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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笛音与嫁妆4 神偷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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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位这是劫道吗?”贼问道。

    黄三收了手,拔出了腰间的刀,上下来回打量了一遍贼。

    “是又怎么样?”他拿鼻孔看着贼说道,“就凭你个臭要饭的还想拦你黄三爷爷?”

    “你说谁要饭的呢?”贼刚想骂回去,却看见自己手里拿着的半个包子和背后神似打狗棍的那根竹竿。仔细一想黄三说的好像还真没啥毛病。

    贼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尴尬的表情,说道:

    “倒不是想拦你们。”

    “那你想怎样?”

    贼看了看脚边的尸体:“你看你们人也杀了,东西也抢走了,接着还要牵马,能拿的也拿差不多了,就当给个面子,放过车厢里那个人。”

    “吼?”黄三脸上闪过一丝猥琐的笑容,“你个臭要饭的莫不是想要这车厢里的新娘?”

    “我也没想要新娘,只是刚刚有人托我做件善事,我不怎么好拒绝。”贼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把右手里的包子夹在了左手里的书中,右手五指依次活动一番,发出一连串关节间的脆响。

    “想要女人大可以直说,不丢人。”黄三掐着腰向贼走过来,“只不过就算你直说我也不会答应你。你这四肢健全,不去干活干嘛要饭呢?”

    “要饭的吃你家大米了是怎么的?看你这样子怕是就没有过女人看得上你吧?”贼挖苦道,眼睛故意盯着黄三眉间那道狗齿狼牙一般的大疤。

    黄三被戳到了痛处,顿时气急败坏:“你个臭要饭的还敢对老子指指点点?我看你这狗杂种是活腻了!”

    说完抬手就要砍,可忽然觉得手里有点轻,握着还有点软,抬头一看,手里本来握着的那把七星刀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一本破破烂烂的《左氏春秋经》。

    他见了鬼一般地看向贼,贼正歪着脑袋坏笑,左手里转着那把七星刀。

    来不及诧异,他知道自己腰间别的那把三连火铳里还填有两发子弹,立刻伸手去摸,却觉得手指上热乎乎又粘糊糊,再一抓,还软乎乎的。拿到眼前一看,居然是个被咬了一口的荠菜馅儿包子。

    再看贼,右手里拿着那把火铳,依旧歪着脑袋。

    “家伙不错啊,”贼挑挑眉毛笑着说,“先借我使使呗。”

    黄三腰杆子立马软了,举起双手,换上一副二狗子一般的笑脸:“壮士,使不得,使不得啊。”

    他手抖如筛糠,腿抖如骑马,全然忘记了举起的双手里还抓着包子和书。

    黄三背后的磕巴见大事不妙,掏出火铳就想打。

    贼手中的火铳猛然一抬。

    “啪”的一声。

    磕巴觉得眼前闪过一道火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管动自己的食指去扣扳机。却发现自己手中已没有了火铳,大拇指也不知道哪去了。

    子弹射中了他手中的火铳,巨大的力道击飞了火铳,火铳飞走时也带着他的大拇指一起飞走了。只是这一切发生太快,以至于他稍微琢磨了一下大拇指为什么没有才感觉到手掌传来的钻心疼痛。

    “疼!”这粗暴的大拇指切除术好似一瞬间就把他的磕巴治好了一样,磕巴只叫了一个疼就只顾着哀嚎。

    剩下的那两个刚给马解开皮带的贼也傻了眼,枣红马又被吓了一跳,撂着蹶子跑进了树林。

    “第一次玩这玩意儿,没想到我还挺有天分。”贼说着,把刀架到黄三脖子上。

    黄三曾经跟首领吹嘘自己生死看淡,跟下面的人指着自己那条疤痕说这是年轻时候杀人留下的,手下那几个跟屁虫也就信以为真,但他说了谎。那疤痕不是他杀人时留下的,是他被别人砍的;他也不是真的不怕死,只是没真的快死过。所以当那把七星刀冰凉的刀刃搭在他的脖子上时,他还是感受到了灵魂深处的恐惧,他整个人都想要尖叫,想要喊娘,想要尿裤档。

    但他忍住了,他夹紧了双腿,他不能尿。

    “叫你的人把家伙都扔地上。”

    “都扔地上!”黄三大叫。

    那两个车辕边的土匪立刻照办,火铳和刀都叮铃桄榔地扔在了地上。那个磕巴只顾着抱着手叫唤,已经完全不听指挥了。

    “叫他们走。”

    “去。。。去哪啊?”黄三问道,却觉得脖子上的刀挨得更近了。

    “哪来的回哪去呗,这还用问。”

    “听到没有!走!走啊!”黄三对着背后大喊。

    “老大。。。”一个土匪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自己就这么直接走了回头还能不能见到自己的老大。见不到就见不到了,要是又见到了可就比较麻烦了。

    “快滚!”黄三歇斯底里地大喊道,喊得他直想咳嗽。

    那两个土匪灰溜溜地跑进了林子,磕巴这才稍微缓过神来,连滚带爬地跟着跑进了林子深处。

    只剩下黄三自己还没跑了。

    贼的目光迅速地扫过了四周的林子,那几个喽啰早就已经跑远了,周围除了那还躲在车厢里不肯出来的新娘之外再无旁人。

    把刀从黄三脖子上挪开,往他身后一比:“你也回去吧。我没有杀人的癖好,包子你就留着吧,挺难吃的,书你走时候给我留下就行。”

    黄三颤抖着往后退,把书放在地上,一抱拳,

    “多谢大侠饶命。”

    “你跟我客气你大爷呢,赶快走。”贼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黄三走了几步进了林子,随后发了疯一样大喊着妈妈向更深处跑去,直到彻底消失在了榆树林与灌木丛之间。

    大道上,只剩下贼一人和那五具镖师的尸体了。

    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味,两者都让他反胃。

    贼扔下了刀,这把杀过人的刀他并不想拿。

    心上好似覆盖上了一层阴霾,照理他该杀了黄三,黄三是个土匪,杀了他是为民除害,也是为这横死他乡的五位镖师报了仇。于情于理都没有毛病。

    但是贼不想杀人,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替天行道。

    要一个贼来审判一个强盗然后给他判死刑吗?

    可笑。

    贼只是一个为了钱鬼鬼祟祟偷宝贝的贼而已,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法外狂徒。

    但论罪恶,他也只是以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佛前的人要他做一件善事,杀死了一个土匪,到底算是善事还是恶事。

    贼不知道。

    那么放走一个土匪呢?

    但是他知道救一个姑娘应该算是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