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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灶头的火候难控制,李月便拿了只碗碟舀出一点汤汁尝尝味道,见李阿婆踮着脚尖凑过来,想了想,也给她倒了点。
“哎哟,这怎么好意思。”李阿婆嘴里说着不好意思,手伸得老快,捧起碗碟不顾汤汁滚烫就往嘴里塞,一口汤底含在嘴里愣是没舍得吞咽下去。
一个字:鲜!
鲜到舌尖都快要融化。
李阿婆喝完汤,砸吧砸吧嘴回味着汤汁的味道,忍不住问李月:“你这汤咋做的啊?怎么能这么鲜!我老婆子从没喝过这么好喝的汤。”
李月取了两只大碗,用筷子夹出面条放入其中,笑了笑:“李阿婆哪有你说的这般夸张,不过是普通的鸡汤罢了,回头你要是炖了鸡也可以往里头放点竹笋蘑菇提提味儿。”
李阿婆可不信,她觉得李月有这等手艺哪能随便告诉人,定是随口搪塞她的,但她听了也不恼,手艺嘛,是不该随便传人。
因而她也没将李月的话放心上。
李月舀了一大勺汤低直接冲在盛出的面条上,放入鸡腿肉块,翠嫩的菠菜在浓鲜的汤水内沉浮,配上爽口清脆的笋条,满满一大碗光看着就教人垂涎三尺。
李阿婆嘴馋得不行,恨不得直接捧起来嗦两口。
盛完两碗后,李月又拿出四只斗笠碗,比海碗要小些,像方才那样分别盛了面条,只是鸡肉没方才的多,但面的分量够足。
她从梁上取下篮子,把大碗面条和两小碗都放里头,倒扣上盘子防止汤汁洒出,再往篮子上盖了一块靛蓝色的布巾。
“李阿婆,我得看着福妞和虎娃,一时走不开,你能不能帮我跑一趟把面条给我小姨和姨父送去。”李月指了指两只小的碗,“另外两份是我孝敬你和李成叔的,你看成不?”
“成成成,就跑一趟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了!”李阿婆今天尝过这么美味的汤汁,回去怕是做梦都得想,心里正愁要不要腆着老脸问李月再讨一碗呢,人家就自动安排上了。
瞧瞧这姑娘多会做人!
李阿婆一张老脸笑得跟朵花儿一样,心里别提有多美,看李月是越看越顺眼,夸赞的好话不要钱似得往外蹦。
李月面皮薄,听得脖子红到耳朵根,倍感羞耻,只得转移话题催促她:“趁现在日头有云遮着,你赶紧去吧,李成叔也该饿了,碗筷回头你让我小姑捎回来。”
“行。”李阿婆一手挎起篮子,一手小心扶着,“那我先走了。”
李月点头:“欸,你小心啊。”
李阿婆拍拍.胸.口保证道:“放心,保证不会洒出来。”
这话李月倒是信的,篮子里的面可有她自己的一份,而且李阿婆嘴巴是碎了些,办事儿从来不含糊,不然村里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喊她帮忙。
等李阿婆走远后,李月把剩余的两碗面端到房间里,小福妞睡得香甜还没醒,她抱过虎娃把他放在靠墙边的凳子上,防止他掉下去。
“会用筷子吗?”李月拿着筷子和勺子让他自己选。
虎娃抿了抿嘴,从李月手里拿过木勺,他还小,不会拿筷子。
李月摸摸他的小脑袋,把碗里的面条夹出一部分放在空碗里,吹凉后才给他:“有点烫,你慢慢吃。”
“嗯。”虎娃乖乖应下,用勺子舀起面条,学着李月的样子吹了吹,才放入嘴里。
两岁的小孩虽然能吃肉,但李月还是怕他嚼不碎会噎着,所以他那碗里放的是剁碎的鸡肉蓉,和面条搅拌在一起又软又香,菠菜去掉梗后叶片很软,倒不用担心。
虎娃大抵是饿了,一小碗面条吃得干干净净,李月帮他洗漱完让他走动消化消化,之后再去午休。
于此同时,干农活的村民三三两两凑在大树底下乘凉,顶着草帽挥不停地拭汗。
“今年雨水充足,收成比往年要多三成。”郑年用汗巾抹了把脸,眼底透露着喜悦。
坐他身边年纪相对更大的李成也笑:“咱们落雁山附近算是好的,我听之前路过村子的卖货郎说,北方那边又干旱,他的亲戚都想往南边来。”
提起干旱,郑年难免想到自己,他也是打北边来的,那时候是也是因为旱灾闹饥荒,他不得已才流窜至此,一路上还碰到过山贼冲下来烧杀掠抢,有很多人为了不饿死连人肉都吃。
那种场面,说是地狱也不为过。
他一开始看到还会犯恶心做噩梦,后来逐渐麻木,甚至在濒临死亡的时候也挣扎过要不要抛弃人性,好在他忍住了,拼着最后一口气来到了李家村。
如今他有妻有儿,虽然过得清苦,但也算美满,再回忆往昔,那仿佛只是梦一场。
“欸,你想什么呢?”赵芳菲水杯举了半天不见郑年有反应,蛾眉微蹙起。
郑年回过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没啥,在想稻子今天能不能割完。”
“你和李成哥两人一起再忙活半天定能整完。”赵芳菲转身给李成也倒了杯,感激道,“今天多谢你了啊李成哥。”
“邻里邻间帮一把应该的。”李成接过水仰头一口喝尽,晒了半天嗓子都快干涸的冒烟了。
三人正说着,李阿婆挎着篮子从田埂上走来。
赵芳菲惊讶:“婶子你怎么回来了?”
她不是让李阿婆去照看李月和两个娃了吗!
李阿婆笑眯眯的,嘴里夸道:“哎哟,郑家媳妇儿你可真是好福气,李月那丫头是个感恩至善的,她惦记着你和郑年让我给你们送饭来了!”
说着,她放下篮子掀开布巾:“不是我夸,李月丫头的手艺那可真是一绝!你们今天可有口福喽!”
李阿婆说得天花乱坠,把赵芳菲和郑年都给说蒙了。
正巧,李忠家有一块地和郑年紧挨着,李阿婆捏着嗓门说话声音又特别,一听就能分辨出来。
李忠等人不在,牛氏在地里捡稻穗。
自那天晚上后,李伯河为了躲避欠赌坊的债务连夜逃跑,如今生死不明,她在家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又惧又怕,嘴上都起了燎泡。
老.二和老四也不安分,整天为银钱的事情争吵,李家如今说是一团糟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