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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许铁的威逼利诱之下,许烨还是去了隔壁吴大娘家。吴大娘名叫吴秀,是一个典型的乡下女人,丈夫在女儿吴怡出生后两个月便感染风寒去世,吴秀也就成了寡妇,辛苦的把女儿吴怡拉扯大,这也就使得她过日子十分精细。寡妇门前是非多,但吴秀自从丈夫去世后便很少出门与外人打交道。许烨从小就在许铁的授意下经常去吴秀家帮忙打下手,购买柴米油盐之类的跑腿活也自然落在了许烨头上。
许烨刚进门,就看见吴大娘在喂鸡。因为背对着,所以吴大娘一开始并没有发现许烨的到来,许烨本就是来借鸡的,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吴大娘回头发现是隔壁的许小子,立马露出了笑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怡怡,快点出来,你许哥哥来了!”话音刚落,嘎吱一声响,打开一半的门里探出一个可爱的小脑袋,看到许烨时,小女孩开心的跑了出来,可爱的桃圆脸,眼睛水灵灵的像闪亮的黑玉,嘴似乎太大,但大得可爱,显然由于嘴唇线条的鲜明和牙齿的洁白,使得她一张开嘴笑,就意味一种粗野的、清新的、单纯的美。她那被太阳烤赤了的皮肤,和她那粗糙然而匀称的手脚,样样都流露出那种生长在农村的姑娘所特有的健壮和质朴。
吴怡从小就怕生,很少出门,每天就在家里帮母亲做家务活。许烨是吴怡从小到大唯一的玩伴,许烨看小女孩可爱,而且觉得吴怡缺少了孩童该有的乐趣,每次来都会给吴怡讲自己摸虾、钓鱼的事,讲到自己在巴南溪洗澡以及酿酒大叔每次都追不上他只能无奈的蹬着他时,吴怡便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夹杂一丝羡慕与向往,当提起后山时,小女孩沉浸在许烨讲述的画面之中。
她也是一个未及笄之年(古代女子十六岁及笄成年)的少女啊,她何曾不渴望能与其他孩童一起玩耍;她何曾不想和她的许哥哥一起赤脚在巴南溪边的石头上戏水;她何曾不想去后山感受自然给她带来的舒适。但是,因为家庭的缘故,她懂事起便只在家帮母亲做家务,分担生活的压力。对于家门外世界的认知,只停留在许烨的讲述之中,一道简陋的门,阻隔了女孩所有的幻想与憧憬。
许烨想起自己有一次提起后山的鸟叫以及蝉鸣时,女孩竟疑惑的问道蝉是什么,内心瞬间感到压抑。当许烨看到女孩眼里的渴望时,他向女孩承诺以后一定会带她去,女孩开心的笑了起来。
连吴秀和许铁都看不出来两个小孩是单纯的兄妹之情,还是朦胧的感情。可能吴怡和许烨心中都没有答案吧,许烨一直觉得自己把吴怡当妹妹,可是有时候又会自己感到混乱。
“许小子,发什么呆呢?”“哦哦,没有没有。”许烨挠了挠头。
吴怡走到许烨跟前,用手比了比自己和许烨的个子,突然大喊“许哥哥,我又长高了耶!”
许烨看着这个个子到自己胸下的妹妹,哈哈大笑起来。想到正事,许烨转身支支吾吾的对吴秀说:“吴大娘…那个…我能不能借三只鸡啊,过段日子我就把钱送过来。”“哦~原来是因为这事啊,许小子你去捉呗,不过那只母鸡别捉去了啊,我每天还指着她下蛋呢。”吴秀果断道,虽然日子过的难,但是对许烨,自己是看着他一点一点长大的,这么多年,吴秀一直是把他当成亲儿子的,而且许烨隔三差五就来家里帮忙打下手,帮了不少忙。
“谢谢吴大娘!”许烨激动的准备去捉鸡,吴怡跟在许烨的后面,拉了拉许烨的衣角,“许哥哥我来帮你。”“好啊,不过你站远一点哦,小心小鸡啄你哦”。言罢,许烨用手比成一个鸡嘴的样子点在吴怡的额头,吴怡羞涩的躲避着。
然而,结果确是许烨刚准备抓住鸡爪绑住时,就被鸡啄了一口。许烨含着手指在那叫嚷:“好你个鸡孙子,今天爷爷不收拾你就不姓许”吴怡在旁边抱着肚子笑了起来。
吴秀看着许小子追着鸡满院子跑,满头鸡毛的滑稽样子,也捧腹哈哈大笑起来。看到闺女开心的样子,又打量着许烨,越看越顺眼,“啥时候和许老头商量一下两个孩子的事”,吴秀忍不住思量起来。天底下哪一个母亲不操心自己孩子的幸福呢。
许烨追着追着突然感觉到后背一凉,看见吴大娘一副看着未来女婿的样子,脸上露出的慈母的笑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继续追着那满院子跑的该死的鸡。
半柱香过后,许烨力竭的躺在地上,满脸泥巴,头上还插着几捋鸡毛,生无可恋的看着天空。到最后还是吴怡捉了三只鸡公然后绑好了脚,许烨从头到尾连鸡屁股都没摸到……
许烨忿忿的拿着三只鸡回到家中,一进门就看见许铁拿着一个大罐子,许烨依稀记得这是他六岁那年许铁就储藏起来的巴南酒,此时酒罐已经不能封盖住酒的香味了,满屋子都是巴南酒独特的清香,比平时许烨闻到的巴南酒香更加醇厚。
“哟,把珍藏都拿出来了啊。”许烨口中的珍藏,正是这罐许铁用两把锁锁在自己房间柜子里的巴南酒。
“这是我和你李叔叔约定好的,他回来那一天,便是这罐酒启封之日。”许铁说完眼神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用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喃喃了一句“约定好如果他能活着回来的话……”
许烨并没有察觉父亲最后的一丝异样和最后那句低语,他现在只盼着能再早一刻见到李叔叔。
许烨记忆中,李叔叔总是一身白衣,每天天还未亮便在院子里练剑,平常大多数时间他总是坐着擦拭自己的剑,沉默寡言。
“习剑之人,剑便是他所有也仅有的东西,剑不止于是你手中的武器,他更是你的伙伴,是你生死之刻还能陪伴你的伙伴,你要能感受到你手中的剑的召唤,甚至要能与剑沟通。剑之于剑客,更是对自己心中剑道追求之象征。”
这是许烨记得最深的李叔叔对他说的一句话,许烨记得许铁当时正好在旁边站着,听到这句话后许铁将手指塞进耳朵里掏了掏,然后吹了下手指,不耐烦的道:“白袍子,你天天只说这几句原话烦不烦啊,老子耳朵都听出老茧了,你下句是不是就是吾辈之人,更应寻心之所向,随剑之所感,观世间之象以扬剑道万古之承”。李叔叔并没有理许铁,埋头继续擦拭着他的剑。
许烨刚满六岁那年,李叔叔便离开巴南村,他说有很多事还等着他去做,但并没有细说。许烨每次问许铁时,许铁总是摇头说他也不知道,但脸上却不自觉的露出担忧,许烨也没有细究下去。
“如画山峦嵌斜阳,?云蒸霞落掩彤光。”晚风吹拂,许烨将鸡拔毛清理完之后放入锅中烧着了,一大一小的影子在夕阳的照射下拖在身后。许烨和父亲并排坐在门槛等待白衣归来,两人却各有所思,许烨心中十分激动,想着今晚一定要拉着李叔叔讲他这十年的经历和有趣的事,想着李叔叔有没有给他带什么好玩好吃的。
而许铁却百感交集,双手和身子忍不住的抖动,虽然院里很安静,但是许铁的耳边却响起了号角声和厮杀声,这是他十六年来脑海中浮现最多的声音。许铁的血液仿佛都沸腾了起来,“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吗?”
嘎吱,院门开,白衣仗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