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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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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过三巡,桑郁已经有些微醺,桑倚之近来身子不好,拉不住她,只眼睁睁看着她左摇右晃的去找桑宁。

    桑宁正吃果酒,看见桑郁癫癫跑过来同自己说话,忙凑过去:“长姐,我同你讲,卫嫔近来愈发圆润,我瞧着倒像是有了身子了。”

    桑郁傻乎乎的咧嘴笑:“我还当她那是发福了,还在心里好一顿夸奖她。居然是要有小弟弟了?”她看着黎帝,真挚道:“父皇神勇果真不减当年。”

    桑宁看她没有反应,不动声色的抿了一口果酒,转脸已是一脸忧愁。她把袖子上锦妃亲自绣的竹叶抚平,又凑过去道:“我觉着这孩子多半保不住,你看皇后那个表情,只盯着卫嫔肚子看,卫嫔都吓的不敢动了。”

    桑郁反应过来,她想起从前皇后的手段,一时有些心惊。她看着皇后脸色,有些不满怨怼,全不似从前的高高在上。桑郁和皇后虽是母女,因着脾气秉性大不相同,却从来不对付。每每看见皇后眼里不加掩饰的算计,桑郁气就不打一处来。她索性将杯子一放,娇俏的同皇后撒娇:“母后,你的孩子在这呢,你怎的老是盯着别人的孩子看?”

    众妃一时停下手中动作,无人说话。亭中寂静无声,皇后很快反应过来。她端庄的坐起,笑眯眯的看向桑郁,像是不计较她刚才的含沙射影:“倒有好些日子没见阿郁了,近来有些圆润,不似从前那样清瘦,添了这二两肉倒是好看了许多。平时里你住在宫外,本就见不了几次,也不过来找母后说说话。母后想见你一面,也只能在家宴上呢!”

    桑郁歪头故作天真:“可我刚才去找您说话,您一心看卫嫔娘娘的肚子,都不搭理我呢!”

    秋风瑟瑟,轻薄凉纱挡不住萧瑟的风。

    皇后的笑僵在脸上,她抬起袖子掩嘴笑:“你是不知道呢,卫嫔娘娘有了身子,这有身子的女人金贵的很。本宫得看紧了她的吃食,吃错了东西本宫可没法同陛下交代。”

    卫嫔缩着脖子不敢说话,桑郁却直起腰板不依不饶:“我幼时若能得你一半照拂,也不至于这样同你不亲近不是?”

    桑宁拉拉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乱讲话,桑郁却抽出袖子继续道:“是嫌我是个女孩不能为你巩固地位,还是怕卫嫔娘娘生了皇子动摇你儿子的江山?”

    黎帝往后倚靠,看着桑郁顶撞皇后却不说话,只淡淡的看着皇后,似乎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皇后大怒,耳边流苏剧烈碰撞,寂静的凉亭里,一时只有金环相撞的声音。皇后指着桑郁道:“你就是这样同母后说话的?没大没小的东西,跟着李将军这么久,就学了些这个轻狂样子?”

    桑郁本来就是故意找茬,她慵懒的对着皇后勾起唇角:“自生了我,同我见过几次呀母后?嗯?生气吗?难过吗?幼时躲在将军府想念母亲的我难道就不绝望不难过吗?”

    黎帝支起下巴,懒洋洋的一锤定音,将跋扈嚣张的桑郁关进将军府,勒令禁足两个月。

    桑倚之虚弱的站起身,刚想替桑郁说几句话,黎帝看着站起来的桑倚之,忽然道:“既然累了,便回宫歇着吧。左右夏天闷热,人总是烦躁不安。秋风太冷,要歇歇的。”

    桑倚之来看桑郁时,正是刚下过雨的深秋,近来他身子愈发羸弱,堪堪秋日却已披上披风。将军府里桑易的小竹楼被雨水洗的干干净净,整个府邸瑟瑟秋风似乎无孔不入。桑倚之坐在暖阁里等桑郁,小白猫亲昵的依偎在他腿边。画彦坐在他旁边同他诉苦:“小姐的手艺近日愈发不济,我整日被她逼着吃她做的那些奇怪东西,都拉了好几次肚子了。二皇子您找时间同她说说,女儿家家的拉拉弓射射箭不好吗?非得做这些杀伤性的事情。”

    桑郁已在将军府同巴州的那位厨子切磋了一个月的厨艺,她兴冲冲的跑到暖阁里,人还未至声音已到:“二哥!你来的正好,我做的玉米饼刚出锅!”

    画彦打了个寒颤,忙轻手轻脚的从窗户跳出去。

    桑倚之把她一把拽到跟前,敲着她的额头骂她:“你还有心思做玉米饼?那日怎么就平白无故的说那些话要皇后不痛快?想教训皇后应该同我讲,我们商量着背地里给她使绊子,哪能这样光明正大的?一点也没捞到好处还被这样斥责。”

    桑郁却笑嘻嘻的倚在桑倚之胳膊上撒娇:“我就是看不惯她总是那么善妒,我就是要让她颜面扫地,我闹这样一出,后宫众妃可就都知道我同她不对付,父皇也就知道卫嫔怀这个孩子有多么不容易,总会留心她一些的。左右她又不能废了我,也不能出宫来教训我,我乐得高兴一场。”

    桑倚之笑她:“你呀,该说你傻还是聪明呢。”

    桑郁又道:“她做的那些事太脏了,我看不上,我只能挑这个不大不小的场合同她她闹僵,就是要让旁人知道,我连客套话也不愿意同她讲,这样我心里才痛快。二哥你就让我任性一次罢,皇宫规矩森严,我哪次不是好好遵守?只是有一点有些遗憾,我在皇宫并无根基,若你有闲暇,可否替我照拂一下卫嫔的孩子?”

    桑倚之拍拍她的后背:“好。”

    桑倚之又道:“可你有没有想过,皇后在宫里虽一手遮天,她这些权利却是父皇给的。父皇可不是傻子,他若只是不想同皇后计较,你又如何?”

    桑郁拉着他的袖子,他的袖口上绣着精致的松枝。桑郁道:“左右我又不在宫里住,能替卫嫔在父皇面前诉几句苦也是值得我这两个月禁足的。”

    桑倚之道:“你呀,就是被李将军娇纵坏了,总是无法无天的。也幸好皇后平时不得诏不可出宫,要不可有你难受的。”

    桑郁拉着他的袖子撒娇:“别为难阿宁好不好?好不好嘛?”

    桑倚之使劲的敲她的额头:“我总得敲打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