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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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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晚上蓝熙儿都没有说一句话,莽古济几次欲言又止,可见女儿饭照吃,水照喝,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格格,您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素心看着格格不哭不闹的,知道已经很不正常了。帖子平摊在床上,格格坐在一边,一双眼睛动也不动的盯着贴子。

    “我没事啊,我很好,这是喜事,是吧,素心。”

    蓝熙儿笑眯眯的看着素心,素心却是心中大惊,因为这笑容简直瘆得慌。

    “格格,格格,您别这样,咱们去找岳托阿哥问问,究竟怎么回事,格格,咱们现在就去。”

    “岳托?”

    蓝熙儿抬起眼看了看素心,又看着喜帖,无力的摇摇头:“还有什么可问的,什么都来不及了。”

    只是这句话一出,蓝熙儿的泪流了出来,缓缓的,无声无息却又接连不断。

    “不会的,福晋一定会给格格做主的。岳托阿哥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去问问。”素心也哭起来了。

    蓝熙儿没有理会素心的建议,只是摇着头,自顾自的说着:“成亲是一辈子的事,一辈子,他属于别人了,他们是一辈子永远都不分开的两个人了。”

    泪止不住的流着,屋里却没有一点声音,素心看着瑟瑟发抖的格格,又是心疼又是难过,将她搂在怀里,由着她发泄出来。

    爱新觉罗岳托与叶赫那拉敏儿的婚礼如期举行了,新娘子来自叶赫,虽是济兰的侄女,可是她的阿玛也只是济兰远方堂兄,地位自然是一般的,何况如今的叶赫早没了之前的盛况。岳托不仅是二阿哥代善的嫡长子,而且是个身有战功的阿哥,前途不可限量。

    这场婚礼,上到贝勒爷努尔哈赤,岳托的叔伯和姑姑、下到赫图阿拉全城的百姓都不满意,都认为女方根本配不上男方,可是这到底是那府里济兰大福晋做主的婚事,谁都没有说话的权利。

    古英巴图鲁府一大早就宾客满朋了,岳托是爱新觉罗家第三代中第一个成亲的阿哥,玛法、叔伯还是给了极大的支持。

    蓝熙儿这一次并没有跟着额娘,一身浅粉色的衣服混在人群中,可正因为别人都是大红大紫,蓝熙儿浅粉色却更加显眼,轻摸着手里的小玉兔,安安静静的等着终究要来的人。

    花轿停下来了,岳托一身红色吉服被众人拥出来,脸上一如既往的冰冷,接过弓箭,对准轿门。

    这是除三煞,三支箭要不偏不倚的射在轿门的正上方。蓝熙儿是见过岳托射箭的,知道这些对他而言轻而易举。只是瞬间就想起了他教自己射箭的样子,那个时候就觉得他特别的英俊和帅气,眼圈突然就红了,人也不自觉的往前走上几步。

    岳托整个人就僵住了,握住箭的手本来积存了力气,突然就泄了气松了手,箭当然还是放了出去,毫无悬念的掉在了地上,轿门的不远处。

    全场一片哗然。

    硕托头疼的叹口气,忙笑着招呼:“哈哈,我哥一定是太紧张了,不要紧,不要紧,再来一次。”一边说着,一边又把箭递给岳托。

    岳托稳了稳神,一次直接射出三支箭,齐刷刷的打在了轿门正上方。

    众人大惊后,一边赞扬岳托阿哥箭法精妙,一边起哄着喊新娘出来握红绳。岳托也接过红绳,走进前厅之前,又回头望了一眼人群,那个浅粉色的身影已无影无踪。

    “格格,我们回去吧。”素心看着院子左右,虽然是举办婚礼的府邸,可是也有僻静的院落,此时格格既不去观礼,也不回府,竟然坐在这个府里的另一个小院里发呆。

    蓝熙儿并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摇头,只是眯着眼睛看着天空中的悠悠白云,默默的等着,看着白云在动,就好像看见了时间在走,一点一点的,走近吉时。

    蓝熙儿摇着头,想让自己清醒,明明前厅很远,明明四周只有素心,可是为什么喧闹声依然清清楚楚,画面也似乎就在眼前。

    一对新人应该站在礼堂的中间。

    应该有人喊:“夫妻对拜……”

    新娘子应该很漂亮吧,叶赫的嘛,叶赫自来都是出美女的。新娘子是心花怒放还是含羞浅笑。盖头掀起的时候,一定惊艳全场吧。

    那岳托会不会是新娘子满意的,是的,应该是的,那样帅气的脸庞,那双有力气的胳膊,从来都能让人安全和踏实,这样的阿哥,哪位格格会不满意呢?

    一阵心疼突然袭来。蓝熙儿皱起眉,咬了咬唇,不去想,可是偏偏还是想着。

    “格格,去哪啊?”素心见格格风一样的窜出小院,忙跟上去。

    “已经坐帐了吗?”蓝熙儿站在岳托院子大门前,大红的装扮真好看,院子却很安静,婚房门口守着几个奴婢,都是静静的站着。

    “应该是吧,刚才这边传出来一阵热闹,这会应该都去前厅喝酒了,新娘子也应该在屋里坐着了。”

    “格格,您要干什么啊,进不得啊。”素心见蓝熙儿又往前走几步,忙一把拽住。

    蓝熙儿抬眼看了看素心,眨了眨眼睛,又退了回来。

    “格格,我们走吧,咱今天不能闹事的,咱不能给福晋丢人啊。”素心紧紧的拽住蓝熙儿的胳膊,今天代善贝勒爷的大阿哥成亲,莽古济格格的大格格若是闹起事来,素心深吸一口气,不敢想象结局会如何,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的小命绝对丢了。

    “嗯嗯,不能给额娘丢人,不能丢人。”蓝熙儿重复着,又退了几步。素心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往回落了落。

    “格格,我们走吧。”

    蓝熙儿懵懵的看着素心,见她尤其紧张的望着自己,终于肯转身了。

    不远处岳托一身红色吉服,静静而立。见蓝熙儿转过身,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了她的面前。

    素心恨不得自己的心还是跳出去吧,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画面。左右打量着两人,一个一身红衣,醒目耀眼,一个一身浅粉,清丽脱俗。鲜明的对比,素心觉得四周莫名升起了一股天荒地老的凄凉和悲伤。

    “既是你额娘的遗物,就不要轻易给别人了。”蓝熙儿摊开手,一个小玉兔乖巧安静的立在她的手掌之中。

    岳托盯着玉兔半响:“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紧接着又苦笑一声:“是不是很可笑,我还是愿意把玉坠留给你。”

    蓝熙儿不解的看着岳托,仔仔细细的看着,这个人明明是自己心里的人,可是为什么很多时候自己根本看不懂这个人。

    “岳托阿哥为什么要娶别人,我们格格心里只有岳托阿哥一个人。”

    “素心。”

    “格格,你们什么话都不说清楚,两个人有话什么都不肯说,好好的一段路就这样走差了。”

    素心着急的要命,每一次两个人吵架都是不了了之,自己要去问,格格总是不允许,为什么要这样。

    “素心,别说了。”蓝熙儿的泪又流了出来,这个时候,说的再清楚还有什么意义。

    “你们格格已经把自己给别人了。”

    蓝熙儿彻底从悲伤中清醒过来,不敢相信的看着岳托,心越来越疼,眼里除了惊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曾经想过岳托成亲的一万个理由,他阿玛逼他,他继母逼他,甚至他玛法逼他,所以成亲他一定是万般无奈的,原来他只是不相信自己。

    “岳托阿哥,我们格格是……”素心又心惊又着急,格格遭人算计,虽然躲过一劫,可也够委屈了,如今还要被误会。

    “我在你心里原来是这样的人。”蓝熙儿冷笑一声:“素心,我们走。”只是心中一阵悸痛,瞬间嘴角一股甜腥袭来。

    “格格。”素心大惊失色。

    “熙儿。”

    岳托也是大惊,忙走过去想要扶住蓝熙儿。

    蓝熙儿赶忙后退一步,努力撑住已经摇摇欲坠的身体,倔强的看着岳托,抬起手抹掉嘴角的血迹。浅粉色的衣服上星星点点的血滴,却是触目惊心。

    岳托着急的要命,恨不得将她抱起去找太医,可蓝熙儿却只是摇着头说:“岳托,你根本就配不上我。”

    “熙儿,我们去找太医好不好,别闹了。”岳托又往前走一步。

    蓝熙儿含着泪深吸一口气,眼里都是倔强:“今日一别,不必再念,珍重。”

    蓝熙儿握住素心的手从岳托身边走过,即使眼前已经模糊,即使思维已经不受控制,也要走出这个府,绝对不能倒在这里。

    这一夜,整个赫图阿拉城都特别热闹。

    三格格府是灯火通明,蓝熙格格小小年纪口吐鲜血,昏迷不醒。

    二阿哥府是门庭若市,岳托阿哥小登科,敬酒的人如流水不间断,杯杯入口后,阿哥自然烂醉如泥,不省人事。

    大阿哥府也不甘落后,国欢阿哥竟然旧病复发,命悬一线。

    差不多半个城的太医和大夫在三府之间忙前忙后。