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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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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半米的距离,可以看到窗外阳光,温暖地洒在他脸上,甚至能看清楚他的眉毛、睫毛,以及一些可爱的小绒毛,被照得晶莹剔透,仿佛是一尊定制的蜡像,熟悉,但不真实。

    在他点完餐时,我快速地把目光收回,木然地喝着热水,努力克制着内心深处的感慨。

    好尴尬,要死了,我怎么就跟他坐在这里了...…

    “要不要加水?”

    “啊?”

    我回过神来,对上一张温暖无比的熟悉的笑脸,呼吸快掌握不了节奏了!再看看手中的空杯子,刚想麻烦店员帮忙加热水,我的胃在这时候夸张无比的咆哮了起来!

    我僵硬的保持着左手悬空的姿势,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谁来救救我啊!!!

    正当我设想着,一会昏倒时是要靠着窗还是向后仰,对面那人伸出大手在我面前晃了几下。

    我努力控制的瞳孔不要地震,平静地看向他。蜡像开口问道:

    “你是不是没吃早饭?”

    “嗯,没有。”

    听完他从上衣口袋拿出一小块巧克力,剥开递到我面前。

    我一边惊讶,一边看着自己已经开始颤抖的双手。能不能给我几秒钟的时间,停止抖动!大大方方地接下这块巧克力,稍微缓解一下这超级无敌尴尬的状态呢!

    就在我内心戏大爆发,颤抖的小手一伸一缩的时候,巧克力自己跑到我嘴里了!

    还是那个丝滑、浓郁的味道。

    “既然没有吃早饭,也该随身备着一些补充糖分的零食。”

    温暖的笑容收敛了些许,巧克力的包装纸被他折好放在一旁。

    “我刚刚看你训人训得那么铿锵有力,逻辑表达能力也没受到影响,根本看不出来是饿着肚子的状态!哈哈”

    我就知道他刚刚看到了.......

    “哎.......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只想赶紧转移话题。

    “听说这里有一家面馆挺不错,跟我们之前上大学爱吃的那家味道很像,所以就想来试试。”

    说完瞟我一眼勾起嘴角接着说:

    “谁知道会看到那么精彩的一幕。”

    这是要铁了心地八卦到底吗?以什么心态?看笑话?从小我就不会处理感情上的事,每次都能成为校园论坛上的爆点,可是这么多年过去,我刚刚的表现应该也是有进步的吧……

    在我叹了一大口气时,面终于来了!救星啊!以后我每次来都会以敬畏的心来享用你们的!

    我奋力地快速吸食,不管我的胃一会儿会不会抗议,现在只需要赶紧补充能量然后迅速逃离战场!

    “你现在吃面不加醋和花生了吗?”

    “不用了。”

    我只想快点吃完离开,品尝美食不是现在该做的事。

    “你还喜欢我吗?”

    这一秒,我是要装作惊讶地向前喷面呢,还是淡然地否认呢……很显然,我选择了最礼貌的方式——闷头喝汤!假装没听到!

    “下午没事我们去喝点东西吧,顺便给你挑个生日礼物。”

    “不用了,我还有工作要赶着完成,你慢慢吃,我先走了。谢谢你请我吃面。”

    我拿起包正想往店门口那辆出租车冲过去,一回头差点撞在这哥们儿竖起的人墙上,吓得又坐了下来……

    这位子很窄,哥们儿站在我旁边付钱,就已经没有空隙可以容我挤出去,那么今天这一劫,怕是躲不掉了……哎.......造孽啊……

    哥们儿付完钱转过来看我抱着包发呆,伸手把我扶起来,接着也没有要放开的意思,顺势把我牵出面店,还很自然地一边说:

    “人家要清理桌子接待下一桌客人了。”

    再一次被大笨钟罩着走了一路,嗡嗡的......

    迷茫中哥们儿整个人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快小于十公分的时候我猛的在座位弹了起来!然后慌乱地从右边猛拉安全带扣上......

    真想给自己几个大耳刮子!

    该死的沉默,我怕我吞个口水都能被听的一清二楚,还坐的超级笔直......

    等红灯时,哥们儿从后座拿了一袋东西轻轻放在我怀里。跟那时候一样,一样的糖果,一样的数量......

    我从小低血糖,大学时的早课都是胡乱洗漱一下就往外冲,能不迟到已经很幸运了,早饭是不可能吃上的,这辈子都不会早起去吃早饭的。

    常常饿的浑身冒冷汗,一起立就不出意外的眼前发黑,很多时候赶紧坐下来是可以缓过来的。

    但就那么一次,老师点名提问点到我,我这么一起立,下一秒就是黑屏加全班的惊呼,一醒来就躺在医务室里。

    从那时候起,各科任教老师都知道我,说要保护好我这个现代林黛玉,如果忍不住要提问,就让我好好坐着,等话筒递过来我坐着回答。

    被这么关心宠爱着度过大学生活,非常幸福。

    但这还不算什么!几乎每次早课都会有个庞大的身影从后门溜进来坐到我旁边,轻轻地把一袋或者一盒食物放在我怀里。

    紧接着玩我们很喜欢玩的游戏——互相投食,什么包子啊、锅贴啊、烧卖啊、小蛋糕啊……抓起一个就往对方嘴里塞!你来我往的好不刺激!

    每次芳芳他们都越坐越远,生怕被连累无辜。通常过于激烈了,老师会说:

    “林黛玉今天要练什么功强身健体啊?”

    要么像历史老师护犊子一样假装生气的说:

    “那个大个子不要欺负我们林妹妹,她会撅过去的!”

    大学就是这点好,老师不会发现这个班里来了个本不是这堂课的学生,哪怕是后半场才溜进来,也不会打扰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专业里,传道授业解惑也。

    想着这些,我看着这袋零食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你把这些糖和巧克力放包里吧,以后可以随时补充一点糖份。”

    “不用了,我家里有。”

    到了目的地,下车前哥们儿抓过那袋零食和我的包,把其中一部分放我包里,剩下半袋子丢到后座,然后把包还给我,再熄火。看着我认真的说:

    “如果,你不能保证,自己身边总会有熟人陪着你,那就不要让陌生人,把你当成碰瓷的。”

    我在想象他构思的这个场景,他接着说:

    “倒在路边被围观不太好看吧。”

    为了避免真的发生,这个时候最不矫情的做法,当然是接受他的好意。

    在商场里一层层地逛着,不知道是要买什么,我这两条许久不曾走动的腿,已经开始发酸、颤抖。

    哥们儿那大长腿,走一步我得连着蹦三下才赶得上……我怎么就没胆子直接走失逃跑呢……

    “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哥们儿俯下身子接过我的包说道。然后抓着我胳膊往旁边那家甜品店走去。

    “我刚刚又走太快了,你很累了吧?”

    “又”,好一个“又”,不过这次好一点,没有因为怕我走丢而在我身上拴个气球。

    “你今天想找什么东西吗?”

    我转个话题,也应该叫做切入主题,反正肯定不是来练竞走的。

    “挑你的生日礼物啊?”

    哥们儿真诚地说着,又喝了口饮料。

    “你生日快到了嘛,那天除了请你吃饭,礼物也是要准备的。”

    哪有这样把寿星拉出来受累找礼物的啊……我叹了口气……无力的咬着吸管,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等我一下。”

    “啊?”

    我现在真的挺累的,而且胃也不太舒服,早上那面真的吃太急了……刚想买单先回家休息,哥们儿不知从哪里回来了。摁着我,自己买完单又把我拉出去,进了电梯。

    我努力忍住胃部的不适,也没太在意电梯里不太宽敞的地方把我俩堆在一起。哥们儿还伸手护住我肩膀,胃部的抽痛让我越来越靠向他,也渐渐失去独自站立的能力。

    感受到肩上的力度越发收紧,他关切的声音只听到囫囵几句,紧接着身子一轻,我便进入了那团黑暗里。

    我在这团黑暗里走动着,角落外有一层光,我想走过去看看,能不能离那片光近一些,像个盲人一样,伸着两条胳膊艰难地向着前方的光挪动着。

    走着走着有人拍了我一下,我转过头除了黑暗什么也看不到。熟悉的声音提议说:

    “我带你去吧。”

    当ta的手刚碰到我时,我被一阵刺痛带回现实。

    眼前,护士正在给我扎针,血管太细,从未有人一次成功地把针头扎进去过。

    看着周围明亮洁白的墙壁和冰冷的铁质器具,还有,护士小姐冷冷的双眼和语气:

    “醒啦?你减肥减太狠了,血糖低到这个地步还要继续吗?连胃都快被你搞坏了,我跟你说。你们这些女孩子怎么审美观这么奇怪,非得像骷髅才叫美吗?”

    我乖巧地躺在病床上听她碎碎念,同时也忍受着她继续尝试着把针头扎进我血管里。

    “你醒啦!”

    哥们儿窜过来看着,也一边不好意思地跟护士小姐解释:

    “不怪她不怪她,是我今天拉着她出来,没好好带她吃饭。”

    针头终于扎进去了,护士小姐看看我,调整一下点滴,语气稍微柔和了点说:

    “自己的身体自己爱护,别傻乎乎的迎合某些奇怪的审美乱节食,要减肥也应该是这位而不是你。”

    忍笑看着护士小姐的背影,我没想过要减肥,我面前这位哥们儿,也从未觉得自己应该减肥过。

    哥们儿帮我调整了床位,坐在我面前,打开他买来的粥放我面前,和我一起在病房里吃了起来。

    我看着他发丝有些水珠,外套也是湿的,往窗外一看,雨仍然在下。我拿纸巾递给他。他直接往嘴上抹了去。

    我愣了一下,无奈笑笑继续喝粥。

    “我明天早上来接你出院,明天早餐想吃什么?”

    “点滴输完我就回去吧,我现在也没事了。”

    “不行,得听医生的,明天再出院。”

    他一边合起吃完的空盒,一边拿起一包药加开水冲好放我旁边。

    “这些年你是怎么照顾自己的,难得见一面你就给我晕倒。”

    这些年我过的挺好的,不用坐班,偶尔和新结识的朋友们聚一聚,我的胃也没被亏待过,今天是刚好各种突发状况汇集到一起,才会出现这么丢脸的状况。

    我的粥也喝完了,他摸了摸杯子递给我,

    “不烫了,喝了吧。”

    喝完药,他把杯子洗好放在一边,走过来帮我把床位调回去。

    “医生说你今天只能喝素粥,其它东西包括水果都不能吃,今晚早点睡,睡醒就可以吃一些好的了。”

    我看看手机,才八点......

    点滴输完了,护士进来帮我把针头拔出,收拾出去前还对着我诡异地笑了一下。估计是误会了什么。

    我听着窗外一片安静,雨应该停了,连忙跟他说:

    “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刚刚还淋了雨别感冒了。”

    他勾嘴一笑,又帮我掖了掖被子,

    “谢谢关心哦,那你早点休息,明天等我来了再出院,别自己先跑了啊。”

    说完收拾了一下刚刚的垃圾,帮我把灯调暗之后轻轻地关上门走了。

    听着愈来愈远的脚步声,心里一股浓浓的暖意涌了上来,我告诉自己这是刚刚那碗热粥的功效。用力甩甩脑袋告诫自己不要再有多余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