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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再过几天就是期末考试了，我希望你们都能做到复习什么考什么哦！”班主任扶了扶眼镜框，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交给沈伴生，“这次的考试时间表出来了，一会儿班长会贴在小黑板上，大家都要自己去看。这九门考试只是你们高考路上的开始，希望大家认真对待。好了，下课吧！”
“哇啊啊，又是考试周！”待老师飘逸着的裙摆消失在教室前门，教室里一片哗然。
虽然早就知道考试的存在和重要性，但这科目数量庞大的期末考试还是让他们担心又害怕。除去三门主课以外还有六门副课，虽说是副课，可知识量一点都不比语数英少。细胞内结构、大气层结构、光的衍射还有有机物的分离，这些知识都让学生们一个比一个头大。
“伴生呐！又是期末考试啊啊啊！”谭芊芊在一阵哀嚎中倒在了书桌上，对着伴生投射出渴求的目光。
“你这么看着我又没用，”伴生瞧着她那副可怜模样，哭笑不得，只能把她拉起来，“还是快点起来背知识点吧，我不都给你罗列好了嘛！”
“可他们不进脑子啊！伴生！”芊芊对着跑去贴时间表的她连续悲鸣。
“哎呀，好了好了。”见丫头如此痛苦，半生也实在是不忍心，张贴完就立马转身准备小步跑回座位，结果一不小心撞到身后人。
“伴生？”段思华一把抓住撞在自己身上的伴生的胳膊。
“啊，抱歉。”她道完歉就抽出手，匆匆走了。
“伴生？”她这是怎么了，昨天还对着人家温温热热的，今天怎么这么冷淡？
“没事啊。”沈伴生低头整理着本就干净的桌面，翻开一侧的书，“我们该复习了，芊芊。”
“嗯？嗯，好。”
好朋友啊，我们，只是。
二
“你今天怎么了？”段思华一放学就拿起手机问伴生，她一整天都没正眼看过自己，还不理不睬，看到自己也不像之前那样开心地打招呼了。
她以前看到我眼睛还是会打招呼的，今天怎么一直当看不见我。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段思华想了一整天也没想出个究竟，但由于害怕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便也没有再和伴生说什么话。
“没什么啊。”
“那为什么今天不理我？”
“没什么啊。”她简单回了几个字就放下手机做作业了。
“伴生~”端着水果的沈清溪轻轻敲了敲门，走进了女儿的房间。
“爸！”伴生耳闻开门声，见到来人和自己喜欢的梨开心地朝他笑着。
“嗯~”父亲轻柔地抚摸了那张小脸，把盘子放到她桌上，“最近复习的怎么样了？”
“挺好的。”
“这次考试你自己有信心吗？”
“算有吧。”
“什么叫算有？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他的脸上突然没了笑容，变得极其严肃。
可这毕竟是第一次考试啊。。。。。。
“有。”
“嗯，那就好。你好好复习吧。”他说完话，拍拍伴生的肩转身离开，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沈伴生看着雪白的生梨乖巧地坐在陶瓷盘子里聚作一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放下笔，耷拉下肩膀。
她仿佛看到了自己那副“乖巧”模样。
“你们真是有福气，女儿这么懂事。”
“像你女儿这么贴心的小棉袄，我们也想有一个啊，真是羡慕。”
“这么棒的妹妹，我上哪儿找去啊！”
这些赞美，它们来自父母的朋友，来自哥哥姐姐，听着都很悦耳，令伴生不禁脸红。可这些的背后她内心的委屈和付出，也许没有人看到过。
家里来客人的时候，她没有为了逃离尴尬躲在房间里，而是选择为客人们倒上热茶，只是为了让父母少忙活些，少走些路，同时也是想让父母更有面子。
她会努力去记住每一个家人的生日，然后为了他们准备一些小礼物，有时候是写的信，有时候是自己做的小手工，所以她的小日历上总是满满当当的都是字，而这些牺牲的都是她可以休息和娱乐的时间。
她会在休息日陪着父母去菜场，虽然永远都记不住那些蔬菜的名字，但一买到东西，她总是抢着拎，只是不想让父母酸了胳膊，虽然她其实胳膊没什么力气，每次逞强拎完重物，写字都会手抖。
她也会吃完饭以后就收拾好碗筷，自己拿到厨房去洗，地板脏了还总是偷偷蹲下来自己擦。
这些的这些让她成为了别人眼中的乖孩子，却始终做不到那个好孩子。
她的成绩一直以来都是起起伏伏，所以中考的结果也不好，从一所重点初中，考进了这个不算一流的高中，为此，她很痛苦，她的家庭也没有多好受。虽然他们嘴上都不说，但她那双眼睛都看到了。
她听得到父母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叹气，看得到他们眼底的失落。
也许，他们真的，都不从看到过吧。
也许，我总是在，自欺欺人。
三
“放学以后来操场陪我散个步吧。”
他的字，她再熟悉不过了。
这张躺在她桌上的纸条不知是何时出现的，伴生也不是特别地好奇。
好朋友之间，又能有什么好聊的呢。
春末的傍晚，天还没有完全亮，熙熙攘攘的操场上热热闹闹。
男生三三两两打着篮球，享受着夏天之前最后的清凉。运球、投篮，欢呼、掌声，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篮球碰撞球框的声音，都是属于青春最美的声音。
河边，安安静静的是另一番风景。小小的亭子立在假山假石之后，旁边是青青的小草，通向那里的是一条小石路，里面坐着一对少男少女。
“诺。这次我整理的笔记，”少女拿着一个蓝色文件夹，单手递过去，也不侧目看他，“给你复印了一份。”
少年低头看着那份蓝色的透明文件夹，里面密密麻麻的字，间杂着蓝色荧光笔画出的重点。
“不要吗？”见他不回答，她转过脸来，“那我收回去。”
“伴生。”段思华抬起头来，迎上她的双眸。
“大概这份来自好朋友的礼物给你压力了。”沈伴生看到那双眸子后，心里一阵刺痛，立马撇过头低下，同时也缩回了伸出去的手。
“伴生，”段思华轻轻拉住她的手腕，“我要的。”
“啊？”这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伴生着实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
“我说我要你的复习资料的。”他轻轻从她手里拿下文件夹，然后放进自己的怀里。
“那你就拿去呗。”伴生赶紧从他手里抽回手，有些慌张地另一只手盖上他刚才触碰过的地方，小声地不屑着，然后扭过头。
“伴生。”
“干嘛？”
“好朋友的那个。。。。。。”他话音未落，被伴生打断。
“你不用解释那件事，我听得懂你的意思。”她原本变得轻快的声音又低沉了下去。
“不是的，伴生。”思华一直没等到她转身，便轻轻拉过她的手腕，“我并不是想和你划清界限。”
看着伴生的脸庞，思华的心加速了跳动，和多年前一样。长长的睫毛，始终守护着伴生心灵的窗户，纯净的眸子，里面依旧是星河璀璨。她微棕的马尾垂在肩上，额前的长发被风吹起，掠过她的脸颊。
“因为好朋友是可以在一起一辈子的，不是嘛。我不想和你有成为陌生人的可能。”
“可从现在开始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会拼尽全力，不让我们有别的可能。”思华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那样的温热，那样的温柔。
“什么？”
淡淡的海洋香混在晚风里，吹来希望，吹去失落。
“跟我在一起吧。从今天起，我们第一天。”
“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