤抖,“不过是一个刑部侍郎,竟然养了这么多私兵!是谁给他的胆子!”
容一归冷静地帮她包扎伤口,一言不发。
直到门口一道蓝衣飞似的掠过,她暗道不妙,立刻冲了出去,一刀架在男人脖颈上:“你是谁!”
“我是谁……自然是来杀你们的!”蓝衣男子奸邪一笑,“包括你哦。”
男子的背后腾空出现几十个黑衣人,刷刷刺向容一归,她杀伐果断地先刀刃了蓝衣男子,然后闪身跃起,一脚踩在刺客的刀尖上,仅长剑旋转一圈,一片倒下。
“走啊!”容一归向屋内吼道,“留在这里干什么!”
云意搀扶着半残的兄弟,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又杀进重围的少女,闭了闭眼,加快了逃离的脚步。
“杀!!”
血光漫天,嘶声裂肺,不知道多少灵魂又踏上不归路,而容一归的手,沾满了鲜血,无尽的红色似乎拉扯着,要把她一同拽进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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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
迟煜一拍案板,帝王之怒让通报的太监,他匍匐在地瑟瑟发抖:“陛下,还有,国师已经快疯了,他好像找不到……那个容统领。”
“什么!”迟煜腾地起身,神色严肃,“你去把国师请过来,朕找他有要事。”
“是。”
朱门外,断桥边,天子脚下竹绍府。
“王爷,容统领她在打斗的时候……不见了。”
男子手中上佳的竹笔,瞬间化为两半。
碎末来不及落下,就被焦急掀动的衣袖挥舞飘飞到天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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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咳……”一具不知本是死是活的女尸从尸体堆里爬了出来,不住地咳嗽着。
她这是在哪?阴曹地府吗?
也挺好。
她不用再辛苦杀人,任鲜血迸溅一脸的同时还要像个无情无爱的牲畜一样被人呼来唤去,不敢有任何抵制,就因为她得报仇。
却又不好。
她还没有向迟覆解释明白自己为什么远离他,五年过去她也没有再见过娘亲祖父一面,而父亲的冤屈还没被平反。
她不能死!
容一归骤然张开双眼,印入眼帘的居然是迟覆在为她煎药和温毛巾,一切好像都回到了竹绍殿的光景。
我该不是已经见过阎王爷了?怎么都看见迟覆了。她努力回想,却想不起来自己被人伤到致命处的回忆。
该不是话本中的孟婆汤她都喝过了吧?所以没有记忆了。
她想要起身,却被伤口的疼痛拉扯着无法动弹半分。
“迟覆……咳咳,咳咳。”
男子果然焦急地来到她卧榻之侧,伸手测探她的温度,双眸里是藏不住的担忧和痛苦。
我可以当作你喜欢我吗?她想说,却背对转过了头。她不可以。
“别躲着我,阿归。”迟覆捏住她的手,“你太冒险了,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和你的几个兄弟都要被启山上的饿狼吃了。”
“我真的很害怕失去,如果你报仇的代价是要把自己往死里送,那换我来,成吗?”
容一归眼眶就湿了。
这日来清扫暗卫营的,哪止数十人,她和三十几个兄弟没了命一样地杀,从营中逃亡到山上野林,再到悬崖峭壁。最后发现杀不完的她才意识到,宁征卿派来的近乎有一千人!
左相野心勃勃,昭然若揭。三年前在朝堂之上,他那一跪下几乎全朝附和同跪。那时她就想问问迟煜,你杀了爹爹,这大荑王朝唯一忠心的大将军,让自己处于一个无法获得任何支持的掣肘境地,是否后悔过?但已经没有如果了。
现今这贼孽已然将暗卫营作为一个要杀尽的目标,哪管皇帝是个不可侵犯的皇帝?
如果迟煜没办法以开疆拓土掌握民心,凭借全是宁征卿的人,他能做什么轻徭薄赋、惠及民生的大事?只怕是好令一下,反而全成了百姓的催命符。
虽然她理解迟煜的无奈,却永生永世不能容忍迟煜对父亲夺去生命的迫害。
她喜欢迟覆,却不会因为一己私欲而误了计谋。
“但我不允许。”
容一归转头,直直对视上迟覆,眼前有点迷雾。
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从卧榻上坐直起来,环住迟覆的脖颈,樱唇稳稳地落在他唇上。
迟覆手上的毛巾默默掉落,与此同时他的脸也变作通红。
在他眼中——
她的一举一动,忽然散发着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无尽的魅力,风情万种的表象下却又像只得逞的小狐狸。
“因为从今往后,你都得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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