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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应天城的本地人来说,最自豪的向来是应天府可以媲美都城的繁华。城中高楼林立,全由红墙绿瓦堆砌而成,是富庶商贾们的得意之作。若是在城中没有一处商楼,就想要结识城中的达官贵人,无异于痴心妄想。
“小伙子,不是我吹牛,咱们应天城可不比都城差,时常有身居高位的大人过来视察,就连皇上咱也有幸见过圣颜哩。”
望着眼前滔滔不绝给自己介绍应天城的中年邋遢汉子,江凡也是无语至极,不过一想出门在外,多听点东西也是极好的,索性没把人赶走,反倒是叫店里小二加了双碗筷。
那蓬头垢面、双眼凹陷的男子见眼前的黑衣少年一言不发,于是兴致更甚。
“要是论起商铺的数量,咱们应天城在这蓝田国中要称第三,没人敢说是第二。你要知道论起商贾的数量,咱们这儿比京都还要多上一些咧。”
“咕咕咕。”那人端起桌上的茶杯,痛饮一杯。
“论起这应天城的有钱人呀,首屈一指的那必是谢、赵两家。那赵家本就是皇室宗亲,许多产业都是有皇室支撑,所以能富甲一方也是理所当然。”
“但是那谢家,完全是靠真本事才能有今天的成就的。只是穷看三富看五,谢家怕是无法继续往日的风光咯。”
“但是那谢家,完全是靠真本事才能有今天的成就的。只是穷看三富看五,谢家怕是无法继续往日的风光咯。”
“哦?此话怎讲?”虽然白天江凡已经亲眼见证了一场家族的腥风血雨,听到有关谢家的事,还是想多了解一些。
那邋遢的中年老子看对面的年轻人来了兴致,急忙吞了一口菜,口齿不清的的道:“唉,你有所不知,那谢家到现任家主一代,膝下有谢安和谢进两房,可两房之中都是只有一个儿子。”
“那谢安原本勤学好问,天赋在谢进之上,可是不知为何,在谢进及冠之后就爱上了养花种草,将家业交给了谢进打理。不过哪知那谢进打理起谢家生意倒是有些才能,这些年把谢家做成了应天城第二家族,倒也算个本事人。”
“如此说来本该是件好事,为什么你要说谢家无法保持现在的风光呢?”
“莫急莫急,听我慢慢道来。”那邋遢汉子此刻好似把自己当作那说书人一般,说话不疾不徐。
“那长房谢安老来得子,儿子尚且年幼,又不出府门,故坊间多有传言说此子只怕是个心智不全之人。”
听到这里,江凡忍不住摇摇头,那孩子自己今天上午也亲眼所见,分明是个聪明孩子,怪不得说坊间传言多不可信。
只听那汉子又说到:“那二房谢进的公子谢天佑倒是不差,应该有十七八岁,也在西街管了一些铺子。但是谢大公子本就没有修炼天赋,而且还是个风流中人,时常出去在各大赌坊和花楼之中,连我都时常得见。只是他出手真的阔绰,每次打赏的小费都得有二两银子,倒也是潇洒。”
邋遢汉子用手指着桌上空空如也的盘子,江凡立刻会意,吩咐小二再来几个菜。
汉子用孺子可教的眼神看向江凡,继续侃侃而谈:“曾耳闻谢家家主决定把谢家交给谢二公子,虽然不知是真是假,但若是谢家家主百年之后,说不定谢家为了争夺家产也得分崩离析。”
江凡想不到眼前的邋遢男子也能预料到这种情况,心里默叹一声。
江凡举起酒杯,略作亢奋地说:“我看兄台也是广游好交之人,在下初来乍到,应天城的传言都可以说给我听,好酒好菜尽管招待兄台。”
邋遢汉子一开始还有些惊愕,转念一想此人多半是乡下之人,没见过世面,说上一说也无不可。
于是接下来就是邋遢汉子的讲述时刻,江凡只是安静地听,也会问上一些问题。直到客栈打烊,那邋遢汉子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去。
回到客房的江凡回想起今天的遭遇,只叹世事无常,人心难料,便又继续十年如一日的冥想。
半夜之间,惊雷一声,而后便是一场大雨。小楼一夜听风雨,明朝又是赶路人,江凡喃喃一句,而后便开始睡去。
江凡醒来之时天还没有一丝光亮,窗外再也没有淅淅沥沥的雨声,看来雨也是停了。江凡也没有了睡意,便开始吐息。
江凡自打记事以来,只要体内寒毒发作便苦不堪言,幸好义父每天为自己输送真气,到后来五岁自己学会识字,义父便传授自己炎龙心法,为了减轻痛苦自己每天都会努力地练功。久而久之,现在自己炎龙心法已经完全掌握,只是也只能在寒毒发作时减轻痛苦。
江凡冥想功法结束已临近午时,窗外却已是阳光明媚。
在应天城,天气晴朗之时最不缺的就是食客,稍稍有些银钱的,都会上各种酒楼吃饭,故而江天真客栈楼下的已经热闹至极。被楼下的饭菜香味所感染,江天真也感觉有些饥饿。
做了简单的梳洗之后,江天真收拾了行李,将剑握在手中,轻轻地拔出。剑身尚为完全出鞘,房间内早已寒气逼人,那剑身之上有无数白色斑点,仔细看去好似一朵朵雪花。江天真深感这柄剑不是凡品,却也不了解,心中只道好生保管,江天真将剑收了起来,悬挂于腰间,向楼下走去。
点了店里的两个招牌菜,一边吃饭一边听起其他食客的谈话来,多半是与最近的传言有关,从哪家青楼女子俊俏谈论到哪家公子哥又输了多少银子,都是他们的谈资,将军们的故事,从来只会在凯旋之时才会有人记起,至于今年的旱情,那更是无人问津。
“哒哒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食客们都悄然闭上了嘴。
有人认出了领头的人,便想在座的人们介绍起来,此人正是城主手下的得力干将吴捕头,负责应天府的案子缉拿,奇怪的是能让一向冷静的吴捕头如此神色慌张,想必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案子。
听到人群中的这些言语,江凡略一思忖,一时间再无食欲。匆忙结了账,就向那一队人追身赶去。
虽然街上行人多,但是丝毫不妨碍江凡的速度,早已经习惯在城墙之上奔跑的少年在人群中左闪右躲,却从不触碰到别人。
行至西街时,那队人便停了下来。江凡心中打好腹稿,立刻上前,掏出文书对那吴捕头微微抱拳,“在下乃是户部公办人员,今日路过应天府,听说吴捕头正在办案,不知能不能与吴捕头同行?”
那吴捕头一身深蓝色办公服,两鬓斑白,眼角布满皱纹,或者是平日里见谁都是奉承讨好笑脸相迎的,审视了一下拿着文书的英俊少年,只见他比自己还高上一头,装作不经意间瞥向他手上的文书。
看着少年的坚定眼神,吴捕头哪里真敢去翻看他的文书,虽然还是有疑惑说怎么会有用此等蹩脚的理由来与自己搭话,不过还是拱手说到:“原来户部的大人,若是能有大人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在下只是一时兴起,吴捕头不要怪罪就好。”江凡也客气的回了一句。
两人还未来得及细说,府里已经有家丁神色慌张地走出来,将两人请了进去。
江天真打量了一下这座府邸,一看便是有钱人家,所用的的材料都是穷人无法奢望的,光是牌匾上的“王府”二字,都透露着一种奢华的气息。进到内院,才能真正体会到这座府邸的宽阔,各种景物几乎都有,家主必定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次王府报案,说府上有人自杀,不知道是哪位过世?”吴捕头也只知道报案的原因,具体内情也是丝毫不知。
“啊,自杀…的是公子…”家丁言语颤抖,更加慌张。
“既然是自杀,为何又要报官?”吴捕头也不是只会在商人的吵架之时扮演和事佬,毕竟也是三品的武夫。
“我也不知道…等下您去问他们。”家丁似乎极为害怕,在逃避些什么。
忽然,一个背影闯入江凡的眼帘。那人长发及腰,宛若墨水流淌着的瀑布,身材窈窕,却看不到面容,想来也是容貌姣好之人。
江凡下一动,便向家丁问到:“这位可是府上的小姐吗?”
家丁望了望江天真目光所指的方向,稍有放松。“不是,这是表小姐,这几日到府上做客。”
江天凡用闲聊的口气问到:“她可是经常来府上?”
知道询问的人可是官差,家丁也不敢不答,准备把问题给官爷们交代一下。
“以前每到春夏时节都会来府上住上一阵,只是表小姐这次和往常有些不一样。”
“哦?有哪些不一样?”江凡追问到。
“表小姐这次到府上,像是忘记了许多事一般,平日里也不如以前爱说话了,就连以前专门服饰她的丫鬟,名字却也给叫错了,真是很奇怪。”
江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继续向家丁询问着一些平常的问题。
“…”
说话之间,一行人已来到内院,隐约听到有妇人的啜泣声,众人立刻匆匆随家丁向哭声发出的房间走去。
在哭声传来的房间之外,竟然还有一片花园,其中不乏名贵的花草。在外面的家丁们见有人来到立刻停止了交头接耳。宽阔的房间中,一位体态雍容华贵的妇人在椅子上哭泣,双眼已经红透,身旁的丫鬟们俱是脸色惨白,瑟瑟发抖。
顺着丫鬟们的目光望去,床上赫然躺着一具尸体。
吴捕头认出尸体是王家的公子,心里十万个不情愿,还是硬着头皮上前询问。“王夫人,是何人报的案子。”
那贵妇人抬起头来,只见脸上的妆容已经被泪水模糊掉,伤心的指了指一位丫鬟,“请吴捕头为元儿做主,我儿子是不会自尽的,呜呜呜。”妇人此时见到官差,哭得更是伤心。
“我自当尽力,夫人还是节哀,保重身体为重,就先到其他房间休息吧。”吴捕头恭敬的回了一句。
众人来到屋外,吴捕头让人送妇人去休息,示意报案的丫鬟留下问话,年芳十四五岁的丫鬟顿时更加慌乱。
吴捕头安抚了一下受到惊吓的丫鬟,方才开始查问。
“你是何时发现公子的尸体的?”
“今天…早上…”
“早上什么时辰?”
“是辰…辰时,每日都是在这个时候给少爷送早点。”
“你送饭之时可发现房间之内有什么异常?”
丫鬟努力回忆了一下,而后摇了摇头。
“今日我过来给公子送早点的时候,公子房间的门还是锁着的,叫了几声公子他都没答应,等我到房间里一看就看到公子死了~”年轻的丫鬟此时回想起早晨的经历,顿时哭得梨花带雨。
“为何要将你家公子锁起来?”报案的四人都疑惑不解。
见官差问起,丫鬟眼神闪躲。“这…我不知道,只知道是老爷让锁的…”
“哦?锁了几天了?”
“到今天已经六天了。”丫鬟想了一想,回答道。
“每天都是你来送饭吗?”
“是的。不过给公子倒夜壶是王五,就是为你们带路的那个。”
“钥匙是有两把吗?”
“不是的,钥匙只有一把,一般都是老爷掌管,等到吃饭的时候再拿给管家交给我们。”
“怎么不见你家老爷?”众人都产生许多疑惑。
“老爷昨日去京城了,临走前把钥匙交给了夫人,还叮嘱我们不要将公子放出来,不然他回来就将公子的腿打断。”
“既是如此,你先一旁休息,有问题再问你。”
江凡看向吴捕头,却见对方也在看着自己。
“江大人怎么看?要不要叫管家和王五来问话?”
“在下认为还是先查看一下尸体和房间环境为上。”
吴捕头也只好点点头,心中盼望着这位公子哥是一时想不开自杀,自己也好轻松结案。
回到房间之中,江凡先打量了一下四周,却见墙上挂有几幅画,却都是女子画像,其中两幅还题了诗,大多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类的意思。环视整个房间,四周墙壁完好,床下只有死者的一双鞋,凌乱地向内摆放在床下,因为床极为地低,房间内再也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江凡靠近尸体,只见那男尸横躺在床上,右手上窝着一把短匕,面目上已经没有表情。江凡用手摸了一下,尸体还未凉透,脖子右侧有一道极深的伤口,从中流出的鲜血将衣服与被子染得通红,身体其他地方却没有伤痕,看来是一刀致命。
“依照大人看来,王公子是否是自杀?”吴捕头早已经在这繁华的城市之中遗忘了自己当初的技能,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少年的身上。
“在我看来,死者应该是被人杀害的,只是暂时不知道凶手是谁。”江凡一脸正色回答说。
“啊?那可还要仰仗大人找出凶手啊。”吴捕头眼光热烈,带有强烈请求。
江凡点了点头,找出真相也是他所希望的。
来到屋外,江凡轻轻一跃,站上房顶扫视着这座宅子,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江凡向西边的房间掠去。
那吴捕头以前倒是也能飞檐走壁,只是如今早已大不如前,只有期盼这少年紧找出凶手,好对王家有个交代。
一盏茶的功夫,江凡已经院内的花园中。吴捕头立刻迎上去,却听到少年让他将王府内所有人到内院集合起来,吴捕头莫敢不从。
内院的院子中,王府中所有人都在等待江凡解开真相。吴捕头开口迫不及待开口道:“大人,还请你告知真相,给王公子一个交待。”
江凡并未多说,而是将目光投向那位表小姐,只见那表小姐容貌普通,却透露出一股难以近人的气息。女子的目光撞向江天真,对视了一会儿,而后快速的低下了头。
“凶手便是你,不用伪装了。”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一般,将其余人吓得呆住,因为他目光所指便是表小姐。
那表小姐面色不变,镇定自若地开口:“我听不懂这位大人在说些什么。”
“是呀,大人,婉儿不可能是凶手,她和元儿青梅竹马,怎么会加害元儿呀。”那妇人也觉得眼前的官差还是太年轻了,肯定是弄错了。
江凡却不以为然,伸出三个手指,注视着那位表小姐。
“首先,要完全模仿一个人是不可能的,所以你进了府里之后尽量不说话,怕被人察觉。”江凡注视着女子的双眼。
“是因为最近感染风寒,嗓子疼,不想说话。”女子淡淡开口,却不再看向那年轻的密探。
“那为何你不记得以前专门照料你的丫鬟名字,甚至于连你以前最爱吃的菜也吃不习惯?”不等女子思考,江凡的问题立刻接踵而来。
“这有什么,丫鬟们名字过了就忘了,而且如今换了口味,不喜欢以前的菜。”表小姐任然镇定自若,仿佛真的是她说的这般。
“呵,这点等下自然可以证明,接下来就说王元的死因。正如你们所见,王元死在床上,没有人动过案发现场吧?”
一群人木讷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从未破坏现场。
“那是谁说王元是自杀的呢?”
所有人的齐齐的望向那表小姐。表小姐却坦然自若,淡淡说到:“没错,是我说他是自杀的,因为房间是锁上的,没人能进去,而且他是死在床上,也没有发出打斗的声音,所以我才说他是自杀。”
“那你们看他的鞋子,一个人上床的时候鞋子鞋尖怎么会朝内?所以这是王元死后有人给他整理过了。”
在场众人无不惊叹,有的甚至还自己演示起来。
“那说不定是他自杀以前提前oo摆好呢?”女子并不认为这是个铁证,在场其他人也一样。
“那诸位请看王元的伤口在脖子右侧,但他手上拿着的匕首却是朝下,你认为这合理吗?”少年的目光就像一把利剑,仿佛要穿透面前的女子一般。
所有人又立刻自己亲身演示一下,发现果然极为别扭。
不过女子并未打算就此认输,反击说到:“就算他不是自杀,那怎么能认定凶手是我?”
“王元是卯时左右死亡,说明你是那个时候进入到他的房间,至于钥匙,作为一个高手,应该从屋顶进去府上的书房对你来说探囊取物一般。”
“哦?那我为何不直接由屋顶进到他的房间呢?”
“因为你知道死者入眠极浅,稍有动静就会惊醒,你怕死者叫喊,所以就选择去书房偷拿钥匙,只是你不知道,屋外的花园中泥巴,已经在你来杀人的时候已经将你的鞋弄脏,虽然屋内的你已经清扫过,不过屋顶上还有你的脚尖留下的印记,比对一下便可知晓。”见对方还不肯承认,江凡又继续说到:“江湖上有易容术,能装扮得和别人十分相像,你应该就是用这种方法,而且你手上也有茧皮,应该是练功所致,所以你便是凶手!若是你你不承认,可否让我检查一下你的脸部?”
“不必了,只是不曾想你有这般能力,却为何要帮助这些禽兽。”女子稍显激动,江凡却一脸茫然,对前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八天前,这个畜生从赌场出来,遇见卖菜回家的张老伯和他的女儿张小雨,这畜生见色起意,将张小雨给玷污了,还将张老头打伤。”女子愈发激动,恨不得再将死去的王元挫骨扬灰。
“那张家父女来到官府报官,哪知官府暗中收了王家的打点,反过来判张家父女诬陷,将张家父女轰出衙门,这禽兽怕张家父女去告应天府尹,当天夜里去到张家,张老伯为了保护张小雨,竟然被他和家丁活活打死,张小雨逃走之后在外躲了一夜,回家看到已经仙去的张老伯,心中一片死灰,在我遇到她的时候准备投河自尽,被我所拦下,听他说完之后答应替她报仇。”
女子说得这般义愤填膺,仿佛自己亲身经历一样。江凡望向那替自己引路,那王五早已双腿发软,跪在地上哭喊起来:“不关我的事啊!都是少爷叫我这样干的,如果我不听他的,他就不发工钱给我娘治病呀!”
江凡心中再也没有疑惑,思忖了一下,对女子说到:“以后这种事尽量报官,还是让律法来惩治罪犯好一些。”
那女子不置可否,转身便向院外掠去,只是留下一句话:“丁婉儿在城西的安居客栈。”
江凡并不打算阻拦这女子,只是静静地看着女子离去,他心中也敬佩女子的做法。
“以后望各位都好自为之,莫要仗势欺人!”
说完这句话,江凡在众人注视下头也不回地走了。他也没有停留在应天城的心情,准备回客栈收拾收拾,赶赴五里城。
江凡望着街上奔忙的人们,便想起义父说过的一句话:人们来到世界上,都是一群过客,重要的不是走了多远,而是走过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