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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武当山上。
高险幽深,飞云荡雾。林平之一大早便起身随师兄来到武当山顶,一道修行。此时观景,与昨日所见景色又有不同。但见武当金顶之上氤氲紫气,而向四周望去,诸多山峰从四面八方向中倾斜,形成独特的“七十二峰朝大顶,二十四涧水长流“的天然奇观。钟灵毓秀、自然天成,磅礴处势若飞龙走天际,灵秀处美似玉女下凡来,不愧为天下第一仙山。
“四大名山皆拱揖,五方仙岳共朝宗!”林平之口中轻吟。四周早起练气修行的道人大都睁开双眼,笑吟吟地盯着他。等到燕尘二人修行完毕,身旁的道士已经去做早课了。
林平之睁开双目,看见师兄吐出一道白气,竟凝如白芒,经久不散。
“师兄,我每日随你这样练气,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修行有成。”他站起身来,对着眼前的师兄问到。燕尘远眺东方天际的紫霞,回过头笑道:“师弟,武当祖师三丰真人所言,‘凝神调息,调息凝神’,你现在还差得远呢。不过上士闻道,勤而行之,师弟已经走在路上了。“
林平之默然,一旁却传来一声大笑。冲虚道长捻须而笑:“没想到师侄竟然对我派祖师还有所了解,不但武功高强,这道家修行也是颇为深厚。”燕尘二人连忙下拜行礼。冲虚道长挥了挥手:“我看师侄你如今已不在我之下,而你这位师弟也是求道心切,大器晚成之材。岳师兄倒是教的好徒弟。”
“冲虚师伯谬赞了,在下修心,除妄,炼气,是求见道。如今不过也就得了一个”静“字。”燕尘拱手回道。
“‘圣人之静也,非曰静也善,故静也;万物不足以铙心者,故静也’。”冲虚道长立正身躯,“师侄得一‘静’字,已然驰骋天下。‘静而圣,动而王,无为也而尊,朴素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
说到这儿,他对着一旁肃立的林平之说到:“老道我在这武当山上修行多年,算是得了一‘虚’字,林师侄,我知你身怀大仇,心有怨恨,今日送你一个‘定’字,希望你能够行在正道之上。”
林平之躬身受教,面色肃然:“”其动也天,其静也地,一心定而王天下;其鬼不祟,其魂不疲,一心定而万物服“。师伯今日赠我一字,弟子自当牢记于心,当一心正道,有所为而有所不为。”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轻则失根,躁则失君‘。”燕尘在一旁接住话语,“师弟,我今日教你一套剑法,你且看好。”
那边冲虚道长闻听此言,正欲离开,被燕尘叫住。“师伯且住,我们师兄弟二人来贵派叨扰,无以为报,再说我这剑法不过寥寥,任是谁来皆可观得。“燕尘一脸笑颜。冲虚道长直言:“法不轻授,道不轻传。师侄孟浪了。”说罢就要离去。
燕尘二人将其拦下,燕尘笑道:“人之所教,我亦教之。这剑法主人不想它掩于灰尘,期望他闻名天下。我便要将它发扬光大,也希望师伯能够指点一二。”冲虚道长无法,只能在一旁驻足观看。
“师弟,我将那狂风剑法一百零八式删减许多,又将田伯光的狂风刀法和飞沙走石十三式融入其中,药王庙夜闻风雨,汉江之上借风势,如今在这武当山上才终于勘破定风。我把这剑法称为’定风剑法‘。“那边的燕尘拔出长剑,缓缓言道。
“清风拂面”、“风起云涌”、“和风细雨”,随着燕尘手中长剑挥舞,空地上凭空起了一阵风来,山间云雾随之汇聚,竟好似真的风起云涌一般。“飞沙走石”、“八方风雨”、“疾风骤雨”,长剑疾刺,连绵不绝,剑影不断,从四面八方袭来。“狂风暴雨”、“风卷残云”,燕尘手中长剑真如暴雨倾盆,泰山压顶般狂暴不可阻挡,忽地又一扫而过,重归平静。
“师侄这剑法初起之时若清风拂柳,剑随意动。之后风起云涌,剑光惑人,暗藏杀机。走到中间却是疾风骤雨,从四面八方快攻,让人难以招架。到最后积蓄剑势,一举压下,真是所向披靡,势不可挡。”清虚道长在一旁大赞,同时也为林平之讲解。
当看到燕尘最后“风卷残云”一剑扫出,风雨俱消,一时大惊:“师侄这最后一剑我却是没想到,盈不可久,激流勇退,当有丐帮’降龙十八掌‘中最后一掌’亢龙有悔‘之妙。我这次可是占了两位大便宜啦!”
燕尘收回长剑,走过来笑道:“师伯却是把我这套剑法讲解的鞭辟入里。”看向一边目不转睛,这时正在冥思的林平之,又问道:“师伯我这套剑法其中还有几道秘剑,不知师伯可否看出?”林平之还在琢磨刚才师兄所使剑法,听到师兄与师伯对话大吃一惊,先前所见已是令自己目不暇接,没想到其中还暗藏玄机。
“哈哈,没想到师侄还有此雅趣,来考教我。唔,让我琢磨琢磨...唔...”冲虚道长手里捻着胡须,摇头晃脑,仔细思考。一旁的林平之也是专心致志,仔细回想,想要明悟。
他之前本就练过’狂风剑法·一百零八式‘,这’定风剑法‘脱胎于此,却是一拍脑门,叫声哎呀。只见师兄和冲虚道长都笑吟吟地望着他,他脸色一红,说到:“师兄,冲虚师伯,我想出来了。”
他晃了晃头:“既有风雨,当有雷电。这剑法既然名字叫’定风剑法‘,想必也有一剑定风雨。”说到这儿,他突然对着燕尘下拜。“师兄这一剑既是定风雨,也是定使剑之人心中风波。师兄传我这剑法,用心良苦,师弟惭愧。”燕尘不语,生受了他这一礼。
“师兄这一剑藏于最后,便是要人既不惧风雨,风雨之后也当如一。而风雷一剑则在狂风暴雨起时,风雨之中暗藏风雷,风雨大作则雷霆万钧,不出则已,出则’追风掣电凌太空‘了。“林平之娓娓道来,然后将目光移向身前二人。
燕尘满面春风,冲虚道长也笑道:“师侄悟性惊人啊,不过你却漏了一剑。不知老道我可否言错?”说罢他看向燕尘,燕尘点了点头。
“师侄刚刚说‘既有风雨,当有雷电’是没有错的,不过那风雨一剑却不是这‘定风波’,我这样命名那剑式师侄没有意见吧”他看向燕尘,“‘山雨欲来风满楼’,这剑藏于风雨将至之时,风过无痕,暗藏杀机啊。”
燕尘在那边接口:“风起而云涌,云聚而雨至。这一剑起自风起之时,风自天上来,也起于山野之间。山风凌厉,这一剑要的便是凌厉。我把这一剑谓之‘岚切’。”
“‘岚’,山中雾气,正合山风,好名字。”冲虚道长拍掌大赞。
“第二剑正如师弟所言,风雷聚势,不过这一剑却不是一味求那电光火石之快,当有晴天霹雳之威,让人生惧。这一剑可谓之‘驱雷掣电’,雷为剑鸣,电为剑锋。最后一见便是那‘定风波’了。”燕尘说到这儿向冲虚道长点头,道长颔首回笑。
“‘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世间风雨终停,但是心中风雨却不止,这一剑便是要定住风雨,定住心猿。心中风雨定,风波便休。”
冲虚道长口中称赞:“心怀喜悦,则自然无烦恼,这可以算得上得道了。这一剑‘定风波’却如神秀禅师所言‘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了。”
说着冲虚道长敛容屏气,一本正经地向燕尘行了一个大礼。燕尘伸手欲拦,却被他挥袖推开。
“师侄今日传我武当此等剑术,当受老道这一拜。另外我武当除‘太极剑法’为本门派真传不可外传,传经阁内任由翻阅。贤侄若有所求,我武当上下必当鼎力相助!”
燕尘轻笑:“师伯言重了,能够在贵派藏经阁习读道经已是邀天之幸了。这几日,我会教习师弟剑法,贵派弟子不嫌弃的话,可以一道。眼下我却是对那典籍迫不及待了。”
“好,好,好,我这便安排。”冲虚道长大喜,他武当虽为武林魁首,但传承许久,门中多数绝学遗失错漏。更别说数十年前武当和日月神教互生冲突,各有损伤,日月教还抢了武当派的真武剑和太极拳经。武当便逐渐有些没落,虽则有前辈创出了“两仪剑法“,但这剑法资质要求也不低,武当派最近只靠自己和师弟等人撑着场面,颇有些后继无人。
如今燕尘留下这等剑法,还愿意亲自传授,如何不让冲虚道长心生欢喜。他却不知燕尘并非不知剑法珍贵,而是这剑法既然是自己归纳所创,便可自许,传一人何,传一派何,他回去也会留于华山。他看重的是武当这百年门庭所收藏地诸多典籍,以及武当前辈留下的心得体会。至于剑法,他今日能创出,莫非往后不如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